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飛快地跑了出去,果真在學校外麵那棵大風景樹後看到了他的車。她拉門上車,隻看到他一人。

“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問,因為他的回歸兩隻眼裏放起了光彩。

裴景軒擰眉閉眼,“剛剛。”

他的眼底掛滿了疲憊。

“怎麽不回去休息。”

裴景軒用指去揉眉:“急著想知道你的解釋。”

此時的他臉上有著那麽一份孩子氣的執拗,與俊美的五官並不違和,反倒添了別樣的味道。

她正了色,“不說出來的原因之一是,那天裴慕陽找過我,口氣挺橫蠻的,我沒辦法,隻能用協議的事威脅他。他特別生氣,在那種情況下,我沒敢提還錢的事,怕他利用協議反將我的軍。如果你說出和我的關係,隻會讓他火上加火,把所有的錯都歸在我身上。到時,我就麻煩了。”

這的確是理由。

“原因之二呢?”他是個律師,有著很敏銳的分析能力,很快問道。

原因之二本不想講,但他問出來,她又不能不答:“裴慕陽顯然是一定要幫季雨瑤了,如果這個時候把我們的關係公開,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肯定會受到影響。有些事避不開,但總要盡量把副作用縮到最小吧。為了一個女人而損傷兄弟關係,終究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她不想在他麵前充當什麽正義者形象,所以說到最後已經半開玩笑。裴景軒沒有再說其它,緩緩滑下去,躺在椅子裏閉了眼。

“很累是嗎?”看他這樣,她難免擔憂,“要不讓老湯送你回去休息?”

“不想回去。”

“不回去怎麽弄?在車上睡覺不舒服。”

車子雖然不小,但睡覺還是過於狹窄。她自是不忍心他貓在這麽小的地方休息。

“不是要美男陪床嗎?我想陪床。”

他這話惹得程江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竟還記得!”

“我的記憶力極好的,尤其陪床這種事。”他半眯著眼,原本不正經的話被他說得正兒巴經。程江南算是徹底輸給了他。

“我們宿舍是不能讓男人進去的,再者說了,還有別的室友,不方便。”

他閉眼,不理,是要她給出一個合理解決方案的意思。

“要不晚上我去陪你。”

“就要現在。”他尤為霸道,像個耍賴的孩子。程江南有些哭笑不得:“白天還有課,老師會點名的。”

他依然不動。

“算了,我陪你吧。”她還從來沒有翹過課,這回看來要為了他而破例了。

“老師點名你沒在會有什麽影響?”滿意地勾起了唇角,卻不忘問。

程江南扯開唇角,“會判期末考不合格。”他們老師就有這麽嚴格。

“算了吧。”歎一口氣,他終於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晚上我去一統天下接你。”

程江南沒想到他竟然放過了自己,怔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裴景軒傾身過來,將她扯進懷裏,低頭,便吻了起來。她沒有掙紮,乖乖地傾在他懷裏,他的唇瓣火熱滾燙,極致吮吸,是要把她吸進去的架式。他的指甚至伸入……

咚咚咚

在就要上演限製級的時候,車窗被敲響。車窗上,壓了一張臉兩隻眼正往裏瞅,雖然貼了防窺膜,但裏麵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麵的人。那人不正是學校的保安?

程江南打一個激零從他懷裏退出來,手忙腳亂地理著衣服。裴景軒極度不滿地抹了一下唇角,終究拉開了車窗。

“先生,車子不能在這裏停太久。”保案探個頭進來,兩隻眼裏充滿了探究。但被裴景軒的氣勢給驚住,說完這話扭身就走了。程江南極不自然地偏開臉裝做看風景,都不好意思去看他了。

“現在……怎麽辦?”等到保安離去,她才來征求裴景軒的意見。

裴景軒重新關上了車窗,再次傾身過來。她以為他要繼續剛剛的事,有些緊張地去指保安,他隻是將她垂落的發絲給撩到耳後,既而歎一口氣:“你去上課吧。”

程江南做賊似地溜了出去,到大門口,那名保寶向她豎起了大拇指:“那小夥,真帥。”

她尷尬地笑了下,迅速跑遠。

“做賊啦,跑這麽快!”鄔梅梅從另一頭走來,將她截住。

“咦,你的唇……”她抬眼間地看出了不對勁,下唇彎進齒下,兩隻眼都對了起來,“有奸情!”

程江南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方知給裴景軒吻腫了。她紅了一下臉,迅速轉移話題:“你找我什麽事?”

鄔梅梅本欲再揶揄她一番的,聽她這麽問,這才想起正事來:“有一位美女說找你,已經等半天了。”她指了指宿舍門外,那裏,的確站著一位氣質出塵的美女。

“江映雪?”見過幾次麵,她很快認了出來。

江映雪看到她也迎了過來:“程小姐,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

“有事嗎?”她問,想不出來江映雪來找自己能為什麽事。

江映雪笑了笑,一改在裴家時對她的鄙棄,十分禮貌地出語:“我來找您是為了雨瑤的事,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雨瑤?季雨瑤?那個混女人又想幹什麽!”鄔梅梅自然知道程江南受過的那些委屈,此時一提起季雨瑤,兩個眼珠子都瞪圓了起來,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樣子!

