“答應李氏采桑,無婦無德,嫉妒成性,妄圖殘害妃嬪,嫁禍於人。今廢去其稱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出!”

林毓冷眼看著那麵如死灰的答應采桑似乎是毫無知覺的被人拖了下去,心裏也是冰寒一片。雖然早就知道是這般結果,但事到臨頭總還是因為曾經有過的那一點希望,控製不住自己的撲麵而來的失望。

“林嬪,讓你受委屈了。本宮也有失察之錯,大庭廣眾之下讓人在你的杯子上下了毒,所幸你沒什麽事兒,否則本宮心裏實在難安。”皇後在鳳座上不動聲色的瞅了一眼無動於衷穩坐泰山的淑妃,又衝著林毓溫聲說道。

林毓聽見這話連忙起身行了一禮,行事上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皇後娘娘真是折煞臣妾了,是那奸佞小人的錯,才讓臣妾遭了這起子無妄之災,與娘娘著實沒有半分關係。再者,娘娘母儀天下,事務繁忙,哪能事事都照顧到呢。”

“你是個省心的,快起來吧。現在好好養好身子,早些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正理。”皇後這話看似關懷,實則是想往林毓心口上插刀子。如果林毓真的在乎那差一點就失去的生育能力和在一個月不能侍寢的情況的話,聽到這些話,無疑是在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可現在林毓擔心自己的風頭太過,甚至有些感謝麵前的這場無妄之災讓她一個月不能侍寢。並且,不知為何在這些事兒上,林毓還是對永嘉帝存著一二分的心結。不,與其說是心結不如說終於是恍然大悟。

你看到頭來還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寵物而已。

於是聽見皇後說這話,林毓也隻是低眉順眼的退到了一旁,乖巧的說了一聲:“臣妾省的。”便不再多言,臉上也是波瀾不驚的表情。倒是皇後看了她這樣子,眼神暗了暗,心裏也覺得林毓是個心思深沉的,不容小覷。

“還有德妃,雖你也有失察之過,但這次畢竟是被人陷害的,若不是皇上聖明,怕也會有一場無妄之災。就暫且不賞不罰,回宮之後好好管束下人才是。”

“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德妃麵色冷硬,幹巴巴的說完這句話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突然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淑妃,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目光怎麽也掩飾不住。與她一比,坐在對麵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的淑妃就顯得氣定神閑多了。

林毓用帕子掩住嘴,看來這些高位妃嬪,家中有些底細的都能查出來背後究竟是誰動的手。卻又一個個裝的這樣像,眼睛一眨不眨的拿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配角開刀。想來前世的她雖位列淑妃,但並無身家可以依靠,在這些人甚至是林慕秀眼睛裏,也都是一個可以隨時拋棄的小棋子而已吧。

那麽這輩子,她林毓總有一天要站到所有人都達不到的高度,睥睨天下!她要讓曾經輕視她的人都付出代價,就連永嘉帝,也是一樣的。

轉眼之間,大半個月過去了。

永嘉帝這半月以來隻來過寥寥幾次,還都是挑著林毓睡著的時候。呆上一會便匆匆而去,不叫她也不等她,不知道是什麽心思。但時不時的賞賜還是源源不斷的流入鍾毓殿,林毓從來都猜不到這個帝王的心思,索性也就隨他去了。

這一日,天色和睦,林毓正拿著從空間裏弄出來的醫書津津有味的看著。進來一宮女稟報朱瑾朱貴人求見。林毓聽見,放下手中的書仔細想了想這朱貴人是何許人也。

原來,新秀女可以侍寢的時候,拔得頭籌的便是這位屆秀女之中出身最高的朱瑾。其父是從一品的兵部尚書,算起來,似乎還有和苑文青梅竹馬的情分。恍惚記得,兒時似乎是見過她的。這姑娘氣質爽朗,笑起來嘴角有一個大大的酒窩,甚是甜美。

如今因為侍寢有功,已經從原來的常在升為貴人了。若是肚子爭氣些,別說是嬪位,四妃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林毓記得上輩子的時候,她入宮沒有兩年,在林慕秀還是個貴人的時候朱瑾便已是四妃之中的賢妃。

此人手段也很是了得,這賢妃的位子做的是穩穩當當的。最能證明的便是當時還是淑妃的杜霓陷害她不成反被將計就計,丟了性命。杜霓的心機城府算是十分厲害的,能反將她一軍的人,其心智可見一斑。

隻是不知,這朱瑾無事來找她作甚?無冤無仇也無交情,不知來者是敵是客?

