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裙擺走到墨離暄的麵前,尹雪嫣側歪著頭看著他:“還真是巧,皇上居然也在鍾粹宮呢。”
墨離暄見到是她,唇角情難自禁地就溢出一抹愉悅的笑,他見她身上隻著了一襲裙衫,忙拉著她的手帶到自己的懷裏,低下頭來看著她:“怎麽也沒多穿點兒就跑出來了,若是著涼了怎麽辦?”
一絲輕柔的風拂過,她腰間係著的絲絛飄舞在裙後,輕垂而下的絲發也迎風舞動,她低垂下頭來,輕柔一笑:“我不冷,前些天做了些嬰兒用的衣服,所以……”
“嗯?”墨離暄看著她羞怯的樣子,饒有興味地問了句:“做那個做什麽,難道愛妃已經準備好,為朕誕下皇嗣了嗎?”
他此言一出,沒等尹雪嫣緋紅了臉頰別過頭去,倒是身邊的一群太監宮女很是驚詫地抬起頭來望著皇帝,從來都沒有見過皇帝會開這樣的玩笑。隻是墨離暄爽朗的一笑,他似乎完全都不把這句話給當做玩笑來說。
香兒撇了下嘴,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皇上,娘娘是為德貴妃的小皇子做的,而且繡工還很好呢。”
她這句話剛出口,在場的所有眾人都是一副很震驚的樣子盯著墨離暄懷裏的尹雪嫣,眸中難掩欽佩之意,雖然皇帝之前已經公諸於眾,說珍貴妃賢良淑德,但是並沒有人真正的瞧見,如今一看,確實是當仁不讓。
墨離暄忙拉著她的手,仔細地看看她十指的指腹,見如青蔥般纖細的手指並沒有被針紮到的傷痕,他這才鬆了口氣,“你啊,就是太心善了。”
尹雪嫣倦倦地倚在他的臂窩間,半垂著眼瞼,唇角有一抹輕柔的淺笑,梨渦半淺:“我平日本就沒什麽事,做些衣服給小孩子是應該的。”
遠遠地立在廊柱旁的盛裝女子憤恨地扯弄著手中的絲帕,她的眸中滿是憎惡之色,側首瞥了眼旁邊正拿著嬰兒衣服的綠畫,“還拿著做什麽,給本宮扔了!”
綠畫唇角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她捧著那幾件衣服,忙說:“娘娘,這手工確實不是一般繡娘能比的,而且除了男兒裝,珍貴妃還給準備了公主的衣服,到底是心細的……”
“啪”地一聲脆響,衣服全都扔了出去,沁雯狠狠地甩手打了下綠畫的手,“公主的衣服?她這不是明著來咒本宮腹中的孩兒是女孩嗎,全給本宮燒掉!”
“是,是!”綠畫忙蹲在地上將那些衣物給撿起,眸中紅了一圈,她抱了衣
服,忙躬身退了下去。
沁雯望著漸行漸遠的墨離暄和尹雪嫣,她深深吸氣,緊咬著牙冷笑:“等著,本宮讓你打哪兒來滾哪兒去。”
墨離暄晚上要處理奏折,白天又要起得很早上朝,所以睡眠一直都很少,尹雪嫣也慢慢地開始適應他這樣的生活。
她一個人伏於案幾上,側臉貼著宣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指間的毛筆,卻並沒有一點兒的睡意。案幾右上角放著一盞燭台,燭火有時“劈啪”一聲脆響,而後火苗又燃得極旺,她絲毫都沒有在意,隻是一個人靜靜地趴著。
抬起眼瞼瞅著右前方端坐著正在批閱奏折的墨離暄,他的眉心時而緊鎖,時而又漸漸舒展,指間的朱筆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尹雪嫣是故意讓人又給搬了案幾放在他的身邊的,倒不是為了故意監視他,隻是等著他休息罷了。
她的羽睫輕顫,突然撅著嘴,低下頭來直接就動筆,時而抬起頭來看看墨離暄,時而又低下頭來掩唇嗤笑。香兒端著盛著荷葉膳粥的盅走了進來,悄聲走到尹雪嫣的身邊,剛把盅給放下,看到她身前宣旨上的畫,差點兒直接就笑出聲來:“娘娘,您這……這是什麽呀!”
