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老不尊的碰瓷者

葉欣滿腹疑惑地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到自己的丈夫正坐在轉椅上抽著煙,一臉鬱悶。

通常葉欣是不會輕易地在自己丈夫在書房的時候走進去的,但是今天例外了,因為她發覺自己的丈夫有些反常。

葉欣和她的丈夫陳天翔結婚快五年了。以前葉欣是一位銀行的會計,結婚以後她就辭去了工作專心在家打理家務。這是應陳天翔的要求,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外拋頭露麵,而且他的薪水之高足以讓兩個人過得很富足,不需要妻子出去工作。

陳天翔是一家外貿公司的高級主管,平日裏的工作非常的忙碌,時不時就會飛到外地或國外出差。所以他希望找到一個可以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妻子,讓他能在結束疲憊的工作回家後能夠感受到家的舒適和溫馨。

當陳天翔不需要出差的時候,通常都按時回到家,一回到家就是先和妻子葉欣來個輕輕的擁抱,再聊上幾句暖心的話。妻子的溫言柔語能夠幫助他消除一大半因工作帶來的疲勞,這也是為什麽當年他在和葉欣認識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就向她求婚的原因。

但是今天陳天翔回來的時間比以往要晚很多。

可能是清明假期剛過的第一天,公司裏事情很多吧。葉欣這麽想著。

當時正在忙著做晚飯的葉欣隻聽到了大門關閉的聲音,然後自己丈夫的腳步聲經過客廳消失在了書房裏。沒有問候,沒有擁抱,更沒有夫妻間貼心的話語。當然,在大門關閉的時候葉欣下意識問了句“老公,你回來了?”,不過換來的卻是一個有氣無力的“嗯”。

葉欣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碰到了什麽事情。以前陳天翔在工作上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一般都會向葉欣抱怨,然後聽葉欣說幾句安慰和鼓勵的話語。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樣。

葉欣將菜切好,放進鍋裏,接著撒上一些調味料,再用菜鏟撩了一些湯汁試了試鹹淡,然後將鍋蓋蓋上,調控了一下火候。做完這些她摘下圍裙,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書房門外,推開了門。

陳天翔上半身仍穿著上班時經常穿的西裝,但是下半身阿瑪尼的西褲卻不見了,就剩下一條襯褲。葉欣掃視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西褲被扔進了書桌旁邊的紙簍裏。

葉欣走進書房,輕聲問道:“老公,在公司裏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幹嘛把褲子給扔了?這麽好的一條褲子扔了不可惜了?”

她走到紙簍邊上,彎下腰伸手就要去撿那條西褲。

“別撿了,我不要了!”陳天翔沉著臉說道。

葉欣溫和一笑,並沒有聽他的,將西褲從紙簍裏撿了起來,用手撣了撣上麵的灰。

“七千多一條啊,扔了多可惜,還沒穿幾個月呢。”

陳天翔將口中剛剛吸進去的煙噴了出來,說道:“看著心煩穿著惡心,還不如扔了。”

“不要就不要吧,不過這褲子上的鑰匙可不能也扔了。”葉欣用手將別在褲腰上的鑰匙挨個取下,然後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跟我說說。難道在公司裏碰到什麽不順心的事了?”

“不是公司裏,”陳天翔將快燃光的煙在煙灰缸裏摁滅,說道,“是在回來的路上。”

“你不是開著車的嗎?難道你把人給撞了?那跟這褲子有什麽關係呢?”

“唉——你聽我慢慢和你說……”

“吱——嘰!”

隨著自己的愛車奧迪A8的急停,陳天翔也因為慣性身體先突然往前傾,而後被重重地扔在了座椅靠墊上。

——還好沒撞到……

陳天翔沒有感受到汽車前端有撞擊的感覺,心裏暗自慶幸道。

他平複了一下剛剛瞬間被吊起的心緒,深深呼了一口氣。

就在三秒前,前麵原本開闊的道路上突然會冒出來一個推著自行車的老大爺。幸好他反應夠快,立馬采取了正確的措施,將放在油門上的腳飛速轉到刹車上用力踩死。

“啪——”

陳天翔透過車前窗看到那個老大爺和他的自行車一起倒在了地上。

——難道還是撞到了?