“朱瑾給林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林毓剛剛來到正殿,便見朱瑾一板一眼的給她行禮,行為舉止之間甚為溫順。

如此,林毓便放下了大半個心,也客氣道:“朱貴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朱瑾點點頭,也坐到了位子上,端起茶水毫無芥蒂的抿了一口:“嬪妾這人也不會拐彎抹角,今兒來找娘娘確實是有話要說的。”說這放下茶杯,看了看周圍伺候的那些人。

林毓坐在首位上,也端起茶杯吹了吹:“貴人有話直說便可,這些人都是本宮的心腹,倒也不礙事。”

朱貴人卻是異常堅持:“嬪妾還是覺得娘娘屏退左右比較好,嬪妾的悄悄話可不是誰都能聽得。也不是不信任娘娘,隻不過就連德妃娘娘的宮中都有那背主忘恩的,娘娘入宮時日尚淺,還是小心些。”

“如此,”林毓拗不過她,隻好看了看左右的人,淡淡的說道:“本宮最近閑來無事繡了些繡品,隻不過還有些地方不甚滿意,聽聞朱貴人向來擅長這個,不如就和本宮去看看吧。”

“自當從命。”朱瑾說完這話便站了起來,主動代替平日裏雲錦和千雪的位置,虛扶著林毓進了內殿。

沒一會雲錦端著些點心踏進正殿,卻是空無一人。千雪也是個機靈的,小姐曾和她們說過雲錦是皇上的人,有些事兒並不需要讓她知道。便親親熱熱的靠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點心道:

“雲錦姐姐你可別去打擾咱們娘娘,剛剛那個朱貴人好像是對刺繡頗為精通,這會子娘娘正跟她請教呢。估計是怕咱們笑話她的手藝,吩咐了誰都不許進去呢。這點心估計也用不著了,不如賞了我們吃吧。”

雲錦心裏有些狐疑,不過臉上擺出一副你這饞蟲的樣子,怒嗔了千雪一句:“你這丫頭,怎這般沒大沒小的,娘娘雖是慣著你,可也不能沒有規矩。這點心呀,等娘娘點頭了我再給你吃也不遲。”

兩人說說笑笑的走遠了,林毓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此刻才真正放下心來。端起桌子上的小茶壺,親自為朱瑾添了一杯茶:“朱貴人此番前來找本宮,究竟是為了何事?”

朱瑾也不客氣,從旗袍胸口開襟的地方掏出來兩封信,遞給林毓:“這是文哥哥和同知大人寫給你的信,順便就給你捎過來了。娘娘可別忘了看完之後燒掉,不然查起來這可是私相授受的大罪。”

林毓接過那兩封信,拆開,認出確實是父親和苑文的筆跡,有些疑惑的看著朱瑾。後者也看出來了,於是回答道:“不瞞娘娘說,我父親是兵部尚書朱元戎,朱瑾打小就是和苑文哥哥一起長大的。我兄長現任一等侍衛,在宮中任職,來往些信件十分方便,並且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於是文哥哥就順便讓我把這信件帶給娘娘了,也是對我的一種信任,朱瑾自然不會辜負文哥哥的托付。”

林毓聽了,拿在手中的信件猶如萬斤重:“有勞貴人了,為了本宮的事還讓你擔著這些風險,實在是過意不去。”

“無妨,”朱瑾泯然一笑“娘娘拿到手了就好,文哥哥好不容易囑托我一次,就算是搭上瑾兒的性命也是必須要完成的。反正在這宮中呆著也不過是熬日子,多一天少一天也沒什麽所謂。”

林毓聽她這話,心裏一驚:“怎可這般說話?性命是你自己的,萬萬不能拿來開玩笑。再者,皇上對你還是不錯的,光是侍寢便晉了位分,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中妒忌你。你父親和兄長又有出息,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若是有人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你且當聽不見罷了,又何苦這麽埋汰自己?”

朱瑾眼神一暗,臉色也昏沉了下去,沉默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看著林毓,語氣中含著說不清的悲涼:“娘娘不懂,若是有了喜歡的人,那麽在這高牆大院的深宮裏陪著一個根本就不愛的人,和一群不知所謂的女人爭寵,簡直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林毓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你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

“娘娘莫怕,”朱瑾撫了撫鬢角的頭發“我是看文哥哥這般信任娘娘才敢對您說這些,放心,我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死的。我父親母親兄長還有宗族裏的人都需要我的照拂。我不僅不能死,還要活的漂漂亮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