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她隻是不知道怎樣麵對他,怎麽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找景哥哥的親人是她的事,拖著他不結婚不戀愛卻是會影響到他,這是不公平的。他不肯分手,她亦不願意強來,關係便不尷不尬起來。

“你點了什麽曲子,我去彈。”她橫向鋼琴方向,想盡快結束尷尬。

他站起來,一步將她截在懷裏:“下班後跟我回去?”他的聲音低沉動聽,氣息吹在她的耳側,癢癢麻麻的。程江南的心猛然一悸,差點失了形。

看到她這種反應,裴景軒終於滿意,鬆開了她。程江南虛虛地鬆了一口氣,有種死後餘生的感覺,她強自鎮定著,坐到琴架前按著上麵的曲譜彈了起來。

這一彈,一直彈到下班。

一點鍾時,裴景軒從沙發上站起來,取過自己的外套壓在臂間,朝她走來:“該走了。”

程江南想到進來時他的要求,腳步怎麽也邁不動:“我……等下要回去。”

腰身一緊,被突兀地壓進了他的懷抱,裴景軒把身子傾下去,將她推在牆上。外套打落,他與她貼得嚴絲合縫,唇劈頭蓋臉就壓了下來。程江南想要掙紮,他的指在她腰上最敏感的點一掄,她的整個身體都軟了下去,再使不出半點力氣來掙紮。

“你是想我的。”好久,他的唇才鬆開,喘息著在她耳邊輕語。

程江南偎在他懷裏不想睜眼。

“不想在這裏要了你,就跟我回去。”片刻,他化身霸道總裁,向她提出要求。程江南眼裏還有著遲疑,雖然沒說在嘴上,但那無助的樣子,能讓鋼鐵化成繞指柔。

裴景軒拒絕被她軟化:“自己選!”

她隻能選擇跟他走。

去更衣室換好衣服,她下了樓,裴景軒已經在車裏等她。待到她上了車,老湯這才啟動。那天看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之後程江南也一直不去公寓,老湯還著急了好幾天,今天看到他們又在一起,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個尋人節目……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再弄上去?”車子平穩駛入車道後,她小心翼翼地問。雖然裴景軒嘴上沒說,但她還是感覺得出來,他不太想她去找景哥哥。但她相熟的人裏,有可能幫到忙的隻有他了。

裴景軒的眉宇擰成了一團,“一定要找到他的家人嗎?你有沒有想過,他本就沒有家人,否則,他的家人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都沒有來找他?又或者,他的家人根本不想接他回去,所以才有人阻止節目的播出?”

他的表情很明顯,程江南當然看得出來,是極其不願意的意思。再加上他的一話,句句都是反對,她便閉了嘴,不再說什麽。

裴景軒自是看出了她的不滿,隻能把氣往心裏歎。他之所以這麽說,也是被她逼上了絕路啊!

傾身將她擁在懷裏:“我當然希望能幫到你,但他回去對他的家人來講,算是二次傷害。他們本來已經淡忘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你卻再次揭開他們的傷疤,這樣太殘忍!”

她承認,他講的句句在理。

但是——

“你沒有經曆過乞丐團夥,不知道孩子們心中的恐懼有多深,大家做夢都想回家。還有,是我害死的景哥哥,我總要給他的家人一個交待。”

他如何沒經曆過,又如何不懂?

裴景軒張了數次嘴,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隻將她緊緊抱了一下。幸好她的景哥哥是自己,否責就危險了。哪個家庭能受得住一個害死自己兒子的人出現啊,指不定會怎樣懲罰她。

*怨分明的女人等於傻女人。

他原本想把這話說出來提醒她一下的,但看她眉間沉下了無數憂思,又不忍心,隻能沉默。

“還裴慕陽錢的事,有沒有具體計劃?”他問,換了個話題。

程江南搖搖頭:“沒有。估計要等到畢業之後才還得清了。”

這讓裴景軒不爽:“你這是打算和他裝假情侶裝到畢業後了?”

“情侶協議已經取消,我給他寫了一張欠條。”

程江南的回答讓他又舒服了一些。其實隻要她願意,他這裏隨時有錢給她還債。

知道她的性子,這話,他沒有再說出來,隻道:“我和朋友買了好幾套別墅,你不是做室內設計的嗎?有沒有興趣試試?”

“室內設計?”程江南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有些擔心,“我怕設計不好。”

“下周我帶你去看看現場,然後你出個圖紙出來,如果合適就做。”

他這樣說,程江南自然會點頭。即使最後沒有被用上,算練筆也不錯啊。

裴景軒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當然不會讓程江南看出自己是有意給她生意做的,因此沒有馬上拍板,隻讓她先出圖紙。

程江南的到來受到了太陽神的熱烈歡迎,不僅對她扭屁股,還把兩條腿彈起來,往她身上爬。程江南差點被它壓倒,但難得見它這麽熱情,伸手去摸它的腦袋。

太陽神大概被她的友好打動,待她坐下,傾頭過來就要舔她的臉。裴景軒一掌將它的狗嘴給拍了回去,卻來教育程江南:“忘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了?”

