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審訊
“劉隊,我終於找到蘇安了,還有和他同行的汪福。”
“幹得好,不愧是老餘啊!”
“但是我問他們是不是袁海明組織的碰瓷團夥的一員時,他們始終不肯承認。而我問他們為什麽在王有財被殺的當天晚上就離開了海明建設,並跑到外地去打工時,他們說是因為那天幹活時除了岔子,被工頭辭退了,沒辦法就連夜到外地另找出路了。”
“我早就料到了,沒關係,你就把他們帶回來好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開口說實話。”
“可他們不肯跟我們走,一直說我們無權限製他們的人身自由。”
“嘿嘿,想必也是這袁海明教給他們說的吧?”
“劉隊,怎麽辦?”
“你就告訴他們,李東陽也被殺了。但我們拿到了李東陽的日記,已經知道了一切。”
“這是真的?”
“是真的,今天早上剛發生的事。你就這麽和他們說,他們肯定會跟著你回來的。”
“好的,我知道了。”
“嗯,我等你凱旋而歸!”
“是!”
掛上電話,劉駿看著麵色陰晴不定的袁海明,微笑著說道:“袁總,不光是孫良煒和周一凱,還有你以前組織的碰瓷團夥裏的蘇安和汪福。然後再加上李東陽的日記和李東陽他們七人在你們公司係統中存有的不正常的人事資料。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袁海明往椅背上一靠,長出一口氣,棄子投降了:“劉隊,我棋差一招啊……我無話可說。”
劉駿義正言辭地鏗鏘說道:“袁海明,我以組織詐騙罪的罪名和指使他人謀殺的嫌疑逮捕你!”
趙軍傑將早已準備好的手銬拷在了袁海明的手腕上。
“姓名?”
“袁海明。”
“年齡?”
“34歲。”
“籍貫?”
“本地人。”
“工作?”
“劉警官,這些信息你們不是都知道的?再問有必要嗎?”
“問什麽就答什麽,哪那麽多廢話!”趙軍傑抬頭嗬斥道。
袁海明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劉駿,聳聳肩,說道:“海明建設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4月12日上午九點左右,在中環街菜市場被殺的死者王有財和你是什麽關係?”
“是本公司外聘的建築員工,算是我的手下。”
“4月25日,也就是今天上午在大盛商務大廈旁被殺的死者李東陽又和你是什麽關係?”
“他也是本公司外聘的建築員工。”
“他們兩個僅僅是你公司裏外聘的員工嗎?”
“……”
“你於一年前組織成立了碰瓷詐騙團夥,成員包括蘇安、何巴山、張全友、汪福、彭鵬,還有被殺的王有財,另一名死者李東陽也在半年之後加入。是不是這樣的?”
“是。”
“你還篡改了他們在你單位人事係統中的參與工程的記錄,對不對?”
“對。”
“這一年以來,你們一共參與了多少起碰瓷詐騙?從中獲得多少贓款?”
“這我怎麽記得住啊?”
“你組織他們進行碰瓷詐騙的動機是什麽?”
袁海明不屑地一笑:“為了錢啊!不然呢?這種無本的買賣,進錢比開一家吃力不討好的公司可快多了。”
“在王有財被殺之後,你當即就解散了餘下的六人,讓他們離開這本市到外地去另找出路,為何單單將李東陽留在市裏並把他藏匿在槐樹小區?”
“當然是不想你們找到他。雖然李東陽在警局裏做筆錄的時候沒說實話,但我知道現場有攝像頭,當時我們在進行碰瓷詐騙的事實遲早會被你們發現的。如果你們找到了他那我組織詐騙的事情就會暴露了,肯定就會進監獄了,所以我才要把他藏起來,隻有藏在我眼皮底下我才能放心啊。可是誰知道這小子居然不聽我的話到處亂跑,還寫了本日記藏了起來。”
“在李東陽被殺之後,是不是你派人到了他的臨時住所拿走了他所有的行李?”
“是。”
“為什麽?”
“當然是銷毀對自己不利的證據啦。”
“你為什麽會比警察早一步知道李東陽被殺的消息,並趕在我們前頭拿走了他的行李?”
“我當時不知道東子被殺的事。”
“嗯?”
“是東子去找阿煒之後,阿煒打電話給我,說把一些事情告訴東子了,我才讓人去到東子藏匿的地方把他的東西都拿走了。”
“然後你就派人把他殺了滅口了?”
