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你是美國的律師?”
“你放心,我並沒有放棄中國國籍,而且已經拿到了國內的律師執照,對大陸的法律也有了深入的研究,幫你贏這場官司很有把握。”
李星然心裏的疑雲越來越濃,最後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單獨說。”
……
祁子時雖然心裏一千個不願意,但也隻能安靜的看著李星然和莫佩雯辦理了拍賣轉讓手續,然後,又看著他們肩並肩的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祁子時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她很熟悉,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黃雲瑄的時候湧起的感覺。
當自己對李星然的困境無能為力的時候,莫佩雯成為了從天而降的神,那麽,在這種局麵之下,如果這個神對李星然產生了其他的企圖,她祁子時又拿什麽去招架?
或許,她本來就不應該再次進入李星然的生活,也不應該和他再有床笫之歡。
兩個人一旦重新變得親密,心態就會完全不同,而她,隻想讓自己過的平靜一些。
祁子時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拍賣大廳,卻同時被兩個人攔住了——宇文達毅和冷嘯洋。
這兩個人各開了一輛豪車,一個是拉風的回頭率超高的蘭博基尼,一個低調穩重有內涵的路虎攬勝。
兩個人的氣質也和這兩輛車的氣質相得益彰。
冷嘯洋的眼神帶著運動員特有的好勝競爭意味,好像祁子時是他的一個目標,不搞定就會抱憾終身。
而宇文達毅則滿臉淡定,手指之間還夾著一支煙,靠在路虎上悠閑地吐著煙圈,似乎在說:comeonbaby,快到蜀黍碗裏來。
祁子時現在一顆心都被李星然帶進了咖啡廳,哪裏還有心思理這悶騷、暗賤兩兄弟。
正在她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一輛她很熟悉的車停在了麵前——那是老板珍妮的寶馬越野。
珍妮因為形象就比較中性,所以她開車也是開大車,比如悍馬啊切諾基什麽的,寶馬越野已經算是她擁有的車裏麵比較溫柔的車型了。
“嘿,祁子時,我看我真是白養你了,你整天吊兒郎當的到處晃悠,就不能幹點賺錢的事兒?你經紀人呢?怎麽不跟著你?快上車,我帶你去雜誌社拍照。”
珍妮的語氣不容辯駁,祁子時也樂得解脫,趕緊躍上了寶馬。
祁子時一上去,珍妮卻下車了,她嘭地一聲關上了車門,徑直走向了宇文達毅。
“你怎麽在這兒?”珍妮的眼神裏有質詢也有醋意。
“好久沒回來了,整天蓋房子吃土,回來呼吸一下城市裏繁華的空氣,不行嗎?”宇文達毅說的雲淡風輕。
“回來為什麽不找我?我說,你不會是因為王貝川的事情特意趕回來的吧?”珍妮壓低了聲音,手指戳著宇文達毅的胸口。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宇文達毅的心挖出來看看——或許,他根本就沒長心,不然,他怎麽會這麽多年對自己的深情視而不見?
“珍妮,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讓她在去經曆那樣的事情,好嗎?雖然這次是她自願,可是,她並不知道這個圈子的危險,一步走錯,以後就很難回頭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啊,怕我把她賣了?好啊,那你回來繼續做製片人啊,你來我們公司,看著她,每天跟著她,就一定可以保護她周全咯?你願意放棄你所有的家族產業,回來照顧她嗎?據我所知,她現在可是已經要和李星然舊情複燃了啊,你就這麽無私?”
“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忍。”宇文達毅說的無比堅定,全然不顧珍妮那受傷的神情。
“隻是,現在還沒必要回到這個圈子裏,我希望她能自己成長起來。”宇文達毅淡淡地說道。
“好,我明白了。既然答應你照顧她,捧紅她,我就會遵守承諾的,但,你也別忘了你給我的承諾。”珍妮的眼眶微微發紅,按照她的性格,她是不想提這個可笑又可悲的“承諾”的。
可是,愛到深處,誰都沒有權利去談自尊和驕傲。
當初她和宇文達毅之間有一條約定,如果宇文達毅三年之內還沒有娶到祁子時,那麽,就要和她結婚。
宇文達毅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猛地吸了兩口煙,說道:“好啊,答應的事情肯定要做到的,隻是現在時間還早呢,還有一年半,你就這麽著急嫁我?”
