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南急速搖頭:“不行,我等下……”
“不準練琴了!”
“不行的,馬上就要比賽了!”
“不知道物極必反嗎?這麽練下去,你會失去感情的,沒有感情的演奏,隻會讓評委覺得乏味!”
程江南終究沒說什麽,肩膀卻垮了下去。她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以前練琴雖然刻苦,但都有計劃地進行,根本不像現在,仿佛隻是為了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到了一種瘋狂境地!
看到程江南這樣子,裴景軒的怒火一時消失,過來撫她的肩:“因為預選上來的那個競爭對手的事?”她的肩太瘦了,簡直皮包骨,幾乎一把就可以掐碎。
程江南默默地點了點頭:“我不能輸!”
瘦削桀驁的樣子,隻會更加惹人憐惜。裴景軒的臉沉在暗光裏,好久才下定決心般開口:“我可以幫你。我是評委兼負責人,可以讓所有評委給你最高分,幫你把這個冠軍拿下來。”
程江南的水平並不低,而且在比賽場上,低級別選手打敗高級別選手的事情並不少,即使給了程江南高分,隻要和對方拉得不太遠,都不會引起質疑。
“不要!”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這次比賽積聚了她所有的希望,能不能還債,能不能幫景哥哥找到家人,都在此一博。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她便勝劵在握!
可她的心不容她答應這樣的事情。
“如果不是靠真本事打敗的對方,即使得了第一名也沒有意思。而且,別人辛苦練習,靠的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我若搞小動作,豈不是不公平?換個角度,若是別人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我會傷心死的。再者說了,隻要肯練肯想,總有辦法打敗她的。”
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一副充滿鬥誌的樣子。裴景軒笑了笑,沒辦法告訴她,對於這種得過國際比賽名次的選手,評委本就會偏心,再加上這人是裴慕陽挖來的,他到底想用她來做什麽,誰又知道?
很多時候,比賽並非真正的比賽,投資者們為了達到宣傳造勢或是別的目的,會做不少小動作。
不過,她能有這樣的情懷,他反倒滿意。這樣的她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程江南,才適合站在他身邊。
他沒有勉強,在她肩上拍了拍:“上次說有什麽困難就跟我說?難道沒有?”
“暫時……沒有。”其實,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怎樣的難才叫困難。她習慣了困難,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
……
“不是說好把程江南趕走的嗎?為什麽現在又弄來個什麽參加過國際比賽的選手?”季雨瑤氣呼呼地找到裴慕陽,大吐不滿。
裴慕陽隻是淡淡地扯唇:“這就是我幫你的策略,她會和程江南分在一組,在淘汰賽的時候就把程江南淘汰掉!之後,我會讓她退賽的。”
這的確是個好方法,季雨瑤卻還是不滿:“不就一個程江南嗎?你直接除了她的名不就可以了,為什麽要搞得這麽複雜!”
裴慕陽的臉色終於沉下去,極度難看!
季雨瑤看他變了臉,沒敢往下問,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
“你走吧,自己打的。”裴慕陽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每次他這樣,季雨瑤便不敢耍橫,乖乖地下了樓。不管多晚,裴慕陽都不會留她住下來。
季雨瑤離開後,裴慕陽開始想程江南,想的自然是她上次在自己爺爺麵前逼他演戲的事。怒火難平哪!
正因為有爺爺給她撐腰,他才不能直接針對她。
他想找她算賬,又忌諱著裴景軒的提醒,隻能做罷。
……
預賽結束後,開始進入決賽。按著主辦方的要求,在進行集訓前要先進行一場兩兩PK賽,PK失敗的將被淘汰。
和誰PK采用抽簽製,靠的全是運氣。
讓程江南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抽到的對手竟然就是那匹黑馬——遲小迪。當抽簽結束時,她整個兒傻在了那裏。
季雨瑤甩著自己的簽牌走過來,送了她一個極為高調的冷笑,順手扯起了她的標牌:“喲,遲小迪哪,看來我們的冠軍熱門人選程江南小姐得提前離場了。”她特意揚起標牌:“你們看啦,程江南和遲小迪一組!”