陳天翔有些慌了,他將車檔掛到P檔上,用右手拉上手刹,鬆開了緊踩的刹車,然後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走到車前,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愛車。車頭並沒有刮擦、凹陷的痕跡,說明並沒有撞上。

接著他看了看連人帶車倒在地上的老大爺,老大爺表麵上並沒有受傷的跡象,那輛自行車也沒有受到撞擊的痕跡。

“撞人了!”路邊不知哪位路人喊了一句,不一會兒,附近的行人都向這邊聚集了過來。

看著人漸漸多了,陳天翔心稍稍有些亂,趕忙走上前湊到老大爺的身邊問道:“大爺,您沒事吧?”

而那個老大爺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也沒吭聲,或許可能昏死過去了,一動不動的。

“喂喂,”陳天翔看老人沒反應,以為自己的車真的撞到了他,使得他昏死了過去,心裏更慌了,連忙嚷道,“老大爺您醒醒啊,我的車可沒有撞到你啊……”

他環視了一下圍聚上來的行人,指著自己愛車完好無損的車頭,大聲澄清道:“大夥看看,我的車子絲毫沒有刮擦的痕跡,說明我的車根本沒撞到這個老大爺。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倒下了,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話音剛落,剛剛還躺在地上紋絲不動老大爺突然竄起身來,一把抱住了陳天翔的大腿,用蒼老的聲音竭力地喊道:“別想跑,你這個犯人,撞了我還想跑?”

陳天翔感覺到自己的腿被死死地抱住,像是捆著一個沙袋一樣,想動彈一下都難。他連忙低頭,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對著那個老大爺說道:“大爺,您沒事啦?太好了……”

“什麽沒事啊?我的腿被你撞壞了動不了了,你要賠我!”老大爺喊道。

陳天翔解釋道:“我真沒撞到你,我的車離你還有一段距離呢……”

“每個撞了人的司機都是這麽說的!我的腿被撞壞了,難道是我自己無緣無故摔壞的嗎?你撞了我,不能走!”老大爺將陳天翔的大腿抱得更緊了,然後還對周圍的人喊道,“這麽多人都看到你撞了我,你抵賴不掉的!你們大家都看到了吧,他撞了我想逃走,這種人太沒良心了!”

圍觀的行人中有一部分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但是在那一刹那陳天翔的車到底有沒有真的撞上老大爺他們都不確定。

雖然陳天翔指出自己的車子並沒有撞擊留下的痕跡,這讓很多人在心裏覺得陳天翔可能真的是無辜的,但是人始終有一種傾向於弱者的心理,所以他們議論紛紛的話語中有點倒向老大爺這一邊的意味。

陳天翔一看天平已經往另一邊傾斜了,隻能讓步:“那好,老大爺,既然你說你腿被撞壞了,那麽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如果真的是被撞壞了那麽我心甘情願賠償,怎麽樣?”

老大爺一聽陳天翔要送自己去醫院,眼中露出一絲慌張,連忙將他的大腿抱得更緊,嘴裏回絕道:“不行不行!你說說送我去醫院,萬一半路把我扔到路邊怎麽辦?或者到了醫院檢查出有問題你拒不承認怎麽辦?”

陳天翔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怎麽會?你要是不放心,這裏哪幾位朋友肯做個見證人,和我們一起去醫院?每人我出五百塊。”

一聽有錢拿,很多人都毛遂自薦。

老大爺臉上的神情更慌亂了,連連搖頭道:“不去不去!醫院我自己會去,你隻要現在賠我錢就行了,等會兒我自己會去醫院的!”

聽到這,陳天翔明白這老頭是個碰瓷的,心頭出現了一絲怒意。但他還是很耐心地說道:“大爺,我現在開車陪你去醫院,等醫生檢查出你真的受傷了,我自然會賠錢給你。我這麽做已經夠講理的吧?難道說你壓根就沒傷?”

老頭強詞奪理地嚷道:“我這麽大把年紀被你的車撞了怎麽可能沒傷?我的腿被撞壞了,站都站不起來了!反正你就賠我錢,醫院我自己會去!”

陳天翔心裏騰地一下子冒起一股火來,他咬著牙齒,強壓著怒意說道:“大爺,你這就有點蠻不講理了。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你要真受傷了不管多少錢我都賠,可你死活不肯去醫院我就不得不懷疑你是訛錢來的!”

老頭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緊緊貼在陳天翔的大腿上,死皮賴臉地嚷道:“誰訛你了?你撞壞了我的腿,我讓你賠錢天經地義,去不去醫院是我的自由,你給我錢,我在家養不行啊!”

