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一僵,怔怔地愣住了。
心底最深處的那個痛源,好不容易在睡了一覺之後被隱藏了起來,項明的一句話,再次掀開了蓋在傷口上的那層透明的薄紗,血淋林的傷口昭然若揭。
“放開我,項明。”良久,百合終於從喉嚨裏發出一句,如同在用最後一口力氣祈求一樣。
項明感受到了百合聲音裏的疲累無力,手臂慢慢垂下來,按住她的肩膀,緊緊盯著她空洞的眸子,真誠又迫切地說:“百合,答應我好嗎?讓我帶你離開這裏,給我一個讓你幸福的機會,好嗎?”
“項明,我沒事,我又不是第一次被陷害了,早就百煉成鋼了。”百合緩緩抬手拂開項明的手,嘴角艱難地輕扯。
“不管你多麽堅強,你在我眼裏,永遠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女孩。我不忍心看到你這麽辛苦地麵對這麽多惡毒的流言蜚語和中傷,請你讓我好好地照顧你好嗎?”項明的聲音似乎已經開始哽咽,他一想到這麽嬌弱的一個女子要一個人麵對那麽多的傷害,心疼得無法抑製!
內心裏的感動翻江倒海地湧上來,百合硬生生控製住了感激的淚,她咬緊下唇,努力不讓項明看到自己的懦弱。
沒錯,她素來都隻是紙老虎,看起來什麽都無所謂,一旦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人攻城略地,她立刻敗得潰不成軍。
“謝謝你,項明。”她仰起臉,笑得格外勉強。
“傻瓜,我不要你的感謝,我要你的信任!”項明抬手想按住她的肩膀。
百合觸電般後退一步,“項明,我有點累,我就不送你了,改天再見。”
轉身正要逃離,手腕被項明牢牢攫住,一個輕輕的半旋身,她再次落入到了他寬大溫暖的懷裏。
“百合,記住:我會一直等你!不管任何時候,主要你願意轉身,就會看到我!”項明深情地在她耳畔表白。
百合無奈地閉上眼,用力推開了他:“謝謝你,我不值得!晚安!”
言落,百合急急轉身,跑進了公寓。
“百合!”項明焦急跟上兩步喚了一聲,卻見她頭也不回地上了樓,隻好停下了腳步。
拳頭緊緊握起,又漸漸鬆開,項明陽光明朗的五官蒙上一層憂慮和無奈。
百合,你知道嗎?我多想強硬一點直接帶你走,再也不要征求你的意見,卻不想你有絲毫的尷尬和勉強。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帶你走了,你會怪我嗎?
看著項明的白色越野車漸漸離開研究院單身公寓,隱在光線暗處的一輛路虎,車窗徐徐關閉。
“開車,回特招。”
年與江將手裏的煙蒂狠狠地用手指撚滅,聲音冷得似乎能凝結成冰!
躺在**,想起項明那直白真誠的表白,百合無力地歎氣。或許早就過了年少張揚的年齡了吧,無論如何,對項明這種直白深情的表白,心裏除了微微的感動和這種感動派生出來的壓力之外,竟然無法激起任何漣漪。
閉上眼,腦子裏突然閃過年與江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想起他一次次霸道得不容拒絕的曖昧舉動,百合自嘲地輕笑:他從不說他心裏的想法,也從未給過自己這樣幹脆的表白,可是自己在麵對他的強勢也好,嚴厲也罷的時候,為何總是無能為力呢?
難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是,他又為何在飛機上,在那種有可能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又那樣深情地說出那句“別怕,有我在”呢?
正在思忖間,手機短信鈴音傳來,百合看到那“Mr.危險”幾個字,不太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是他!
“明天早點到辦公室。”
簡單利落的幾個字,命令的口氣,似乎不帶任何感情。
他,回來了?
*
Q市臨海的一片高級公寓群樓下。
坐在車裏的項明看到肖睿緩緩走出了公寓,下車向他招招手:“這呢!”