袁海明冷笑一聲,道:“怎麽可能?阿煒是在東子走了以後才打給我打電話的,從我的公司到他的公司開車最快也要半個小時,那時候你們警察都已經到現場了。”
“他可以在遇見李東陽的時候就暗中發消息通知你啊。”
“那你們可以去查查通信公司的電話記錄啊。”袁海明攤攤手,自信地說道。
劉駿麵色一沉,道:“繼續下一個問題。煒靚家裝公司的總經理孫良煒和你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以前的部下,後來自主創業開了一家家裝公司,和我的公司有業務上的聯係。”
“宏業土木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周一凱又和你是什麽關係?”
“他也是我以前的部下,之後自立門戶開了那家公司。”
“恐怕他們和你的關係不止如此吧?根據他倆的證詞,他們在一年前先後組織了七人左右的碰瓷詐騙團夥,但全部是受到了你的指使,而且之後的幾次碰瓷詐騙作案行動也都是在你的指揮之下進行的。也就是說,你在一年前總共組織了三夥碰瓷詐騙團夥,也可能更多。”
“就三個,沒有了。”
“為什麽一下子組織三個?”
“賺錢啊。整個城市這麽大,就算多幾個也沒什麽問題。多幾撥人就能多賺一些錢,何樂而不為呢?”
“僅僅是為了賺錢?”
“人活一世,無非為了名和利。我對出名沒興趣,又沒有當官的機會,就隻能多撈一點錢是一點了。”袁海明擺出一個拜金主義者的姿態。
劉駿神色犀利地盯著他,將他的表情一絲不漏的全收進了眼底,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4月16日下午四點半在城東美食街被殺的死者蔣忠國和4月20日中午十一點半在城北步行街被殺的死者楊明光分別是周一凱和孫良煒為首的碰瓷詐騙團夥中的一員,而他們之前的身份也都是周一凱和孫良煒所在公司的外雇員工。從4月12日到今天共有五人被殺,除了第五起命案是臨時起意殺人之外,前四起案件都是有計劃的謀殺,而這四名死者都是你組織下的碰瓷詐騙團夥中的成員,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麽看法?”
“偶然吧?”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意外,那三次、四次該怎麽解釋呢?而且據我們調查發現,城中的碰瓷詐騙團夥並不僅僅隻有你組織下的這三夥人,可凶手為何挑中的都是你組織的團夥中的成員呢?”
“這我怎麽可能知道?也許真的是巧合也說不定,無巧不成書嘛。”
“但是據我們了解,上個月也就是三月的三十號,你指派孫良煒組織的碰瓷詐騙團夥在作案的時候,其中一位名叫馬建國,團夥中代號叫老麻子的人被人捅傷。雖然沒有人死亡,但我們可以斷定這和之後的命案是屬於同一係列的犯罪。你覺得再用巧合這個詞來解釋合適嗎?”
袁海明攤攤手,表示你問我也沒用。
“那好,我們換個問題。3月30日馬建國被捅傷,4月12日王有財遭殺害,你雖然解散了王有財所在的碰瓷詐騙團夥,可並沒有停止周一凱和孫良煒代為組織的碰瓷團夥的作案行為,最終導致4月16日和4月20日蔣忠國和楊明光相繼被殺。明明知道繼續進行碰瓷詐騙的行為會導致有人被殺,你卻仍然放任另外兩夥人繼續作案,你是否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當時哪裏想得到凶手是衝著‘瓷罐子’來的?我還以為凶手無差別殺人碰巧殺了我的人呢。直到阿煒手下的人被殺的時候你們警察才公布凶手的作案動機,但那時我下麵三個‘瓷罐子幫’已經被殺了個遍了。”
“難道馬建國被捅傷、王有財和蔣忠國相繼被殺,還沒有讓你得到警醒嗎?本來楊明光的死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啊!”趙軍傑重重地一拍桌子吼道。李東陽日記裏關於楊明光的描述,讓趙軍傑對他有了一種下意識的同情。
“小趙,冷靜。”劉駿一搭他的肩膀,說道。
趙軍傑哼了一聲,低頭繼續記錄。
袁海明似笑非笑地盯著筆錄冊,不作回答。
劉駿繼續問道:“下一個問題。請問,4月12日上午九點左右,4月16日下午四點半左右,4月20日中午十一點半左右,以及4月25日上午十點左右你都在哪裏、在做什麽?”
袁海明愣了一下,然後輕笑出聲,道:“喂喂喂,劉警官,你不會認為人都是我殺的吧?”
