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去向不明的碰瓷者
“你確定施工隊裏沒有這兩個人?”趙軍傑差點把臉貼在了對方的臉上。
“小趙,冷靜一點。”劉駿拉了一下趙軍傑的衣服。
“是。”趙軍傑老老實實地坐回到了位子上。
坐在兩人對麵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他頭頂的黃色安全帽裏麵冒出了幾滴汗,順著他的臉龐流了下來。他點頭道:“我、我確定。”
“可是金先生,”劉駿將一張單子展開,拿到他麵前抖了幾下,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們從貴公司得到的施工人員名單裏可是有著王有財和李東陽兩人的名字的。這怎麽解釋?”
金滿山用手擦了擦流下來的汗,說道:“這、這個……可公司調配給我的人裏麵確實沒有這兩個人啊……”
“你那應該也有名單的吧?”
“有,有……不過工程結束之後就不知道扔哪裏去了。”金滿山看上去很緊張,“但我很肯定,的確沒這兩個人……”
劉駿和趙軍傑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那你和他們兩個認識嗎?”劉駿又問。
“聽名字沒印象……如果我們是一個公司的,應該有見過吧。”
劉駿向趙軍傑示意了一下,趙軍傑連忙從上衣內袋中拿出兩張照片遞給金滿山。
第一張是李東陽的,金滿山細看許久,搖搖頭表示沒印象。他再看第二張王有財的照片時,遲疑了片刻,說道:“這人我有印象,好久以前的一個工程裏他也在。”
“那個工程是什麽時候的?”劉駿追問道。
“這……我記性不太好,具體啥時也忘了,應該挺久了。”
“是建明大廈的工程嗎?”
“對對對對對!”金滿山連連點頭,“你咋知道的?”
劉駿沒有回答他:“前年9月份開工,去年3月竣工,那是有一年多了。”
金滿山滿臉驚訝,仿佛在說: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沉吟片刻,劉駿把名單遞到他麵前,繼續問道:“金先生,你再看看這份名單中還有沒有像他們倆一樣多出來的人?”
金滿山拿起名單來回看了幾遍,然後將夾在耳朵上的一支鉛筆取下,在名單上圈圈畫畫了起來。
“好了。”金滿山畫了幾筆,把名單遞還給劉駿,說道,“我圈出來的這幾個是之前我拿到的名單裏沒有的。”
劉駿接過來一看,除了王有財和李東陽,還有五個名字被畫上了圈,分別是:蘇安、何巴山、汪福、彭鵬、張全友。
劉駿又把名單交給趙軍傑,趙軍傑從手中帶的公文包裏取出幾張紙,然後和那份名單對比了起來。片刻後,趙軍傑對劉駿點了點頭。
劉駿複又回過頭去問金滿山:“那你對這五個名字有印象嗎?以前你負責的工程裏麵有沒有這些人在?”
金滿山不好意思地撓撓額頭,說:“我記性真不太好,記臉還行,要記名字還真記不住。”
劉駿微微點點頭,道:“好的。謝謝你的配合。”
說罷劉趙二人站起身來。
金滿山也趕緊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怪我這腦袋沒記性,沒給你們幫上忙……”
劉駿微笑道:“別這麽說,你已經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那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慢走……”金滿山恭敬著目送兩人離開。
“劉隊,這麽多天調查下來,總算是有點收獲了。”趙軍傑的語氣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慶幸。
“是啊,小趙。雖然案件的凶手還沒有眉目,不過死者王有財這一邊的情況了解得還是挺多的,但願對破案會有幫助吧。”
“對從海明建設拿來的王有財和李東陽參與工程的相關人員的調查來看,李東陽從進入海明建設開始就一直沒有參與過任何的工程項目,資料上的內容全是偽造的。王有財資料上所羅列的參與工程以一年多前的建明大廈為分水嶺,之前的工程他是真的參與了,而之後的工程和李東陽一樣,都是掛了名字實際卻並未參與。”
劉駿來回看著名單,說道:“現在的問題是,王有財最近的一年來和李東陽這半年來,兩個人究竟在做什麽?毫無疑問這都是在袁海明的指示下進行的,因為除了他,沒人可以在資料上做手腳而不引起公司內部人員的注意。
“而且不單單隻是這兩個人,還有蘇安、何巴山、汪福、彭鵬、張全友這五個人。其中蘇安的資曆最老,進入海明建設已經十三年了。資曆最淺的張全友也有三年的工齡。這五人和王有財一樣,自一年前開始就沒有再實際參與過任何一個工程。這最先六個人,加上半年前加入的李東陽而組成的七人團體在這一年中到底在做些什麽呢?”