肖睿頓了頓,抬眸看見了項明,嘴角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淺笑,神情淡漠地朝他走了過去。
項明左手抄在口袋裏,右手把玩著車鑰匙,臉上掛著不羈的笑,一邊向肖睿走去,一邊吊兒郎當地調侃道:“夥計,你這地方不錯嘛!幾年不見,學會享受了哈!”
“嗬嗬,好久不見!”肖睿在離項明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伸出了右手。
項明瞥了一眼肖睿伸出來的手,將手裏的車鑰匙放進褲兜,也向他伸出了手。
就在兩隻手即將握住的瞬間,項明突然縮回手握成拳,狠狠地像肖睿的臉打去,咬牙切齒道:“好!久!不!見!”
始料未及的一記拳頭落在肖睿臉上,他被打得腦袋偏到了一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楞了良久,肖睿才起身抬手摸著嘴角滲出來血絲,緩緩轉過頭,皺眉冷冷瞧向項明:“你瘋了吧!”
“恭喜你,答對了!”項明咬著牙趁肖睿不備,又照著他的臉一拳打了過去。
肖睿沒有退後,也沒有還手。隻是抬眸淡淡地看著他,嘴角竟浮起一抹不屑的慘笑,指著自己的臉說:“還要繼續嗎?不過癮再來幾拳!”
項明拍了拍手,冷哼一聲,指著肖睿的鼻子厲色警告:“第一拳,為百合白白跟了你七年!第二拳,為百合即使離開了你,你還不肯放過她!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占別人便宜,今天就先贈你兩拳,如果你以後還敢用這些齷齪的手段欺負她,我下回用的就不是拳頭了!”
“哈哈!”肖睿突然仰頭笑了兩聲,抹掉嘴角的血跡,眸子中帶著同情和挑釁看向項明:“你以為你替百合打我一頓,她就會感動嗎?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感激不代表她會接受你!百合是什麽樣的女孩,你了解嗎?她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二世祖!”
“混蛋!”
項明緊咬牙關,上前再次揮起了拳頭,卻被肖睿在空中牢牢地攫住了他的手腕,兩個人僵持了好久,才互相不服地瞪了一眼,先後垂下了手臂放了對方的手。
項明看著肖睿一臉的陰鬱,臉上突然又浮現出明媚的笑來:“百合接受不接受我不重要,至少她不會恨我!但是她對你,隻有恨!”
“她七年前在我們倆之間可以選擇我而拒絕你,我相信她現在和未來,也同樣不會接受你!你做得越多,隻能給她徒增更多的壓力!更何況,如今的你,仍然這麽幼稚!”肖睿不屑地瞥項明一眼,轉身就要離去。
“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算賬的!”項明小跑著追上去,伸長手臂擋住了肖睿。
“要打也打了,要罵也罵了,要解氣也應該解了,怎麽?還想讓我幫你去追百合嗎?”肖睿停下來,冷俊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意。
項明從口袋拿出一隻U盤遞給肖睿:“誹謗百合的事,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應該好好反省反省!如果想讓我幫她徹底洗清,你現在把你電腦裏所有百合的照片都拷給我!”
“你要做什麽?”肖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我還能做什麽?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等著百合身上的傷口慢慢自然愈合?你別告訴我你電腦裏沒她的照片!”項明有點著急地抓住肖睿的手,把U盤塞進了他的手裏:“如果你相信我不會傷害百合的話,就上樓去全部拷給我,我自有辦法幫她!”
肖睿疑惑地盯著項明看了良久,說了句:“你等會。”便捏著U盤上了樓。
“記住全部拷給啊!一張不落!”項明在肖睿身後喊道。
次日清晨,百合照例提前一個小時起來,趁著機關大院裏沒有幾個人的時候,上了十五樓。
想著年與江吩咐她統計的數據還沒完成,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就像之前每一個正常的工作日一樣,先把年與江的辦公桌椅擦了擦,清洗好他的茶杯,這才回到自己的小辦公室,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
電梯門緩緩打開,年與江一臉沉靜地走了出來。
倚在小辦公室的門框上,看著百合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想要從她淡而無波的臉龐上找到點什麽痕跡出來,可待他一動不動地看了良久,硬是沒從她臉上看出江雨霏向他描述的那般傷心欲絕。
“到我辦公室來。”
正要統計最後一組數據的時候,百合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幽幽的,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忙抬眸望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倏然消失在門口。
他真的回來了!