“你的體態特征與凶手吻合,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是殺人凶手。”
“嗬嗬,4月12日上午我在哪裏劉警官你不是知道的嗎?現場的監控錄像拍得清清楚楚,請問我怎麽殺人?既然是連環殺人案,那麽隻要其中有一起案件我沒有可能殺人,那凶手就不會是我了。”
“不過據我們調查發現,第一起、第二起命案和之後的三起命案並不是由同一個人作案的,也就是說你很有可能是第三、四、五,三起命案的凶手。而頭兩起命案則是你指派某人進行作案的。”
“哈,莫名其妙。”
“前四起計劃殺人的死者都是你所組織的碰瓷詐騙團夥的成員,所以你對他們的行動以及現場的情況了如指掌,這就大大提高了犯罪的成功率。我們一直很奇怪的一點就是凶手為什麽能這麽準確地在第一時間就出現在碰瓷的現場,而且殺完人之後能非常迅速且從容地離開現場。如果說凶手知道碰瓷發生的地點和過程,且對周圍情況非常了解的話,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
“胡說八道!我承認我組織碰瓷詐騙團夥並進行碰瓷詐騙行為,但我絕絕對對沒有殺過人,也沒有指使過任何人殺人!如果你非要把這罪行強加到我頭上來,那麽劉警官,請你把我殺人或指使他人殺人的確鑿證據拿出來吧!”
劉駿無言以對。
“啊,不知不覺都這麽晚了。”劉駿看了看表,感歎道。
審訊室門外的走廊亮起了冷色的日光燈,更添一份冰冷的氣氛。
趙軍傑掏出打火機,幫劉駿點著煙後,接著也把叼在自己嘴裏的煙給點著了。
兩人同時吐出了一口煙。他們的周圍瞬間就煙霧繚繞了。
“審訊了兩個多小時了,可憋死我了。”趙軍傑又將煙塞回嘴裏,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
“可不是嘛。”案情有了重大的進展,這讓劉駿覺得這根煙抽得格外的香。
“隻可惜,袁海明這小子還是不肯承認他殺了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現下的證據隻能夠控告他組織詐騙,要告他謀殺的話證據還是不夠。這小子很精,軟硬不吃,要撬開他的嘴談何容易。”
“除去第五起命案之外,從其它四起命案的現場情況來看,他殺人或指使他人殺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不是他,我真想不到還會有誰能夠做到這麽滴水不漏。”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隻要是人策劃的,就肯定會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假設袁海明是指使殺人,那麽他和真凶之間要第一時間聯係上並準確地提供指示,那麽現代化的通訊設備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隻要徹查袁海明過去一段時間的座機、手機、電腦網絡等通訊設備的記錄,就肯定能夠找到他和真凶聯絡過的痕跡,順藤摸瓜就可以找出凶手了。隻要找出並抓到殺人的那兩個人,袁海明也隻能吃癟了。一切隻是時間的問題。”
“嗯。讓他在監獄裏關上三五年真的是太便宜他了。如果五條命案背在身上,他非死不可了。真想看看這小子灰頭土臉的樣子!”
“所以明天起讓大家夥兒都辛苦一點,離五一小長假還有五天,爭取在這之前破案,然後大家就可以好好放個假了。”
“嘿嘿,案子破了,我也可以回家一趟了。過年以後還沒回去過呢。”
“到時我去上邊爭取一下,讓他們給我們多幾天假,你也可以好好在家陪陪你爸媽了。”
“謝謝劉隊!”
兩個人心情越聊越輕鬆,不知不覺已經抽完了一根煙了。
趙軍傑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劉隊,你說網上的那些人知道我們抓了這一係列凶殺案的主謀以後,會有什麽反應?之前他們在網上可聲勢浩大地讓我們警察不要再插手這個案子,那今天過後會有什麽反應啊?”
“網上都是些人雲亦雲的人居多,這樣隻會跟風的人能翻起什麽浪來?再說,隻要我們把袁海明組織了三個碰瓷詐騙團夥的事情一公布,他們就會發現原來冠冕堂皇地打著淨化社會風氣幌子、肆無忌憚地殺人的人自身就是個歪風邪氣的締造者,你覺得還會有多少人再支持他?這就好比我無緣無故打了你一頓,事後再說對不起一樣,有多少人會當做沒事人一樣心平氣和地接受道歉?”
“說的也是。”
正說話間,走廊遠處出現了警員小賈的身影,他舉著一個大塑料袋對著他們笑道:“劉隊,趙哥,飯來了。”
而這時,劉駿和趙軍傑的肚子非常有默契地同時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