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坐不住了

“啪!”

火苗騰起,點著了香煙。

將煙放至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後放下,李東陽長長地吐了一口煙霧。

在這間臨時租住的老房子裏呆了整整四天,李東陽多少有些憋悶。香煙已經抽掉不少,滿地都是煙蒂和煙灰,他也懶得去掃。

自星期六晚上住進來到現在,四天時間,按照袁海明的吩咐,李東陽一步都沒有踏出過大門,三餐都是叫的外賣。需要別的什麽東西,隻要打個電話給袁海明,他就會派人送過來。

這四天李東陽和外界接觸的媒介就是手機,還有臥室裏一台僅僅二十四寸的彩色電視機。李東陽一直在關注著自己舅舅王有財被殺案件的後續,但是警方的搜查結果一直沒有公布出來,顯然並沒有進展。

將剛剛吃完的紙碗扔在地上,李東陽抽著煙躺在**,百無聊賴,任由煙灰掉在床單和自己的身上。這四天來,他幾乎都是以這樣的狀態度過的。他心裏對舅舅的死十分掛懷,恨不得立刻揪出凶手讓他血債血償,但又對明哥的命令不得不遵循。除卻明哥的命令之外,他心裏也非常清楚自己一旦被警察找到,肯定會被關起來,關多久倒不在乎,但是這報仇卻是幾乎沒有可能了。

“吧嗒吧嗒”地快速抽完了一支煙,心裏的煩愁像是屋裏彌漫的煙霧一般久久不易散去。李東陽將煙頭隨手往地上一扔,身子靠在床背上,打開了電視機。六點了,正好是晚間新聞開播的時候,李東陽這幾天每天必看,指望從中了解一些自己舅舅被殺一案的調查進程。

李東陽以前很少看電視,因為海明建設的宿舍裏沒有電視,隻是去外麵下館子喝酒的時候瞟兩眼。而現在,他每天窩在房間裏,偶爾靠看看電視打發時間。

電視機打開,熒屏中出現主持人靚麗的臉,比李東陽大幾歲的樣子,微施粉黛,賞心悅目。如果不是舅舅剛剛被殺,恐怕李東陽早就會在心裏盤算著以後找媳婦就找這麽漂亮的了。

主持人開口報道新聞,聲音清亮,字正腔圓,如潺潺流水沿著河道循規蹈矩地流淌,令人聽著愉悅舒心。

報道了幾則關於政策、法規、會議的新聞,李東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尋思今天恐怕又不會有那起案件的新聞了。

這時,主持人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剛剛得到的最新消息,今天下午四點三十分左右,在城東美食街發生一起殺人事件。現在警方正在現場調查。據相關人士透露,這起案件與4月12日,也就是上周六上午九時許在中環街菜市場發生的案件十分相似。下麵就請看本台記者從現場發回的報道。”

李東陽本來漸漸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騰的一下坐起身來,撲到了電視機前,仔細盯著熒屏,眼睛一眨也不眨。

畫麵一轉,一位二十多歲的女記者拿著印有台標的話筒站在正中間,背後的場景中有店鋪、招牌、霓虹燈、警車、隔離帶以及不斷走動的警察和人群。

那個女記者沒有主持人長得好看,不過多了份青春和秀氣,她對著鏡頭略有些緊張地說道:“我是現場記者孫芸,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城東美食街的東端。今天下午四點半左右,就在我身後的地方,發生了一起凶殺案。被殺者是一位中年男子,四十歲上下,看裝束應該是位農民工。據現場目擊者稱,案發時,這位被害者被一輛經過的銀色奔馳轎車撞倒在地。僅僅數秒之後,從人群中竄出一名不明相貌的灰衣男子拿刀刺死了被害者,之後凶手迅速逃入圍觀人群中不見蹤影。這起案件與上周六在中環街菜市場發生的案件極其相似,連凶手的裝束都如出一轍,警方懷疑這是一係列有預謀的連環殺人案。現在警方還在現場搜查取證當中,如有進一步的情況本台將繼續追蹤報道。主持人,現場的情況就是這樣。”

李東陽耳聽著記者的報道,眼睛卻看著她背後的現場。銀色的轎車非常顯眼地停在那裏,在璀璨的霓虹燈下反射著魅惑的顏色。在熙攘來去的人群中,李東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筆挺地站在場中央,身形威嚴,指揮著周圍的警員。李東陽還記得他叫劉駿。

因為自己的表哥在村裏當警察,所以李東陽對於警察的印象是比較親民好說話的,並不對警察有多大的敬畏。但自從上星期六在市公安局接受劉駿的問話之後,李東陽對警察就有些懼怕了。劉駿態度雖然挺和藹的,但是言語和神色中所掩藏不去的凜然正氣和虎虎威嚴讓心裏有疚的他不由自主地生出懼怕和敬畏。特別是劉駿迥然有神的眼睛看向他,仿佛能夠看穿他內心小小的陰暗麵,讓他不由得心驚肉跳的。而這幾天袁海明讓他躲起來避避風頭,他下意識就覺得那個要找自己的警察就是劉駿,他也在懼怕著不知什麽時候劉駿拿著手槍和手銬踢開自己的房門。

不過現在,李東陽全部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了這起剛剛發生的凶殺案上,他心下百分之百確定這起案件和上周六在中環街菜市場發生的案件是同一個人所為,凶手就是衝著像自己這樣的“瓷罐子”而來的。

這樣的案件多發生一件就會多一定程度地增加社會的重視,雖然現在有很多不明就裏的人們還在揣測案件的動機,但過不了多久,死者都是些“瓷罐子”的事實遲早會暴露的。到了那個時候,“瓷罐子幫”們必然會擔驚受怕,深怕下一個被刀子刺死的人就是自己,那這些“瓷罐子幫”必定會一哄而散,李東陽想要通過他們找到凶手的線索的可能就被斷送了。

對,必須盡快行動了!李東陽一捶床沿,心裏了下決心。

雖然袁海明的話猶在耳畔,而且警察們尋找自己的搜索網或許還沒有撤去,但李東陽還是決定要走出這間毫無生氣的屋子。

——明天必須去城北步行街走一趟!

李東陽重重躺倒在**,這幾天來心情第一次舒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