心裏忽的湧上來一股複雜的感覺,說不清是委屈還是緊張,激動中帶著彷徨。百合站起身讓自己平靜了幾秒鍾,才抬步向對麵的辦公室走去。
年與江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轉身點了一根煙,麵無表情地抽了一口,坐進了椅子裏。
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投在他臉上,透過薄薄的煙霧,百合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您回來了。”百合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酸楚,在見到年與江的第一眼,還是不爭氣地突突往喉間湧。
她低下頭,突然變得有點局促。
“讓你統計分析的數據呢?拿來!”年與江瞧都沒瞧她一眼,眯著眼睛猛吸了一口煙,視線落在手中修長的香煙上。
百合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哦......”了一聲,轉身去打印他要的資料。
一步步走出他的辦公室,百合深深地閉上了眼。
她以為,他會因為那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羞辱之事而安慰幾句或了解一下情況。最起
碼,是否也會像以前一樣霸道地問一句: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什麽都沒問。一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詢問工作上的事——好像他們之間隻是上司與下屬,沒有任何別的關係。
也好,就當這段日子以來,那些曖昧的錯覺,都隻是一場錯誤的情動吧!
百合將打印好的資料雙手呈放到年與江的桌上,努力地揚起一抹笑:“不好意思,年書季,還有最後一組數據沒分析完,您先看看,我再......”
“沒做完?”年與江打斷了百合還未說完的話,不耐煩地翻了翻她交上來的幾頁紙,“都幾天了?這麽點工作都完成不了?我不就出差幾天,你是不是快把你的本職全拋腦後了?”
不悅和不耐全部寫在了臉上,表現在了那清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語氣裏。
百合抬眸,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唇角微揚,竟冷冷地笑了出來。
“對不起,年書季。我正是因為沒有忘記我的本職,現在才會站在您麵前接受您的批評。如果您還沒批評夠,請您繼續。如果您批評夠了,容我把剩下的一點工作做完,我立刻在您眼前消失。”
百合挺直了背,語氣裏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這明顯是在找茬!
眼下還不到11月份,人事科發給他的數據,隻是一個年底的預計數據,雖然可能到12月底可能不會差多少,但她沒傻到會真的相信他會這麽著急地要這份數據分析。
身為領導的助理,自己身上發生了那麽大的醜聞,無疑會對他這個大領導造成不小的負麵影響!且不談近墨者黑,就憑那封郵件裏提到的“善於勾引身邊的人”這麽一句話,他年大書季也逃不開眾人的非議!
嗬,反正已經做好了離職的準備,還在乎被他一起嫌棄嗎?
“你說什麽?”年與江驀地抬眸,將手裏還有很長的一截香煙用手撚滅,一握拳,緊緊地將煙捏在了手心裏,“你在跟我發火?賭氣?抱怨?還是威脅?”
他深邃的眸子微眯,像是看一件格外新鮮的物品一樣,眼神複雜地瞧著她。帶著錯愕,薄怒,和挑釁。
此刻的百合反倒出奇的平靜,平靜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仿若置身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中,她可以不顧一切地,不計任何後果地,甚至肆無忌憚地,大膽地去想下一刻自己應該說出的話。
“不敢!您是高高在上的大領導,我怎麽敢有資格對您不滿,更不用說賭氣和威脅了!”百合漠然一笑,站得更直了。
年與江定定地瞧了她許久,幽深的眸子裏從一開始帶著薄怒的清冷,慢慢騰起了一簇簇盛怒的火苗。
百合也不再說話,表麵上靜靜地站著等著他發落,心裏已經開始了倒計時:一分鍾之內,他如果不選擇接著批評她,她立刻轉身去繼續完成她給他當助理最後一天的最後一項工作。
然後,徹底離開這個到處都隻能讓她感覺到無地自容的地方。
一分鍾還沒到,最終按耐不住的,竟是年與江。
年與江最終咬了咬牙,“啪”得又點燃一根煙,徐徐突出一口煙圈,好整以暇地看著百合:“怎麽?找到新的去處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跟我撇清關係,又想一走了之了?”