“劉隊,十有八九他們組成的是一個碰瓷團夥。”
“我們現在隻是知道他們在這期間沒有參與任何工程項目建設,但卻沒有他們組成團夥碰瓷的證據,這不足以讓袁海明說實話。”
“那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麽?”趙軍傑開著車,稍微偏過頭來問道。
“拿不到物證,就要靠人證了。王有財不能開口了,李東陽這兩天也找不到人。前幾天拜托池州市的同誌們幫忙調查,卻得知李東陽並沒有回家,估計是被袁海明給藏起來了。突破口也隻有餘下的這五個人了,我們去海明建設的員工宿舍走一趟。”
“劉隊,不是我潑冷水,以袁海明的心思,恐怕這五人很難找到了。”
“沒試過之前是不能夠放棄的!哪怕隻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可能性我們也都要去做!”劉駿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您說的是!”
“案發當晚你們去找李東陽時他已經不在了,但他的室友還在,他們很可能就是這些人中的幾個。”
“那時候不是沒查到這一層嘛……”
“也是……”
趙軍傑咂咂嘴,說道:“不過那確實是個好機會,如果那時候派人把他們盯緊了就好了。現在他們估計早就不見蹤影了。”
“就算這五個人都不見蹤跡了,但他們的人際網是不會消失的,我們問一下住在那裏和他們有關係的人也會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嗯。”
“現在我們的重點是在上星期六的中環街菜市場的殺人案,要憑借現場目擊者的口供和監控錄像來抓住凶手無異於大海撈針,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凶手的動機了。如果確定王有財一行人是碰瓷團夥的話,那凶手的動機也就明了了。我們照著這個突破口進行下去,就有很大機會可以抓到凶手。所以現在我們看似在做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其實對於整個案件的偵破將會有不可小覷的作用。”
“劉隊,我跟了您這麽多年了,您的能力和工作態度我是最欽佩的。我相信您的判斷。”
“那你就開快點。”
“是!”
趙軍傑猛踩了一腳油門,劉駿整個人被扔到了座位上。
“算了,還是小心駕駛吧……”
太陽已經西斜,風吹起來微有涼意。
還不是收工的時候,所以海明建設員工宿舍區裏一片靜謐。放眼望去都是舊牆斷瓦,如不是晾在陽台上的衣物被褥,乍一看真像是早已廢棄的成片爛尾樓。
劉駿和趙軍傑站在大門口,似乎意識到現在來的不是時候,這個時間點,這裏的住戶們還都應該在工地上揮汗如雨呢。
好在旁邊門崗半開的窗戶裏傳出來輕微的聲響,似乎是電視機發出的。
劉趙二人走至窗邊,還未等開口詢問,從裏麵就探出了一個腦袋,圓滾滾肉嘟嘟的,看相貌還很年輕。那人先開口了:“你們找誰?”
劉趙兩人照例便衣出行,所以那人說話毫不客氣。
劉駿答道:“是這樣,我們有些事想問問你。”
那人臉上頓時掛上不耐煩的表情,揮揮手道:“沒空,沒空……”
趙軍傑眉毛一跳,火氣頓時上來了。
劉駿仍和顏悅色地說道:“就幾分鍾的時間,耽誤不了你的工作,而且這事挺重要的,還是希望你配合一下。”
那人自然以為他們是搞推銷一類的,所以還是一臉不愉快的表情拒絕道:“不行不行,你們趕快走,不然……”
他本來要說“不然我可要不客氣了”,但後半句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再也不敢冒出來了。再看他的臉像是吃了黃連一般難看,因為趙軍傑掏出了警察證舉到他的麵前。
劉駿看著眼前這人吃癟的臉,微笑道:“現在我們能問你幾個問題了嗎?”
那人木呆呆地點點頭,連忙小跑到門邊把門打開,客氣得將劉趙二人往屋裏請,說道:“兩位警察同誌,請進,請進!”
劉趙二人相視一笑,走了進去。
那人打開兩張折疊椅請兩人坐下,然後又為他們每人從飲水機裏接了一杯溫水。
“不用忙活了,就一些小事,問完就走的。”劉駿招招手讓他也坐下。
那人將電視機關上,把椅子挪到了兩人麵前,然後有些惴惴不安地坐下了,問道:“不、不知道、兩、兩位警察同、同誌找我有、有什麽事?”