“你要不去醫院,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陳天翔一邊說一邊蹬著自己的腿,試圖把腿從老頭的懷裏掙脫出來,“你鬆開!鬆開!……”

“我就不鬆!你撞了我,不賠錢就別想走!”老頭緊緊地纏在了他的腿,死活都不鬆開。

周圍圍觀的人也差不多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過他們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沒有一個人搭腔。

不一會兒,有的人走開了,有的人還留著繼續看這出鬧劇。

陳天翔想走,老頭抱著他的腿不讓他走,陳天翔又沒辦法掙脫開來。兩個人就這麽拉鋸著。

陳天翔是沒想到這老頭的手勁有這麽大,知道不下狠勁真的擺脫不了他,但下了狠勁萬一老頭真受傷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兩個人繼續這麽僵持著,不一會兒,一輛警車開到了。

之前不知誰打了個電話給交警,現在總算到了。

從車上下來兩個穿黑色製服的交警,其中一人手裏拿著一本本子。他們分開人群,走到陳天翔和老頭的跟前,問道:“怎麽回事?”

“警察同誌,他撞了我,不想賠我錢,想逃跑。”老頭繼續保持抱大腿的姿勢不變,惡人先告狀。

陳天翔立馬反駁道:“這老頭胡說,我壓根就沒撞到他。”

拿本子的警察翻開本子開始記錄起來,另一個警察對著陳天翔說道:“不管有沒有撞到人,你也不應該逃跑啊,這算肇事逃逸了。”

“我也沒想逃。”陳天翔解釋道,“我在路上開,突然這個老頭從旁邊竄了出來,我立馬踩刹車了。我的車在撞到他之前就停下來了,但是他卻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你們看……”他指著完好無損的車頭繼續說,“一點損傷也沒有,說明根本沒撞到。”

那個交警搖搖頭:“沒損傷不代表沒撞到人。”

“對啊!”老頭順杆爬地嚷道,“我的腿被你撞壞了,你要賠我!”

“警察同誌,你們繼續聽我說。我跟這老頭說了,我送他去醫院,如果醫生檢查出他真的受傷了我一分錢都不會少賠給他的。但是這老頭死活不肯去醫院,說我隻要現在把錢給他就好了,醫院他自己會去的。所以我就懷疑這老頭是不是故意來訛我的錢的。”

交警們聽到這,大致明白了情況,一個繼續記著筆記,另一個半彎腰對那個老頭說道:“大爺,大致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這位同誌有沒有撞你,隻要去醫院做個檢查就一目了然了。”

老頭嚷道:“他有沒有撞到我我自己最清楚,去醫院幹嘛?他撞壞了我的腿,我就要他賠我錢!”

陳天翔投給交警一個無奈的眼神。

交警扶了扶帽簷,繼續說道:“大爺,既然你認定他撞了你,那麽去醫院做個檢查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結果出來他肯定就賠你錢了。有我們交警在這裏做擔保,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大爺繼續死賴著嚷道:“這種事你們交警直接判他個撞人罪不就好了,還要去醫院檢查什麽?先賠我錢,我的腿我自己會去看醫生的!”

交警也有些無奈地苦笑道:“大爺,這個罪不能亂定的,我們交警做事也是講證據的。現在你們雙方各執一詞,到底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楚。隻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真的被撞傷了,那麽就是最好的證據,這位同誌賠錢也賠得心服口服。如果你沒受傷,那豈不是冤枉了好人?”

“他開車這麽快,又不注意,就算沒撞到我也不是好人!”

“大爺,這位同誌開車太快是不好,我們會批評教育他的。但是撞了人、沒撞到人性質又完全不一樣了,有沒有撞到人、該不該罰還是要講證據的。”

“不去不去!我不去醫院!我就要他賠我錢,其他的我不管。反正他撞了我,我要他賠錢天經地義!”

交警在一旁和他協商了半天,老頭依舊抱著陳天翔的大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眼看天色漸晚,交警見說不通那老頭,隻好跟陳天翔說道:“要不你還是賠他一點錢吧,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陳天翔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抗議道:“憑什麽?他明顯就是訛人,這是敲詐!我憑什麽給錢?”

