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花雨飄然落下,靜立在林間,尹雪嫣驚詫地望著麵前的盛裝女子,她朱唇輕啟,聽到自己聲音的時候,她倏然睜大雙眸:“凝雲?!”

芸娘瞅著她輕柔一笑,款步走到她麵前,伸出一雙瑩白如玉的雙手,她微笑著握住尹雪嫣的香肩,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裏,柔聲安慰:“姑姑是芸娘,雪兒想必把姑姑當做以前的一位故人了吧?”

尹雪嫣輕輕抬起眸,她望著芸娘削尖的下頜,心裏隻是驚奇:“是這樣嗎?難道是我太過緊張了,才會這樣胡說八道嗎?”

晃了晃腦袋,她從芸娘的懷裏輕輕推離開來,笑了笑:“想必是的,今天沒有休息好,所以會這樣,希望姑姑不要見怪才好。”

說著,故作嬌羞地低垂下頭去。

芸娘也沒多在意,她雙手攏在袖管中,唇角雖然依舊掛著微笑,但雙手卻緊緊地握在掌心:“回去吧,姑姑已經收集了露珠,也做好了早飯呢,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尹雪嫣一聽有好吃的,自然很激動,於是笑著挽著她的手臂,輕笑著岔開了話題,但這也隻是表麵上的,她現在很想要知道事實的真相,這個芸娘絕對不是一般人。

以前隻是懷疑芸娘懂醫術,古代很多醫術高超的人都喜歡隱居山林,所以她也沒有過多的懷疑,但是如今自己口中居然冷不防地冒出那個名字,她蹙眉:“難道當真是我多想了嗎?”

芸娘望著她,眼中隻是寵溺的目光,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心善的,但是如果一直瞞著她太多事情的話,她肯定也是不依的。

明媚的陽光透過半開的木窗照射進來,坐在窗前望著旁邊放著的玉蘭花,好像是件很不錯的事情,至少她挺喜歡這玉蘭的。

尹雪嫣如今剛剛睡醒,她手裏拿著一本古書,翻開來看了看,實在是看不懂,裏麵的靈芝啊,還有什麽天山雪蓮的,她也就是看看上麵的圖,其他的壓根兒就看不下去,真不明白芸娘為什麽覺得她實在無聊了,也可以拿些醫書來打發時間。

芸娘此刻出去采藥了,說是對她的啞疾有好處的,吃完這些就可以停止用藥了。她心裏是很感激芸娘的,隻是更加奇怪芸娘的身份,畢竟能有這樣的裝扮和舞姿,豈是一般尋常女子能夠比得的。

她貓著腰偷偷跑到芸娘的房門外,推開房門後,又小心翼翼地將房門給關上。芸娘的房間擺設和她差不多,但是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清香之氣,她在房間裏找尋了大半天,想要找到一絲蛛絲馬跡,隻是根本就一無所獲。

氣憤地坐在凳子上,她實在想不通,難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嗎?隻是,就在轉瞬望著正麵牆壁畫像的時候,她狐疑地“咦”了聲,隨即走了過去,這隻是一幅常見的杏花煙雨圖,本身是看不出什麽的,她走到那畫像前,伸手將畫像抬起,下一刻……

她居然看到畫像後有一個半尺見方的暗格,深

深吸氣,她手指微微顫抖,伸手將那暗格給推開,果然,裏麵居然藏著一些小孩兒的衣服。

尹雪嫣將拿些衣服給放在桌子上,她仔細地拿在手中查看,“怎麽看著那麽像皇宮的布料,居然是明黃色的衣料!”

她雖然在宮中待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這些還是明白一點兒的,隻有皇子才能用這些布料,其他人是絕對不允許的,不然就是誅殺九族的死罪。

“難道這些衣服是……”她心中一顫,大驚,手指哆嗦地將拿些衣料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

“砰”地一聲脆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猝然回頭,看到芸娘正驚詫地朝她走來。

“雪兒,你……”芸娘看著她,滿臉的震驚和羞憤,“這些東西,你碰做什麽?!”

說完,直接就從尹雪嫣的懷中奪了過來,放在錦盒之中,死死地抱在自己的懷裏。

尹雪嫣秀眉微蹙,腦海中仿佛有無數個車輪碾過,真的是這樣嗎?她顫抖著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後退兩步,緊緊地貼在牆壁上:“姑姑,難道你……真的是凝雲嗎?”