尹雪嫣見狀,大窘!忙將宣旨給揉成一團藏於身後,抬起頭來看著香兒,隻張嘴不出聲地說道:“別說啦,當心給他聽見!”說著,還不忘瞥眼看看旁邊的墨離暄。
香兒忙會意地點點頭,唇角的輕笑依舊沒有斂去,隻是剛要退出去,就聽到墨離暄說了句:“香兒,把拿來給朕看看。”原本寂靜的寢殿,瞬間被他的聲音給打破了。
半縮著腦袋,香兒訕笑著站在尹雪嫣的麵前,伸出手來:“娘娘,麻煩給奴婢吧……”尹雪嫣驚詫地抬起頭來,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要,我隻是……寫字而已,而且很難看,見不得人的。”
香兒很是為難地轉頭看了眼墨離暄,見墨離暄眉頭一皺,雖然眸中沒有不悅之色,隻是皇帝的話,誰敢不聽,香兒為難地轉頭看著尹雪嫣:“娘娘,不要為難奴婢啊!”香兒悄聲說道,但是表情極其誇張,甚至不惜下手筆側手掌在自己的脖間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尹雪嫣無奈,隻能點下頭,將已經揉成一團的宣旨遞給了她,香兒將紙給撫平,呈給了墨離暄,宣旨剛放在墨離暄的麵前,不止墨離暄緊繃的下頜露出一個難以掩飾的僵硬輕笑,就連旁邊一直侍立著的陸通無意間瞥見了,也是捂
著嘴,笑得滿臉通紅。
“好吧,我承認我畫的是不如你好,所以就說了嘛,還是不要看啦。”尹雪嫣朝著屋頂翻了個大白眼,“我的畫功本來就很差,應該說……從來都沒好過才對。”
墨離暄將皺巴巴的宣旨來給她看,她馬上就瞪大了眼睛,“不會吧?”怎麽都沒想到,她本來是用漫畫版的畫了張他的畫像,誰料剛才太著急了,沒等墨跡幹就給揉了一遍,結果幾乎都成一團黑漆漆的墨在宣旨上了,隻能看出來一點兒畫的是他罷了。
“雪兒若是想要作畫,朕可以教你。”墨離暄扶著案沿站起身來,他走到她的麵前,端起荷葉膳粥,遞到她的唇邊:“先喝一些,暖暖身子。”
尹雪嫣張口喝了一口,隻是眸中卻閃過一絲悲傷,她盯著他手上的玉湯匙,到底是沒耐得住脾氣,直接就站起身來:“臣妾手拙,學不會作畫,況且也不會像人家那樣擺出一副溫柔嫻淑的模樣,所以……還是省了吧。”
香兒馬上回過神來,才明白尹雪嫣一直都在為白天在鍾粹宮的事情生氣。墨離暄百思不得其解,他放下湯匙,伸手輕握住她的香肩,本要說些什麽,香兒皺著眉頭,忙上前兩步,附耳在墨離暄的耳邊說了些什麽,墨離暄隨即朗笑起來,輕握著尹雪嫣的香肩讓她轉過身來,直視著他:“原來雪兒是吃醋了,嗬嗬,這個好,很好。”
墨離暄笑著將她給攬在懷裏,下頜輕抵著她的頭頂,她大窘,想要推離他的懷抱,誰料他將頭深深埋在她的頸窩,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朕隻想一生為你作畫,隻為你一人。”
她頓時一愣,忘記了耳畔的酥麻瘙癢,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眼眸中有一層淡淡的霧氣浮起。
“其實那幅畫不是給她……”墨離暄望著她,剛開口想要解釋,誰料尹雪嫣低垂下眼瞼,她輕聲說道:“我明白,那雙眸子……不像她的。”
兩個人相視一笑,墨離暄長舒口氣,“朕沒想到,你竟然懂。”
其實當時她看到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不太對勁兒,那雙澄淨的眸子分明就是和尹雪嫣一模一樣,沁雯本來將那幅畫故意放在案幾上最顯眼的位置,肯定就是想先將尹雪嫣一軍,但是沒想到她居然看出來畫中的深意。更何況沁雯真正的目的,本來是想趁著墨離暄在鍾粹宮的機會,當著她的麵和墨離暄大秀恩寵一番,誰料墨離暄竟然對她那樣冷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