程江南果然離它遠了。

太陽神無限憂怨地偏頭去看裴景軒,大舌頭在自己的嘴巴上卷了又卷,太委屈了!

既而扭身給了他一個大屁股:過分!

某人半點不認為用醜化他人來成就自己是可恥的,不動聲色地關了陽台的門,將它隔在室外,將窗簾一並拉上。

再走回來時,目光已經變得幽暗。

他傾身將程江南攬進懷裏,捧著她的臉看了又看,看得程江南的心都躍了起來,一陣陣地亂跳。

“想我嗎?”他低問。

程江南被他的氣息噴得臉紅心跳,都忘了要回應,他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像在品嚐美味的甜食,不願放開。她一點點融化在他懷裏……

一統天下的老板包廂裏。傅明義和杜淳揚正在喝茶,裴景軒推開門,在每人麵前甩了一本資料:“江邊別墅群,每人至少買一套!”

“二哥,你幾時改行做賣房的了?”杜淳揚拾起宣傳資料看了幾眼,滿滿疑惑。

傅明義碾了碾麵前的資料:“我暫時沒有買房的打算。”

“我已經給你們訂好了,明天下午會有人給你們打電話,直接去交房款就可以了。”裴景軒懶懶坐下,說得雲淡風輕。

傅明義伏下半個身子來看他:“我說,你跟開發商什麽關係!”

“大家把房子買在一起,以後見麵也方便一些。當然,即使不住,也是個極好的投資場所。未來三年內,那裏的房價至少翻五倍,這錢要掙還是不掙,隨你們。”

裴景軒的商業眼光向來為人所稱道,聽他這麽說,哪個還會有意見。紛紛給秘書打電話,讓準備錢。裴景軒不動聲色地揉著眉頭:“對了,我連設計師都給你們找好了,房子到手後,把鑰匙統一交到我這裏。至於設計細節,一切由設計師說了算。”

程江南又去了一次電視台,這次連門都沒讓進。“我們領導說了,看到你就要攔下來!”保安都認得她了。

她隻能往回走,滿心煩亂。裴景軒那天的意思表達很清楚,顯然是不願意幫她找景哥哥的。失去了與威爾倫合作的機會,她還能靠誰呢?

最後,她打了裴慕陽的電話,“上次我幫你隱瞞了舞弊的事,我想好了,我要回報。”

裴慕陽在咖啡廳裏約見了她。他依然沉冷,看她又如以往一般。是他想錯了,以為她會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要多少錢?”程江南才坐下,他就開了口,推過一張支票過來,“那一百萬不算,再給二十萬夠不夠?”

程江南沒有去看他的支票,“我要的回報不是錢。”

“那是什麽?感情?”他唇上勾起了諷刺。

程江南有些無語了,“裴二少為什麽這麽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並不是每個女人看到您都想要倒貼的。更何況,您這麽冷,和您談感情一定被冷死。”

裴慕陽竟被她的冷笑話逗笑,歪開了一邊唇角。他的笑容很酷很不羈,也很好看。

程江南坐正了身子,恢複了正經,“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曾在電視台錄過一個尋人節目,他們不願意播出,就算我自費都不肯,你有沒有這方麵的人脈,幫我說通他們,把尋人啟示播出去?”

“就為這?”裴慕陽不太表露情緒的冰臉上露出驚訝。他以為,她這麽鄭重地找自己,一定是想撈一大筆,不是錢就是感情,亦或其他利益。

“找什麽人?”他緊問一句。

“我有他的畫像,不過,我找的是他的家人。”

程江南低頭去翻自己的袋子,想把景哥哥的畫像拿給他看,卻怎麽都沒翻到。這時才想到,自己怕折壞了,沒放到包裏來,早上出門時竟忘了拿。

“要不,我給你再畫一張。”她取筆。

裴慕陽哪裏會有這個耐心,及時阻擋了她:“畫像以後再看吧。你說一下是什麽情況,我打電話讓人去電視台查。”

“是這樣的,景哥哥是我八歲時在乞丐團夥裏認識的人,我們關係很好……”她簡短地把兩人的事情講了一下,講完時,一張臉沉了下去,“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死去,不管怎麽說,我有責任給他找家人,把他的骨灰送回去。”

“幫一個死人找家人?”裴慕陽臉上透著匪夷所思,“是你把他給害死的,你不怕找到他的家人後,他家人找你算賬?”

“當然怕。但是自己欠下的債,終歸要還不是?”

裴慕陽垂了眸,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