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乘著半開的窗戶吹了進來,紗帳被吹拂著舞動,燭火也隨之擺動。
躺在**的女子像是著了夢魘一般,她額頭浸滿了汗珠,頭痛苦地搖晃著,枕在軟枕上,卻仿佛置身地獄一般。
青色的帳幔上繡著的是多子多福的繡紋,她迷蒙中半睜著眼瞼,像是極痛苦一樣,不過一瞬間,又沉沉地閉上了雙目。
身邊好像有人在焦急地喚她,還沒反應過來,口中便有溫熱苦澀的**被灌入,她皺著眉頭,慢慢地睜開酸澀的雙目。
櫻花繡樣的軟枕散著淡淡的清香,她長長的舒了口氣,不錯,這是在她自己的寢宮。
側轉目光,待瞧見那抹焦急含淚的眸子時,她微微一笑,伸手摸著鶯兒的頭:“怎麽了,又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見她清醒過來,鶯兒驚喜地緊握住她的雙手,“娘娘,您可算是醒了,若不是奴婢半夜到您房間來看看,真不知道您竟然發燒了呢。”
說著,就用衣袖胡亂地抹了把眼淚。尹雪嫣笑了笑:“我沒事,就是剛才做夢夢見了靜嬪,她笑著在衝本宮招手,但是……”頓了下,她突然皺眉:“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像是惡夢一樣,愣是把我嚇得一身冷汗。”
鶯兒馬上就慌了神,忙來安慰:“娘娘,隻是做夢罷了,沒什麽事的。”
她蜷縮著手指,緊緊地握緊了被子,“當真沒什麽事嗎?”她看著鶯兒躲避的眼神,再三確定。
鶯兒被她盯得身上發怵,終究是瞞不過了,她跪在床前,垂下頭去,“剛剛消息來報,靜嬪娘娘……歿了。”
腦中有無數個畫麵飛馳而過,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道,尹雪嫣直挺挺地坐直了身子,她伸手緊緊地抓著鶯兒是手腕,未曾開口卻以清淚兩行:“你……再說一遍?”
無論依然有萬般的不是,她已經受到了懲罰,老天為何還要這樣來折磨她,吸氣,再吸氣,心上像是有無數把鋒利的小刀在剜著,滴滴鮮血直流。她瞪大了雙眸,想要在鶯兒這兒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鶯兒抹著眼淚,心疼地說道:“皇上已經去瞧過了,是自縊身亡,娘娘您不要太難過了,靜嬪娘娘她如今已經去了,活著的人更要好好的活著啊!”
“自縊?”尹雪嫣驚疑地望著鶯兒哭喪的臉,依然怎麽會自縊,就算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但她深愛烈宸風,斷然不會這樣輕易的死去,到底是什麽原因,如果當真不是烈宸風
下的手,那就是她發現了什麽秘密嗎?
