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柔地點下頭,衝著她微笑:“我不喜歡被人這樣稱呼,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就很好了呢。”

麗媛重重地點頭,兩個人並排站著,說不出的感動。

夜靜如水,靜靜躺在鎏金雕花**,尹雪嫣側首望了眼輕垂的雪色紗帳,她拂一抬手,將那紗帳外還束著帳幔的金色絲絛給扯了過來,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纏繞著,心裏卻是百轉千回。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今生還能遇見墨離暄,就像是夢裏見到的那樣,他當真是愛她的,雖然麵色不是很好,可畢竟是她故意氣的。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再遇他的場景,甚至在烈宸風的皇宮,都在想著一日能和他重逢,如今當真是碰見了,她卻沒有勇氣和他在一起。

一聲輕歎從口中溢出,她垂目將那絲絛給放好,宮中還是極陰險的地方,若是當真回去了,恐怕又是凶多吉少,她忘不了那個女人,看上去是個端莊嫻靜的大家閨秀,其實心裏卻是陰險狡詐之徒。

手指輕撫著手腕上戴著的雪玉鐲子,她的心口驀地一陣酸痛湧上來,長睫微顫,她無聲地喚了聲:“烈宸風,對不起……”

窗外閃過一個黑影,燭影搖晃,輕垂的紗帳也隨之如湖麵的泛起的漣漪,她猝然一驚,蹙著娥眉,警惕地說了句:“是誰?”

窗前站著一個銀色錦衣的頎長身影,他走到她的床前,慵懶地彎腰隔著紗帳望著她:“猜你可能沒睡著,所以來看看,果然還是真的。”

尹雪嫣木然地抬起眼瞼,她的羽睫顫了顫,“王爺……您怎麽會到這兒來?”

她伸手將紗帳給撩起,他靜靜地凝視著她,“想送給你一件東西,你就當我心血**好了。”

“……”她怔住,卻被他伸出手來,柔笑著拉著她的手,將一隻鐲子給戴在她的手腕上,那玉鐲子觸手生溫,是湖綠色的鐲子,她詫異地垂目望了一眼,剛要開口,卻被他伸出食指給放在了她的唇邊。

“噓!”他微蹙的眉心舒展開來,望著她白如雪的皓腕:“原本就要送給你的,隻是剛準備好

要拿出手的時候,卻得知你出事的消息……”輕歎一聲,他伸手揉揉她的頭,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清香如瀑的秀發:“不過那些都過去了,以後……我就能天天都見到你,和你說些體己的話兒,你願意嗎?”

尹雪嫣沉默,她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那鐲子上,猶豫了片刻,她伸手將那鐲子拿下,放在他的手心裏:“對不起,我不能收下。”

墨暄玉的眼底黯痛,有一抹自嘲的苦笑浮上眉梢,他點頭:“那是他送給你的吧?”

低頭撫摸著她右手腕上戴著的鐲子,她搖搖頭,“不是的,和他沒有關係。”她不想直接說出來是烈宸風送的,她要戴著的也並非是什麽愛意,而是深深的愧疚。

手指輕撫著那湖綠色的鐲子,他的雙眼輕輕眯著,她朱唇輕啟,目光鎮靜:“留給真正屬於它的人吧。”

他順手就將那鐲子放在她的手心,五指輕觸到她冰涼的指尖,他隻覺這冰涼直浸入冰冷的心底,壓得他透不過氣:“若是你不想留著,就等我離開後,隨手丟到什麽地方都可以……”他側目瞥了眼半開的窗戶,有濕潤的水汽乘著湖麵撲來,夾雜著清香的花味,他淡然一笑,握著她的手指蜷起,將那鐲子放在她的掌心,眸底沉著落寞的思緒:“不用再和我提起,這樣我會留著點兒遐想,或許有一天……你就會接受我,我願意等著那一天來到。”

“王爺……”

她抬起眸來,愧疚地望著他。

他突然站起身來,背對著她站著,深深提口氣,走到了窗前,喑啞著聲音開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剛想張口,卻見窗子不自覺地晃動了幾下,清冷的月光灑照進來,隔著紗帳照在她黯然的臉上,她木然地垂下頭來,望著那鐲子靜靜地出神,瀟灑俊逸的八王爺,原來也有這樣失落悵然的時刻。

崇華殿寢殿。

芙蓉軟帳裏,良嬪如瀑的發絲鋪在龍鳳軟枕上,她身上隻披了件粉色的紗衣,醉若桃酡的嬌慵麵容望著身旁熟睡的男子,她白皙纖細的食指輕輕地在他半露的胸膛畫著圈圈

入宮已然三年之久,她忍辱受屈這麽長時間,前有玥貴妃陰險壓製,後有沁雯狡詐地斡旋在皇帝和太後之間,絲毫都不讓她有得手的機會。

若不是她平日省著多打點皇帝身邊的人,也不會打聽到皇帝昨晚醉酒,正好要到崇華殿歇息。

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誰能想到,她會在這時候重獲翻身的機會,在宮中再得一席之地?

他將她緊摟在懷裏,溫柔地撫慰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要消失了一般,這樣的聖寵,說出去別說她人不信,就連她自己也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手指驟然抓緊軟枕,她的指尖甚至都要掐在掌心裏,懊惱的蹙緊了眉心,她實在是想不通,他昨夜整晚喚著的,都是“雪兒”這個名字,他溫軟的雙唇輕咬著她嬌紅的耳垂,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遊走,她恍似已經沉浸在無盡纏綿的溫柔夢中,卻隻聽他口中溫柔的呢喃:“雪兒,別再離開,朕要你,隻要你……”

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她思考了大半天,宮中並沒有一個叫雪兒的女人,若是當真要牽強的覆上,那也隻是昔日景仁宮的……尹雪嫣?!

她淡漠地搖頭,那也是不可能的,皇帝恨透了那個女人,如何會寵愛她,絕對不可能。

胸口頓時有一陣酸澀之氣湧上心頭。她恨恨地咬緊牙,若是當真按皇帝所說,那個女人現在不該在他身邊才是,如今後宮最得勢的,莫不若剛懷上皇嗣的德貴妃,那個女人表麵上溫順謙和,實則陰險狡詐,和當日的玥貴妃有得一拚,隻是她不僅得太後寵愛,甚至現在還有皇嗣護著,很難推翻。

驀地身子一震,她隨即大喜,隻要皇帝對那個女人不上心,任何女人都有機會攀得聖寵,說到底……靠的隻是手段和真心。

她的手指慢慢地鬆開,輕薄的紗衣拂過他的胸膛,她伸出手指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麵頰,嬌羞地趴在他的胸前,媚眼如絲,迷離的羽睫輕顫,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嗬氣如蘭:“皇上,臣妾當真愛您,願守護皇上一生一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