“你不用這麽緊張。”劉駿和氣地說道,“就是想問你一些事,不是因為你犯了罪,別緊張。”
那人還是結結巴巴的:“我、我生平第、第一次見、見警察,所、所以有、有點緊、緊張……”
“你就把我們當成普通的訪客就好了。還有,我們來過的這件事你可不許對任何人說啊。”
“我、我知道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邱誌,他們都、都叫我阿球。”
劉趙二人有些忍俊不禁。趙軍傑打趣道:“是因為你長得圓滾滾的,而且姓邱的原因吧?”
“對,還有就是我喜歡看足球。”
提起足球,趙軍傑也來勁了:“是嗎?你喜歡哪個隊?”
“我專門看拜仁慕尼黑,最喜歡的就是羅本!你呢?”邱誌也不再結巴了,侃侃而談道。
“我是曼聯的球迷,不過最愛的球星是C羅,所以也看皇馬的比賽。”
“曼聯自弗格森退休後就不行了……”
“隻是暫時的,曼聯有底蘊,隻要休賽期聘個好教練,再好好補強一下,下賽季還是有衝冠希望的!”
“下星期皇馬就要和我大拜仁在歐冠半決賽相遇了,拜仁肯定能拿下的!”
“不一定,皇馬C羅、貝爾兩億齊飛,打起防反來拜仁肯定招架不了!”
“皇馬兩億齊飛怎麽的?我拜仁羅本、裏貝裏比起速度技術來也不差嘛!而且拜仁中場控製力也沒的說,就是加強版的巴薩,皇馬打巴薩都這麽辛苦,打拜仁就更難了。”
“那是以前,現在皇馬跟巴薩對上都是贏多輸少,而且巴薩式的這種中場傳控基本被人摸透了,要想……”
“咳!”劉駿用力咳嗽了一聲。
趙軍傑這才意識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連忙閉了嘴。
邱誌也尷尬地低下頭,局促不安地抖著腳。
“好了,我們繼續。”劉駿說道。
邱誌點點頭,不過臉上的緊張神情已經不見了。
“你今年多大啊?”
“我二十七。”
“你幹這裏的保安多久了?”
“兩年多了。”
“那就是說之前也幹過別的事了?”
“對,也是保安,但後來那家公司倒閉了,我就上這來了。”
“那這麽說,這個宿舍區裏的人你都認識?”
“基本都認識。”
“太好了。那你認識李東陽嗎?”
“李……李東陽?”邱誌略微思索了一會,然後一拍大腿道,“你說的是東子吧?當然認識,雖然他是半年前才來的,但我們關係可好了。不過這兩天都沒見著他。”
“嗯?真的?”
“是。可能是回鄉了吧,畢竟他舅舅死了,回去辦白事了吧?”邱誌雖然隻關心球賽,但這裏進進出出這麽多人,王有財被殺的消息肯定會有人告訴他。
“其實我們就是為李東陽的舅舅王有財被殺的事情來的。”
“哦。阿財哥是個好人哪,對人大方客氣,怎麽就這麽死了呢……”邱誌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別難過,事情已經這樣了……”
邱誌神情激動地說道:“你們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這個挨千刀的,不得好死啊!”
“放心吧,這樣的劣性犯罪我們是絕對不會姑息的。不過因為當時場麵比較混亂,所以查案的難度比較大,因此今天來我們是想了解一下王有財身邊的人,以便從他的人際關係裏找出線索。”
“好,警察同誌,你說讓我咋配合我就咋配合。”
“那多謝了。嗯……你最後一次見到李東陽是什麽時候?”
“上禮拜六傍晚,也就是他舅舅死的那天。奇怪了,為啥當時他見了我沒說起他舅舅死了這件事呢?”
“不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嗎?”劉駿眉毛一挑,問道。
“不是,阿財哥被殺的事情我是第二天聽別的人說起的。”
“那你還記得那天他幹了什麽嗎?”
“那個時候東子從外麵回來,好像有什麽心思似的進去了,估計就是因為舅舅死了心裏難受吧。過了十幾分鍾,他又急匆匆地出來,說袁總讓他到這兒等著。”
“袁海明?”劉駿直了直身子。
“對,袁總好像就叫這麽名字。”
“後來呢?”
“我跟東子閑聊了幾句,袁總就到了。他讓我在外麵站著,然後和東子進到裏屋去了。”邱誌指了指內屋的門。
“他們說了什麽你知道嗎?”
“我不曉得,我不會去偷聽的。”
劉駿不免有些遺憾:“之後呢?”
“之後袁總就走了,東子則急匆匆地回宿舍裏去了。過了沒多久我和老皮換班吃飯去了,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
“老皮是誰?”
“老皮也是保安,我們倆輪流值班”
“你有老皮的電話嗎?”