鶯兒止不住的安慰,方才烈宸風已經來過了,但畢竟沒有多留,這樣的情景想來他肯定是料到了,皇貴妃對依然雖然有怨,但更多的還是關切,但如今事已至此,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皇貴妃再傷心下去。
折騰到了天亮,望著東方天色漸白,尹雪嫣穿著披風站在門口,幾個宮人跪在身邊,想要讓她回去休息,但她執意不回去。
到底是累了,看著明媚的陽光依舊升起,照在漪瀾殿前的漆紅的廊柱上,她悵然一笑,轉身:“扶本宮回去休息吧……”
鶯兒聞言,慌忙走上前來扶著她,待她躺在**,幾個宮人已經各司其職,到禦膳房給她備下吃食或是在殿外侍奉。
此事過了半個多月,她都沒有多出門,整日隻是待在自己的寢宮中,烈宸風幾次來到這裏,她也隻是躺在**不願睜開眼,瞧著是睡著了,但她心裏清楚,他也明白,她這是在怪他。
“皇上,為何不明著和娘娘說,此事和您是沒有半點關係的呀!”一日見尹雪嫣熟睡著,鶯兒端著茶到床邊,遞給了烈宸風,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接過,卻隻是抿了一口,就給放在了案幾上。
臨走的時候,他才嘶啞地說了句話:“有些事,無須解釋,日後她自然明白。”說完,便抬腳離去。
尹雪嫣無聲地睜開雙眼,她看著他孤傲冷寂的背影,心中一陣擁堵,其實烈宸風是個好人,她一直都很清楚,但是她就是接受不了,當真是接受不了。
靜嬪的葬禮很隆重,是按照妃位給下葬的,而且采薇宮也一直都保持著原樣,皇帝下令不讓荒廢掉。
尹雪嫣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飄灑的雪花,這幾日一直都下著雪,原本她是想出去走走的,但皇帝那邊傳話來,說是皇貴妃身子不適,不宜多出門,她也就給答應了,其實皇帝是怕她到采薇宮去,想起了故人,心中難過。
無論當日的靜嬪是如何過世的,這些現在都不是重點,她在難過之餘,更多的也開始為自己打算,烈宸風如今這樣寵愛她,當真不見得就是好事,她開始佩服墨離軒的方式,暗中保護似乎更好。
她很想讓烈宸風將這份愛多分給其他人一些,這樣在後宮大家相處起來也比較融洽,若是可以的話,她當真不想做第二個玥貴妃和華妃,當日被害死了卻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轉瞬想到一個人,她轉過頭來
,“鶯兒,去喚吳妃到這裏坐坐,就說本宮新得來一塊好的繡圖,想讓她幫著繡好。”
吳妃的手藝是極好的,這是她本來就知道的事。更何況如果她提出來的事,想來那個女人也不會拒絕。
鶯兒屁顛屁顛兒地跑到了吳妃的寢宮,隻是最後得到的結果竟然是,“娘娘,吳妃娘娘臥病在床,看樣子是病了兩天了,我們這邊都沒有得到消息。”
“怎麽會那麽巧?”尹雪嫣手指撫弄著自己的頭發,轉身坐在桌前,如今正是下雪的天氣,若是真的這樣,也就算了,她搖搖頭,不想多考慮這些,於是說道:“罷了,過些時日再見她也就是了。”
宮中的日子看起來還是很無聊的,至少整個冬季都比較懶散,尹雪嫣懶得出門去,就常在寢宮待著,烈宸風偶爾也來看看她,雖然幾次兩個人都要靠近一些,關係也發生了變化,但她始終都沒有把自己完全交給他。
燭火通明,坐在案幾旁的俊美男子看起來一臉的平靜,他望著案幾上放著的一個畫軸,過了片刻,輕抬起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侍衛:“這簪子當真有這樣的奇效?”
語氣間雖然有些質疑,但還是滿含著希望。
跪在地上的人沒有抬起頭來,但說話不卑不亢,他垂首:“皇上放心,消息絕對可靠,冰玉蝴蝶簪乃是千年寶玉打製而成,尋常人根本見不到。”
烈宸風皺眉,他將畫軸上的簪子再三細看,猛然抬眸,他淡笑:“若是當真如此,秦嶽,你馬上就派人去找,一個月內朕就要見到。”
秦越點頭,跪伏於地:“皇上請放心,奴才馬上就去找。”說完,他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身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張豐侍立在案幾旁,不敢多問一句,烈宸風瞥目望了他一眼,“貴妃那邊有事嗎?”
慌忙走到他的麵前,張豐回道:“前兒娘娘要到吳妃娘娘那邊小坐,鶯兒聽從皇上的吩咐給攔下了,所以靜嬪的寢宮……娘娘並沒有去過。”
烈宸風點頭,這件事確實是他故意安排的,靜嬪以往和尹雪嫣的情分,她肯定要到那裏去看看,隻是到吳妃的寢宮,途中最近的路就是經過采薇宮,若是這樣,還不如直接攔著不讓過去。
拿著畫軸仔細看著,他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若是能給藍妃雪得到這冰玉蝴蝶簪,就能延年益壽,他並非是過分地在意她的容貌,隻是想留著她在他身邊陪著,永遠都不願意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