那交警看了看手表,湊到他耳朵邊上小聲說道:“難道你就在這和他繼續耗著?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家裏人也該擔心了。我們也要下班了。就算是訛詐,你報給派出所他們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特地來一趟。看你開這麽好的車,稍微出個三五千的也不是事兒,把這大爺打發走就算了。”

陳天翔是滿肚子的不情願,既對這個死皮賴臉的老頭恨得緊,又對眼前這兩個交警的處理感到不滿。雖然他每月的工資有二十多萬,這三五千塊的確實不算事兒,但是他每分錢出去的都是心甘情願的。今天卻要為這個臭老頭莫須有的受傷丟出三五千塊,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好了,他這麽一大把年紀了,你就讓著點他。”那個交警看出了他內心的不情願,勸道。

陳天翔知道自己不是老弱病殘,跟交警扛下去也沒意思,無奈地搖搖頭,從上衣內袋裏取出錢包,將裏麵全部的現金,一共三千六百元給了交警。並沒有直接給那個老頭是因為陳天翔怕控製不住情緒,一怒之下把這些錢狠狠地甩在那個老頭的臉上。

那個交警接過錢,轉而遞到了老頭的眼前,說道:“大爺,這是這位同誌賠你的錢,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你收著這錢看醫生去吧。”

老頭看到紅紅的一遝百元大鈔,眼睛裏露出一抹貪婪的神情,連忙鬆開了抱著陳天翔大腿的上兩條胳膊,接過錢後毫不猶豫地揣到了兜裏。

陳天翔一下子感覺右腿輕鬆了很多,連忙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腳。

“好了,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你們倆就趕緊走吧。”交警催促道,他還等著回去述職以後趕緊下班呢,晚上還有個聚餐在等著他。

周圍圍觀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老頭在交警的幫助下慢慢站了起來,接過另一個交警替他扶起的自行車,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以後,推著自行車一步一瘸地走了。

陳天翔看著他的走路姿勢,明白這老頭腳根本一點都沒事,這步履還是故意裝出來的。他似乎都能讀出老頭內心的得意,於是滿腹的怒氣一下子竄到了顱腔內,不由憤憤地哼了一聲。

那個交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下回開車別開太快。”

陳天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交警心裏微微一顫,自討沒趣地轉身和同事鑽回那輛警車中,然後開走了。

陳天翔憋著一肚子的火狠狠地踢飛了邊上的幾顆小石子,走回自己的車裏用力甩上了車門。

“事情就是這樣。”陳天翔一邊複述著,壓在心裏的火氣又一下子竄了上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怒罵道,“他媽的!那個臭老頭,看到他那副嘴臉我就惡心。我都能聞到那條褲子上粘著他那惡心的味道!”

葉欣在一旁勸解道:“親愛的,消消氣。你經常在國外東奔西走的,見過的大場麵也不少,不要為這樣的事情大動肝火啊。”

“我是不明白現在的社會物質生活明明已經非常的豐裕了,可為什麽人的精神卻墮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但是碰到這樣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人我們怎麽再去對他們報以敬意?還有那兩個交警,身居其位卻不能行其事,明知黑白卻不辨是非,縱容這老頭的可恥行為!這樣下去所謂的文明社會簡直就是笑談!傳統道德美德隻會徹底淪喪!”陳天翔不斷地拍打著書桌表達著自己的譴責,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葉欣連忙抓過他的手,說道:“好了好了,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你再怎麽罵也沒用。你忙於工作,對於社會上的東西關注的太少,像我每天在家看電視報紙,這樣的事情在新聞裏都屢見不鮮了。這樣的現象不是我們譴責一下就能夠改變的,能夠改變的隻有我們看待這些事情的態度”

陳天翔長出一口氣,緩和了語氣,說道:“從小我們就接受傳統美德的教育,想不到到了當今社會人們都已經把它丟到西伯利亞去了。我經常出國,看過了國外的文明社會還以為跟中華泱泱五千年大國的文明相比不值一提呢。沒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徹底把我打醒了。你說的對,風氣已經汙濁,人心已經冷漠,我再怎麽暗自發脾氣都沒有用……”

葉欣撫了撫他的臉頰,說:“以後開車當心一點就是了,也別往小路或人多的地方去開,那些地方碰瓷的人可不少。”

“你說的對,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陳天翔苦笑道。

葉欣溫柔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然後轉身說道:“再過會兒就能吃晚飯了。”

“好。”看著葉欣走出書房,陳天翔脫下西裝掛在椅背上,開啟了桌子上的電腦。

他點開了網頁,登錄自己的郵箱,因為有幾份資料他之前讓下屬發到了他郵箱,他要在吃飯前先看一下。

收件箱列表中躺著幾封未讀郵件,自己屬下發過來的郵件中夾雜著一封未知帳號發來的郵件。

——是垃圾郵件吧?

陳天翔經常性碰到這類的郵件,通常都會看都不看地刪除它們。但就在陳天翔要點擊刪除按鈕的時候,無意間掃到了郵件的標題,於是立馬將鼠標移了回來,點開了這封郵件。

郵件的標題是:“你是否對這個社會和人心感到憤怒和絕望呢?我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