“有。”
“你打個給他問問看那天晚上李東陽是什麽時候走的。”
“好。”邱誌二話不說,掏出手機。
趁著邱誌打電話的時候,劉駿和趙軍傑悄悄交流起來。
“劉隊,我估計李東陽沒有回鄉,肯定被袁海明藏起來了。”
“沒錯,如果隻是單純的回鄉沒有必要把手機給關機。我很肯定,那天傍晚袁海明見到李東陽以後讓他換了一張電話卡,然後讓他躲起來避風頭,等事情淡下去再讓李東陽回家。”
“越來越覺得有古怪了,袁海明這小子幹的肯定不是好事,九成九就是碰瓷這缺德事!”
“現在李東陽一時半會找不到,袁海明更能夠高枕無憂了。”
“那怎麽辦?”
“問問名單裏其他人的行蹤。”
“好。”趙軍傑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了名單。
這時,邱誌電話也打完了。
劉駿問他:“怎麽說?”
“老皮說那晚和我換班以後不久,東子就背著大包小包離開了。老皮不愛和人說話,所以也沒問他去哪,不過看他蠻匆忙的。”
“那他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老皮沒注意這個。”
劉駿沉默不語。
趙軍傑將名單遞給邱誌,說道:“你看下這份名單中畫圈的人,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這些人怎麽了?”
“哦,他們是和王有財關係比較好的人,你認得嗎?”
“難點……因為我們平日裏都叫外號,名字是啥還真不清楚。”
“外號多和名字有關係,你比對著認認看。”劉駿提醒道。
邱誌撓了撓後腦勺,對著名單又端詳了半天,指著“蘇安”說道:“這個有印象,應該就是老蒜頭了。”
“老蒜頭?”
“住在阿財哥的隔壁,有五六十歲了吧,資曆很老。”
聽到這,劉駿低聲對趙軍傑說道:“我記得周日去找袁海明的時候,在我們問他李東陽的去向之後,他打電話給一個人詢問過,那個人好像就叫老蒜頭吧?”
“我沒什麽印象了”趙軍傑搖搖頭,小聲說。
劉駿抬起頭繼續問邱誌道:“誒,一個宿舍基本能住幾個人?”
“三四個吧。”
“李東陽和王有財是一個宿舍的吧?”
“對。”
“那他們宿舍裏還有其他人嗎?”劉駿想到了如果幾個人在一個宿舍裏朝夕相處,若其中有人在工程中掛名卻沒有參與這種事是絕對瞞不過別人的眼睛的,所以隻可能宿舍裏的人全部都是一樣的情況。
“有,還有兩個,是阿友和二鵬。”
劉駿從邱誌手裏拿過名單,細看了一下,道:“那兩人應該是張全友和彭鵬了。”劉駿從口袋中掏出一支筆,在名字旁邊寫下了外號。
“那老蒜頭宿舍裏有哪些人?”
“阿福和八叔。”
“那就是汪福和何巴山了。”
“這幾個人都還在這住吧?”趙軍傑問道。
“耶?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了,貌似也有好幾天沒見到他們了。”邱誌撓了撓肉肉的臉頰,說道。
劉駿和趙軍傑相互交換了一個不出所料的眼神。
“那你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也是星期六?”劉駿問。
“好像是吧。”
“那他們應該是在李東陽走了以後也跟著走了。”
“這不清楚了。不過要是這麽多人都走的話我和老皮聊天的時候他應該也會說起。”
“那就是星期天走的?”
“星期天不是我的班。我星期六後半夜上完班就回宿舍睡覺去了,所以不知道。”
“那星期天是誰值班?”
“另一組人,是小魚兒和阿曲的班。”
“你有他們電話嗎?幫我問一下他們這些人是什麽時候走的。”
“好。”邱誌又拿起了手機。
劉駿將名單交給趙軍傑,小聲對他說道:“上周六晚上你們來找李東陽的時候他們還在,那他們有什麽異常嗎?”
“我想想……好像房間裏沒什麽東西,都整幹淨了,地上放著好幾個**布袋。”
“這就對了,他們應該是在你們離開以後立刻走掉的。李東陽這條線短時間是很難查下去了,而這另外五個人袁海明貌似並不太重視,要找他們說不定容易一些。”
“劉隊,您的意思是……”
“你現在馬上去一趟海明建設,讓前台的那個關小姐幫個忙去找一下人事部的石助理,讓他找出這五個人的履曆資料。必要時候可以對那個姓石的亮身份,但千萬不要驚動袁海明和他的那個秘書。”
“好的,那您?”