芸娘唇色發白,她雙手輕輕打顫,仰起頭來,拚命地將眼眶中的淚水往下咽,她沒有說話,淡淡的望著尹雪嫣,卻將手中的衣服緊緊放在懷裏。

“我去過正陽宮,那裏雖然廢棄了,但是裏麵的擺設卻全都是和往日一樣,那是凝雲的宮殿,是雲妃的寢宮,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尹雪嫣突然上前一步,她緊緊地抓著芸娘的手,驚痛的眸子緊盯著芸娘。

芸娘眼中噙著淚水,她拚命地按捺住自己的情緒,不願哭出聲來。

尹雪嫣望著她無奈的眸子,她眼角的淚水倏然滑落,突然一笑,她搖頭:“嗬嗬,我怎麽就忘了,雲妃已經死了,墨離軒隻是個孤兒,再不能得到母愛的孤兒罷了。”說完,她頹然鬆開芸娘的手臂,就要轉身離開。

墨離軒是個可憐的人,從她知道他的身世的一刻,就想要去靠近他,身為帝王,他或許並不像想象中那樣灑脫,總有些許無奈。

“不!”還未及尹雪嫣轉過身去,芸娘突然拔高聲音尖叫,她目光驚痛,狠狠地將尹雪嫣的雙肩扳過來,她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拋下軒兒不管的,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他是我的命啊!”

說著,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淒然落淚,像是壓抑了多年的苦水,終於能夠宣泄了一樣,毫無顧忌地哭出聲來。

尹雪嫣愣怔地站在原地,她低垂下頭,兩眼無神地瞅著抽泣的芸娘,“軒兒,你居然叫他軒兒……”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是我十個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兒子啊!”芸娘抬起頭來,眼除了徹骨的相思,便是濃濃的恨意:“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但後宮真的是太黑暗,太黑暗了!”

尹雪嫣蹲下身來,她從懷中

取出一方絲帕,輕輕地為芸娘拭淚:“我一直以為凝雲已經過世了,不知道你還活著……”說著,她連忙跪在地上,恭敬地對芸娘行禮:“臣妾見過母妃,之前多有冒犯,還望母妃恕罪!”

芸娘一聽她這樣稱呼自己,驚愕之餘夾雜著些許的欣慰,慌忙就將尹雪嫣扶起,她擦幹臉上的淚水,看著尹雪嫣,盈盈帶笑:“我如今隻是個普通人,並不是當年的雲妃,隻想平平靜靜地過自己的生活,不想被宮裏的人給打擾。”

尹雪嫣點頭,其實很少有人能有芸娘這樣的結局,這樣未免就不是好的,她微微一笑:“沒想到我能見到母妃,之前隻是聽說您在宮中的事,而且是當年先皇最寵愛的妃子呢!”

芸娘無奈地搖搖頭,她倒了兩杯茶水,端起一杯來,她輕輕抿了口,笑道:“當年的事都早已過去了,縱然是寵妃又如何,最後我在宮中的結局卻是最淒慘的……”

“當年的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母妃不是已經……為什麽會生活在這裏呢?”尹雪嫣實在是一頭霧水,按理說雲妃如果還在世的話,就應該回到宮中才是,畢竟她的兒子現在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隻要她回到宮中,就是當之無愧的太後了。

“太後?”想到這裏,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很不恰當的擺設,宮中如果兩個太後,是不是有點兒讓人吃驚?況且當年雲妃的事,是為世人所不恥的!就算是墨離軒知道事情的經過,恐怕也很難接受自己的生母。

芸娘聽到她提到太後二字,她淒然一笑,那個毀了她一輩子的女人,她終生都不會忘記:“當年的事,其實都是太後一手策劃的騙局,隻是為了能讓我被皇上冷落,再將我的兒子給奪走,正好也能牽製顏太妃在宮中的勢力,她這是一石三鳥之計,而且很遺憾,她成功了。”

尹雪嫣側轉過頭,她仔細地聽著每句話,生怕自己錯過了一個環節。

芸娘抬起頭來望著牆壁上掛著的畫像,“這是先皇為我畫的最後一幅畫像,我一直都保留至今,隻是沒想到……當年居然會連累到了十七爺,我被太後暗算,是他讓人將我從宮中偷偷換了出來,後來將我安置在這裏,軒兒他也是三年後才被十七王爺身邊的鐵忠將軍帶到我身邊的,將當年的一切告訴了他,軒兒從那以後,對我的態度才算好轉,隻是性子變得異常冷酷,我試圖改變他,但是他隱忍的性格……我實在沒有辦法。”

隱忍?

雲妃居然用這個詞來形容墨離軒,難道他真的是這樣的人嗎?表麵上的冷酷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內心還是有感情的。

雲妃告訴她所有的經過,原來當年就是太後和顏太妃故意捏造了一封書信,仿造雲妃的字跡給十七王爺寫信,結果雲妃被誣陷,十七王爺被害,臨死前交代鐵忠必須保住雲妃。

聽完她的講述,尹雪嫣突然想到一件事,驚異地反問:“那鐵忠將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