江映雪擰了擰眉,顯然是對鄔梅梅的粗魯的不滿,但到底沒有說難聽的話,隻道:“雨瑤是我表妹。”

不提表妹方好,一提表妹,鄔梅梅又怒了:“你就是那個不給江南分配鋼琴的表姐吧,公報私仇,陰險!難怪季雨瑤這麽壞,都是一丘之貉。”

“這位小姐,請你說話客氣點。”江映雪終於掛不住臉,對鄔梅梅發出了警告。不過,天生的聲音綿軟,使得她說起這話來並沒有什麽威懾力。

隻是,她這話一出,又激起了鄔梅梅的怒火:“客氣點?你們對江南客氣了嗎?比賽就該公平競爭,你們自己說說,整出了多少幺蛾子來?我告訴你,我這樣兒算夠客氣了,按照我以往的脾氣……”她揮手,一副要揍人的架式。

江映雪給嚇得臉都失了顏色。

程江南順勢將她攔下:“梅梅,夠了。”

鄔梅梅的眼睛紅了起來:“怎麽夠?父母養個孩子,自己連手指頭都舍不得碰一下,就給他們欺負的?你們別以為江南她沒有靠山就可以隨意欺負,我就是她的靠山,誰敢欺負她,我跟誰沒完!”

鄔梅梅這一番話把程江南給感動到,差點去抱她。江映雪在程江南身後慢慢出了聲:“其他的事,我也是最近才聽雨瑤提起,至於你們說的鋼琴,確實是無心之過。我拿到表時看到劃去了一個名字,以為是你們內部有人退賽所以去掉的,就沒有多問。而鋼琴是定量配送的,多一台都沒有,才導致少了後不能及時補上。”

她這些話,總算讓鄔梅梅氣消了不少。

“而雨瑤,她做的事確實不對,我也是代她來道歉的。程小姐,希望您大人大量,放過她這一次,要多少賠償,我都可以給。”

“季雨瑤怎麽了?”鄔梅梅又插話進來。

當知道季雨瑤被抓起來後,哈哈笑了起來:“這就是報應啊!老娘早就想揍她了,上天到底開眼啊,讓她遭了報應。”

江映雪的臉色相當相當難看,卻不能言語。自己是來認錯的,哪裏還敢多說話。

程江南並沒有像鄔梅梅那樣幸災樂禍,冷靜而嚴肅。裴景軒早就料到會有不少人來找她,告訴了她應對的話,“不好意思,江小姐,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她犯的是刑事案件,由檢察院提起訴訟,我幹涉不了。當然,如果牽涉到民事賠償,我可以不要。”

她要的就是季雨瑤受到懲罰,至於錢,從來沒想過。

之前還有些疑惑裴景軒為什麽要特意叮囑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得罪人,此時已經明白幾份。季雨瑤是江映雪的表妹,江映雪是裴景軒父親的未婚妻,而她和裴景軒這層關係遲早是要揭開的。如果她硬來,便意味著得罪裴景軒身邊的人,得不償失。

江映雪的臉上果然顯露了失落。

“但是程小姐,如果您原諒她的話,她的事會好辦一些的。”她既而道。

她自是不可能原諒季雨瑤的,她的胸懷還沒有寬廣到這種地步。

程江南笑了笑,“抱歉,這事,裴慕陽也已找過我,我的立場已經擺得很清楚,您可以去找他問問。”她有要結束談話的意思。

不得罪裴景軒的家人並不代表無底線地謙讓。季雨瑤那種女人欠的就是收拾,以往收拾得不夠狠,是她的錯。

“慕陽來找你了?”對於程江南的話,江映雪顯露了極度的詫異,詫異過後,竟鬆了一口氣。她沒再多說什麽,與程江南告別離去。

“惡人終有惡報,爽啊!”鄔梅梅在她背後高調地豎著V字,如果不是程江南先前攔著,她早就去教訓了季雨瑤的。近日一直悶悶不樂,直到此時,知道季雨瑤被抓才終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江南,這次不管他人家誰來求情,都不許退步!聽到沒有!”她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囑咐著。程江南用額頭去撞她的腦袋,“是,管家婆!”

“嘻嘻嘻嘻,人逢爽事精神爽,必須得有酒啊!江南,放學後我們一定要去喝幾杯!”她毫無形象地手舞跳蹈起來。

聽她提到放學,程江南這才意識到自己快要上課了,忙朝教室跑去。

“對了,坦白交待,唇是誰吻腫的。”鄔梅梅又繞了回來,隻是回頭時,程江南已經無影無蹤。

程江南下課走出來,看到鄔梅梅站在教室外,一副陰惻惻的樣子,咬著牙出聲:“說,奸夫是誰?”格外滑稽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