“我等會兒去李東陽他們住過的宿舍裏查探一下,看看有沒有漏下什麽線索。事不宜遲,你趕快去,等到了下班時間就麻煩了。”
“了解,那我走了!”說完趙軍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邱誌放下電話,看著趙軍傑離開的背影,問劉駿道:“這位警官幹嘛去?”
“哦,他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那電話怎麽說?”
“我問了一下阿曲,他說星期天的時候沒見他們出去。然後我又打電話問了一下老皮,他說那幾個人是星期六晚上趁夜走的。老皮年紀大眼睛花,可能沒看到他們拎著包,以為是出去喝酒去了,就沒在意。”
“是嘛……”
“那個,警察同誌,還有沒有其他的事啊?再過一會兒,這裏的人都該從工地裏回來了。”
“哦。那個,王有財他們住的宿舍現在空關著吧?”
“應該空著。上頭沒說他們辭職了,這兩天也沒新麵孔進來,所以那兩個房間應該沒人住。”
“你有鑰匙嗎?”
“有。”
“好,你帶我去看一下。”
“行。”邱誌從抽屜裏取出一板鑰匙,帶著劉駿出了門崗。
縱橫著一條條排水用小縫隙的水泥地麵讓劉駿想起了自己小學校區的操場,不過麵前這些有些殘破的矮樓群實在不是能夠出現在學校裏的。經過多年風吹日曬已經發灰的牆麵,上麵爬著暗綠的爬山虎和令人有些惴惴不安的裂痕,好在這裏從來沒有超過3級以上的地震來訪過,不然這些樓早就成為殘垣斷壁了。
踏上樓內高矮不一的水泥階梯,走進有些窄小的樓層過道,一邊是半人多高的外欄牆,一邊是處處可見支離破碎仿佛要脫落的牆皮的牆壁,牆壁中間錯落有致地排著生鏽的鐵欄窗和有些腐蛀的木門。
劉駿心裏犯著嘀咕:這樣的生活條件未免也太差了,要是拆遷違章建築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把這裏報上去。說不定哪天萬一有個什麽好歹,這樓就承受不住倒塌了,得連累多少人命啊。
邱誌帶著劉駿在一道門前站定,說道:“警察同誌,這裏就是阿財哥和東子住的宿舍了。”
見劉駿點點頭,邱誌從鑰匙板中扒拉了幾下,找出這間房的鑰匙,插入鑰匙孔。鑰匙雖然一下子就轉開了鎖,但似乎是因為生鏽的關係,門上的鎖和門框邊的鎖扣之間有些卡殼。邱誌不得已將肉嘟嘟的身子貼到門板上撞了幾下,門板弱不禁風地抖下點點木屑,這才讓門鎖在不情意中鬆開了擁抱。
就這門,哪用得著鑰匙?輕輕一蹬就開。劉駿心想。
入得室內,光線還算不錯,加上裏麵除卻床框木櫃之外空空如也,顯得更加敞亮,不過空間算不上大。
兩張上下鋪的**除了密布毛邊的木床板外什麽也沒有,床板上偶有露著幾根彎曲的釘子。劉駿走到床腳位置的連體櫃旁,書桌連帶書架的部分上麵隻留下幾樣稀疏平常的東西,一看就是廢棄無用的。劉駿拉開衣櫃,撲麵而來一股怪味,不過卻沒有任何東西。
打開餘下幾個櫃子,都是一樣的,劉駿微微有些失望。他轉身走回門口,對邱誌說道:“你剛剛說的那個老蒜頭,他們的房間是哪一間?”
邱誌指了指右手邊,道:“再過去一間就是。”
“去看看。”
邱誌如出一轍地打開了房門,劉駿走進裏麵也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找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警察同誌,可以了吧?”
劉駿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身後邱誌用力關上了門。
就在劉駿思索是否還有什麽需要詢問或查探的事項的時候,他兜裏的手機響了。他取出手機看了一眼,連忙接起來道:“喂,小李,怎麽了?我現在在辦事……你說什麽?是真的?……在哪兒?……城東美食街?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你們先處理一下現場,我馬上就到!”
劉駿的語氣急促,帶出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一旁的邱誌有些發怔。
掛斷電話,劉駿轉向邱誌,語氣急切地說道:“今天就這樣,我有點急事要馬上去處理,以後如有需要我們還會來找你,倒是還得麻煩你配合一下。”
“好的。”邱誌嗓子有些發幹。
“還有。”劉駿嚴肅地命令道,“今天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希望你理解和配合!”
邱誌想說“好的”,但字不知怎麽的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隻得連連點頭。
劉駿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疾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