聞言,百合微微愣了愣,隨即抬眸疑惑地看著他,強壓住了胸口又不聽話要湧出來的複雜情緒,咬了咬唇:“對不起,我想我有選擇去留的權利。”
“你喜歡他?”
年與江突然冒了一句讓百合一時間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他?”她確實不解,他為何好端端地問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的新選擇,即將落腳的棲息之地啊!”年與江大口吸了一口煙,嘴角浮起冷冷的笑,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如果您沒有興趣接著批評我,我先出去了!”
說完,百合轉身就要離開。
“你除了會逃避,就隻剩下會折磨人的本事了嗎?”
一道突然飆高的聲調帶著濃濃的怒意,讓百合不由地停住了腳步,她還沒有回味出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時,就聽見身後椅子轉動的聲音,緊接著,急促的重重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心“突突突”狂跳,一直強忍著的鎮靜似乎瞬間被那腳步聲,一步一步踩了個粉碎。
淡淡的煙草味,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清晰地縈繞在鼻尖。隨著他的接近,幾天來忍受的所有屈辱,無助,傷痛,委屈頃刻間在胸腔內聚積爆炸,化成一股暖熱的**,瞬間在眼眶裏蓄積。
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在隱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未落下之前,百合提步,不顧一切地向門口衝去。
手腕卻突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攫住,緊接著,一個更大的拉力,讓她的身子在輕輕旋轉之後,輕飄飄地落進了那個寬大的懷裏。
熟悉的味道席卷而來,年與江膝蓋微微一屈,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向前幾步,一腳踹在門上,將辦公室的門“嘭”得一聲關了起來!
“啊......放開我!放開我!”
驚呼一聲之後,百合的拳頭無力地砸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背上,胸膛上,年與江卻絲毫不受影響,直接把她放到了沙發上,轉身去反鎖辦公室的門。
百合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她眼淚都忘記了滾落,忙不迭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雙手環臂,一步步邊退後邊警告他:“年書季,請您顧及您的身份,不要再做出輕浮的事情來!”
“輕浮?”年與江鎖好門,瞧著她驚恐防備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漸濃,一邊邁著悠閑的步子向她走來,一邊冷笑著說:“你現在才知道我是個輕浮的人?早幹嘛去了?被我侵犯了那麽多回了,現在才想起保護你自己?是不是晚得有點離譜了?還是,你很享受被我冒犯?”
他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她正處在最脆弱低穀的心上,淩遲般的痛瞬間彌漫了全身。
原來,那麽多次的曖昧,隻是他的試探?
隻因她沒有強硬拒絕,才一次又一次繼續試探?
心裏騰得生出一股寒意,以心髒為中心向周圍四肢百骸蔓延開來,渾身的溫度驟然流逝,百合突然感覺自己置身在千裏冰封之地,腳下是萬年寒冰。
她握緊了拳頭,強忍住漫山遍野襲向她的羞辱、諷刺和嘲笑,努力揚了揚嘴角,盯著他眸子裏的嘲諷說:“沒錯,是我自己犯賤還不行嗎?既然我在你心裏一直這麽不堪,那我更應該盡職盡責地賤下去。對不起,你的調查報告你自己做去!再見!”