為了公平起見,抽簽是請了媒體記者到場的。背後人搞了什麽鬼,大家不知道,這明擺著的簽卻是看得見的,記者們紛紛拍下這一幕。
程江南知道季雨瑤的用意,不就是想把這件事坐死,讓組委會都改變不了結果嘛。既然已成定局,還有什麽可怕的,她索性把自己的標牌揚得更高:“感謝主辦方用抽簽的方式給了我這次機會,和高手過招才能比出真水平。”她特意看了一眼季雨瑤。
季雨瑤果然自動腦補為程江南對自己的鄙視,氣得臉都綠了,隻能狠狠跺腳。
有受虐的體質就別怪他人往死裏踩,程江南送了她一個得勝的笑容,差點沒把季雨瑤給氣死。
氣走了季雨瑤,程江南的肩膀垮了下去。逞完口舌之快,還是要麵對現實,對於遲小迪,她一點底都沒有。
慢吞吞地走出去,在過道裏碰到了裴景軒。他是評委會的人,今天本不需要出席的。看到她,他也沒說話,直接從她手上扯過簽牌看。
“裴先生。”有人叫他,他順手把牌子還給她,整個過程沒有說一句話。對方和他握手,說話,一起進入裏麵。程江南傻愣愣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出了門。
裴景軒做為評委會負責人不宜和選手過於親近,程江南自然是知道的,也沒有因為他剛剛未和自己說話而難過。倒是他會在那種場合下來看自己的簽牌,夠她驚訝的。
裏麵,裴景軒和主辦方負責人在談話。
“真沒想到,這次的抽簽這麽凶險,竟然讓兩位冠軍熱門人選碰到了一起。”
裴景軒麵上波瀾不驚:“是嗎?競有這麽巧的事。”
“裴先生還不認識兩位吧,其中之一就是剛剛在走廊裏給您的看簽牌的那位,叫程江南,另一個叫遲小迪。”
裴景軒沒有什麽表情,似真不認識程江南似的,說了些場麵話:“淘汰賽就把兩人放在一起,豈不可惜,舉辦方和投資方都沒意見嗎?不是要上電視嗎?精彩的放在了前麵,不會影響收視率嗎?”
“誰說不是呢,原本是想開會討論過後再決定的,哪裏知道他們提前讓記者看到了。您也知道,這些記者動不動就會寫些有的沒的,這是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嘛。”
裴景軒是麽多聰明的人,這麽一點撥就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了。他麵上依然不改半點顏色,隨意地聊,順便問主辦方要了一些參考性資料。
……
程江南才回到學校就接到了裴景軒的電話:“出來。”
待到她走出去,裴景軒已站在那棵風景樹下,隻露出一半身子。幸好他隻露出一半來,否則自己就要跟著成為學校的公眾人物了。
程江南走了過去:“急急忙忙叫我出來什麽事?”
“看你有沒有在練琴。”
“再有兩天就要正式PK,肯定要練了。”
裴景軒過來牽她的手:“真正的比賽靠的是平日的積累,你這兩天就算不吃不喝也解決不了問題。”
她也知道。可是不練的話,心裏會空****的,那種焦急和恐懼加夾的感覺會讓她窒息,她的心情會更糟。
“跟我回去。”他拉著她往車上去。
程江南不肯動:“跟你回去不合適吧。”
“能說說,怎麽個不合適法嗎?”
“孤男寡女的……”挺不好意思開口的,但她還是說了出來。
裴景軒彎唇笑了起來:“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
她真的有點兒怕,承認的話會不會太露骨了?
他的身子突然壓過來,程江南本能地往後傾了一下身子,他的唇已落在耳邊:“放心吧,在你沒正式同意做我的女人之前,我是不會吃你的。”
吃……
程江南被這個字弄得神經都跳了起來,雖然沒吃,卻感覺真被吃光了似的。她的臉都紅了起來,扭身就要走。
裴景軒把她拉了回來:“夠了,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不看會後悔。”
程江南半信半疑。其實,他就是偶爾嘴壞了點兒,並沒有騙過她。她想起那回他打電話讓自己去酒店,結果是見奶奶的事,覺得他真是有東西要給自己看,遂轉身上車,不忘強調:“總之,十點鍾之前我要走。”
裴景軒本想回一句:“去我家那麽多次不是次次完好無損嗎?”怕反倒引起她多想,遂閉了嘴。
到了裴景軒的公寓,她便伸出兩隻手來:“東西呢?”裴景軒略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最後從桌上拾起兩盒碟子遞給她:“好好看看。”
“什麽?”程江南在看到盒子上的“遲小迪”曆次比賽集錦時,差點跳起來:“我怎麽沒想到,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謝謝你!”
她太高興了,伸著雙臂就要去抱他,到一半猛然刹住,想到他說過不準自己抱人的話,訕訕退了回去。
裴景軒本是等著她抱的,沒想到這小女人突然就退了回去,表情一時不好看:“怎麽了?不是該來抱我的嗎?”
“你自己說的,不準我抱。”程江南朝他做了個鬼臉,跑到了電視機前。裴景軒家的東西相對來講稍稍有些複雜,程江南始終沒找到可以放碟片的地方。也不好叫他幫忙,自己一個勁地摸索。
裴景軒揚了揚唇,走過去幫她打開EVD,讓她把碟放進去。而後雙臂一縮,狠狠地抱住她:“不許你抱的是別的男人,不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