硬生生忍住屈辱的眼淚,低頭大步向門口走去,卻還是被年與江的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硬拖著她後退幾步,直接甩到了沙發上。
“你就非要這麽倔強嗎?以前覺得你是單純,現在才發現你竟真的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年與江氣得咬牙切齒,一邊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一邊煩躁地扯掉了領帶。
百合緊咬著唇,無力的胳膊撐起身子,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也不去看他怒發衝冠的樣子,淡淡地笑道:“您說對了,我一直都愚蠢。”
說著,她雙腿著地,正要坐起來,年與江衝過來,按住她的雙肩又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緊接著,他俯身壓了上來,雙手從她的肩膀上滑下來,牢牢地箍住了她的手。
“還想走嗎?為何一遇到事情就要逃避,逃避能解決問題嗎?”年與江灼熱的鼻息一絲絲噴在百合的臉上,一瞬間,熟悉的男人氣息迎麵撲來,兩個人的鼻間隻剩下了兩三厘米的距離。
瞧著年與江燃著火苗的眸子恨恨地盯著自己,百合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是湧了出來,順著她的眼角流到耳際,淌進發絲。
盡管她的身子在不受控地顫栗,但她不掙紮,也不呼喊,她知道,他從來都如此莫名其妙地霸道,如此不講理,用他自己專製的手段來懲罰她。
罰吧,反正是要離開的人了,反正已經被他羞辱了那麽多回了,還在乎這最後一次?
“領導,請不要忘記您尊貴的身份。你現在壓著的,是一個被全世界看過果照的女人!”她驀地抬眸,直勾勾盯著他,冷笑。
年與江被氣得不輕,咬了咬牙,俯首吻上她還在顫抖的櫻唇,溫熱的舌頭**,順利繞過她的齒關,捉到了她濕潤的小舌,狠狠地吸了一口。
“笨丫頭!在你心中,我也跟你一樣愚蠢嗎?”他盯著她還在淌著淚的楚楚水眸,大手突然移到她的左胸口處。
百合身子一震,本能地扭動身子,抽出手想去拂開他那隻罪惡的手,他卻將那塊柔軟捏的更緊,眼神裏流露出又氣又恨的無奈:“你這裏,到底住著誰?為什麽發生這麽大的事不告訴我?不接我的電話,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在你心裏,到底有沒有過我?”
百合一怔,停止了掙紮,僵僵地看著他眸子裏漸漸流出來的複雜情緒,那種恨中帶著挫敗,痛惜中卻透著溫柔的情緒在他深邃冷峻的眸光裏流轉,讓她不敢直視。
她的雙手頹然地垂下,眼淚更加洶湧地不停外溢。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先把自己踩在腳下毫不留情地羞辱,再說出這樣讓她不明所以的話,難道是想告訴她,他生氣僅僅是因為她出事之後沒有告訴他?
“我隻是您的助理,這是私事,我有權利不匯報。”她不敢再直視他眼裏的複雜,扭過頭,輕聲說。
“助理?”年與江捏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腦袋,逼她與自己對視:“已經跟
我赤身相對了,還說助理?你到底是真愚昧,還是非要逼我再做出讓你徹底明白你的身份的事來!”
言落,年與江再次低頭含住了她的雙唇,與此同時,雙手解開了她小西裝上唯一的一顆紐扣,粗暴地扒掉了她的外套,不等她驚呼出聲,“嘭嘭嘭”幾聲過後,她襯衣的扣子全部陣亡,胸前頓時涼颼颼一片。
年與江帶著懲罰和怒意的熱吻覆蓋住她精巧的下巴,一下一下啃噬。
“不要!你放開我!你有什麽資格一次次羞辱我!混蛋!走開!”百合再也容忍不下去,雙手抱起他的頭,阻止他的進一步攻略。
“有什麽資格?”年與江抬頭,眸子裏早已充斥得赤紅一片,他冷哼一聲,抓起百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聲音突然變得嘶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就憑我這裏有你,你這裏卻沒有我,我就有資格!”
她手下觸摸的,正是他心髒的位置,她仿佛已經感受到了手下那劇烈的跳動。
百合觸電般倏地收回手,蒼白的臉上終於見到了淺淺的血色,隨之而來的,是自己胸腔內那顆跳得更加劇烈的心。
年與江咬著牙,直視了她良久,騰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語氣冷漠:“起來!”
說完,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點燃一根煙,大口吸了一口。
百合愣了一會,待思緒慢慢回籠,才忙從沙發裏坐起來,去穿衣服。可是,襯衣的扣子已經被他全部毀掉,小西裝的一顆掛扣根本擋不住她胸前**的春光。此刻的她,雖然止住了眼淚,但心裏滿滿被羞澀和懊惱填充。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很無恥?”年與江眯著眼瞧著她,語氣裏聽不出是喜是怒。
百合驀地扭頭看了他一眼,茫然地搖頭。
“那為什麽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如果雨霏不告訴我,沒有任何人敢給我匯報!”年與江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怕再驚著她,隻緊緊地擰著眉,明顯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我隻是不想給你添麻煩。遇到這事,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我又怎麽敢......”
“別人?”年與江打斷她的話,惱怒地拔高了聲音:“我是別人嗎?”
“您......您不是。”百合攏了攏衣服,低下頭,心裏五味雜陳。
“你那天不是還叫我大叔來著?以後不許尊稱我,我不想被喊老,尤其是在你跟前!”年與江撚滅手裏的煙,向她走過去。
百合的心“砰砰砰”又狂跳起來,緊咬著下唇,不再說話。
旁邊的沙發陷了下去,百合猶豫著要不要往旁邊挪一點,他溫熱的手掌已經搭上了她的肩膀,緊接著,她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懷裏。
年與江一個輕輕旋轉,將他橫放在自己的腿上,讓她枕在自己結實的臂膀上。
“啊......”百合輕喚一聲,抬眸直接對上了他直勾勾的眼神,忙別過頭,不敢去看他。
年與江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腦袋轉過來,低頭盯著她如水的眸子:“相信我,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等我回了總部,再好好替你解決背後陷害你的人。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許再這麽倔強,不許再折騰我了!”
百合第一次聽到他如此溫柔地跟她說話,如此堅定的語氣,寵溺的眼神,但似乎又透著無奈和請求。
喉頭發緊,鼻子酸酸的,眼睛不爭氣地被眼淚覆蓋,漸漸模糊。
年與江一隻手緩緩觸到她的眼角,左右不停地擦掉她不斷湧出來的眼淚,蹙眉道:“看到你哭,我寧願看到你迷迷糊糊茫然無措的樣子,當真是跟你喜歡的那小灰熊一個樣子。”
“不是熊,是考拉。”百合抿嘴,想努力控製住不聽使喚的眼淚,可眼淚卻像跟她作對一樣,好像積存了許久的水庫突然決堤,怎麽也堵不住。
淚眼模糊地看著年與江英俊深邃的五官零距離地展現在眼前,有種恍然若夢的錯覺。
這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領導嗎?這是那個腹黑霸道的上司嗎?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溫柔,如此深情?
“願不願意?”年與江眸子裏的冷意和盛怒早已不見蹤影,隻剩下柔柔的一灘春水。
“嗯?”她仍不明所以。
年與江無奈地輕歎口氣,“跟你交流,總是要讓我說得清清楚楚嗎?”
百合詫異地抬手抹了抹淚,“願意我做考拉?”
“願意不願意做我年與江的女人?”年與江再也沒耐心跟她解釋下去,臉上的表情換上了一副不容拒絕的霸氣。
“女人?您......你有多少女人?”百合心中一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張口,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什麽?”年與江不悅地擰了擰眉,“多少?不算多,也就三四個連隊的數。”
百合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愣了三秒之後,掙紮著要從他的懷裏下來。
“好了!真是個折騰人的丫頭!”年與江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好聽的話你不信,就隻會把一些無稽之談當真嗎?先回答我,昨晚在你樓下的男人是誰?”
“昨晚?”百合腦子嗡的一聲,“你怎麽知道?”
年與江剛剛隱下去的薄怒又騰得升了起來,俯身咬了一口她的唇,“是你的追求者還是?”
“不是!我們是同學,他......他隻是安慰我而已。”百合情急,連忙矢口否認。
年與江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頭搖得這麽快,看來雨霏得到的情報沒錯,那個男孩隻是對她一廂情願罷了!
他捏著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她的眼底,霸道地命令:“看著我。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我有必要跟你說清楚一件事。不管我在研究院還要掛職多久,隻有等我回到分公司總部,順利地升職之後,我才能公開我和你的關係。在這之前,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出現任何緋聞,任何!”
百合錯愕地看著他,腦子裏淩亂極了。
年與江一隻手攬在百合的腰際,將她更牢地鎖在懷裏,繼續說:“這幾天送集團公司總部的領導去北京,一方麵是一個接觸上級領導的好機會,一方麵我去做了競職演說。雖然說隻是一個人事任免上的麵上流程,本來是想演說完之後跟他們再交流交流感情。聽到你的事之後,就先趕了回來。我沒有讓你們院領導找你談話,就是擔心他們不分輕重,想著你這個倔性子定是要以辭職來解決。”
說著,年與江低頭,用自己的鼻子寵愛地蹭了蹭百合的鼻尖。
百合的心裏的暖流徹底翻江倒海起來,他居然在給她匯報他這幾天的行程。
原來......原來自己這個小助理,在他心裏,真的是已經有了位置。
“怎麽樣?願意不願意等我?願意不願意給雨霏當後媽?”年與江灼熱的氣息一縷縷噴在她的臉上,她渾身都開始酥軟。
願意不願意等我?願意不願意給雨霏當後媽......當後媽......
百合突然感覺喉間又是一陣難抑的暖流湧動,這句話的意思是?
這是不是自己一直在等,也一直在怕的表白?
“雨霏......雨霏會接受我嗎?”良久,她才問出一句無關痛癢的憂慮。
“她要是不接受,我就把她扔孤兒院去!”年與江好笑地盯著她,滿目柔情:“還有什麽顧慮?”
“那......我得回家問問我媽......”百合羞澀極了,扭過頭,到處找著不找邊際的托詞。
“不用問了,就說我們......”年與江邪惡地扯了扯嘴角,突然抱著她站起來,轉身將她放在沙發上,欺身壓了上去,一把拉開她本就敞開著的衣服:“就說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你父母自然不會不同意!”
言落,他俯身再次咬住了她的櫻唇,溫熱的舌頭很快勾到了她的丁香小舌,熱烈地吮,吸起來。
“啊......”百合條件反射地驚呼一聲,但後麵的聲音已經被他如數吞進了口中。
而他的手一隻貪婪地在她柔軟的高聳上揉捏,而另一隻已經來到她的後背上,在她內衣的搭扣上摸索。
百合使勁用背按住他的手,努力掙脫他的唇,氣喘籲籲地請求他:“不要......”
“你上次說沒有準備好,都這麽久了,還沒準備好?”年與江的呼吸已經淩亂,狹長的眸子裏此刻隻剩下濃濃的情欲和急需發泄的征服欲。
“嗯......”百合點頭:“不要在這裏。”
“這裏怎麽了?整個十五樓隻屬於我和你,誰也不敢來!”年與江喘著粗氣,不顧百合驚恐眼神裏的祈求,低頭加深了那個吻。
“說,這幾天有沒有想我?”他邊吻她,邊顫抖著聲音問,不待她回答,再次吻住她的唇,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百合的身子徹底融化成了一灘春水,在他透著強烈的男人氣息和淡淡煙草味的霸道纏綿的熱吻裏癡迷淪陷。她閉上還含著淚珠的眼睛,雙手慢慢環住了他的脖子,小身子不受控製地燥熱起來。
我想你!可是,我也怨你,恨你!
在最委屈最無助的時候,何嚐不想立刻見到你。可是......這種羞辱的事情,在我跟你巨大的身份差異麵前,隻能讓我更快地喪失勇氣。
怨你,恨你,是因為你總是時而霸道,時而溫柔,時而讓我心旌神搖,時而又讓我捉摸不透。
想到這裏,百合激動的淚水再次滑落,生澀地回吻起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