宇文達毅的眼神掃過珍妮的臉,勾魂攝魄。
珍妮竟有一瞬間的失神——為什麽對於這樣一個男人,祁子時卻能狠心拒絕?
“哦,對了,王貝川不會投資那部大電影了,我會找到投資人的,你就別逼她了。”宇文達毅在珍妮要離開的時候說道。
“你?你願意攙和這件事?”
“別以為我這一年多沒在圈子裏,就沒有了攪動風雲的能力。”
宇文達毅神秘一笑,而後轉身上了車。
珍妮看著宇文達毅離開,眼神裏滿是和形象完全違和的依戀。
冷嘯洋一直默默的看著珍妮和宇文達毅的互動,心裏已經猜出了幾分他們之間的關係。
等祁子時和珍妮離開以後,他拿出了手機,撥了助理的電話,說道:“幫我查一個人的底細,叫做宇文達毅,他應該是國內娛樂圈裏的大佬級人物了吧?我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黑曆史。”
……
拍賣展廳樓下的一家咖啡廳內。
李星然和莫佩雯麵對麵落座,點完了咖啡以後,兩個人都沒有開口,靜靜的,好像在回憶著什麽。
李星然確實在努力的回憶,聽莫佩雯說,他們曾經見過一麵。
可按照李星然這種咖位,見過一麵人恐怕可以繞地球三圈了。
“星然,我比你大整整十歲,我今年三十五歲了。”莫佩雯悠然開口,竟然說的是自己的年齡。
李星然沒有說話,默默攪動著麵前的咖啡,他知道莫佩雯已經準備好將所有的故事和盤說出了。
“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隻有十五歲,而我二十五歲,沒錯,那已經是十年前了,你還記得十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李星然一聽到十年這個詞,心裏猛地一抽。
他當然記得,那一年,父親突然出了車禍去世,而後母親在奶奶的瘋狂辱罵之下上吊自殺。
那一年,是他人生的轉折點,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得叛逆而冷酷,他開始抗拒家族勢力,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他也因此和奶奶成為了仇敵。
“我記得,那一年,我雙親去世。”李星然語氣沉重地說道。
“是的,那一年,對你來說,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因為,我不能忍受自己的一個過失奪去了兩個人的生命,還毀掉了一個家庭,改變了一個少年。”
莫佩雯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雙手緊張的顫抖著,這和她平時淡定的形象反差極大。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和我雙親的死有什麽關係?”李星然震驚的看著莫佩雯,努力的搜索著一個答案。
“那一天,是我開車……撞死了你的父親……”莫佩雯將頭低得很深很深。
“你是那個惡魔姐姐!”李星然猛地站起身來,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因為雙親突然離世的打擊,他的記憶出現了選擇性遺忘,所以,他忘記了當年意外撞死他父親的人的長相,他隻是記得自己給她的定義——惡魔姐姐。
一個奪走了他全部幸福和愛的惡魔,一個醉酒肇事的年輕女子,一個毀掉了他的生活,卻從此消失的人。
“是的,就是我,當初因為失戀,我喝了很多酒,然後開車上了馬路,本來是想自殺的,沒想到,自己沒死,卻撞死了你的父親,之後,因為我強大的律師家族的狡辯,我並沒有獲刑,隻是賠了錢,可是,你們是大富之家,那點錢對你們來說又算什麽呢?我永遠記得你奶奶絕望的眼神,她對我說,她死了以後就會變成鬼魂纏著我,讓我為他的兒子償命。之後,我被送到了美國繼續深造,嫁了一個美國人,他很有錢,卻很短命,去年,他去世,留給我五個億的財產。”
“五個億?”李星然想到賬戶裏莫佩雯匯過來的錢,終於明白了前後的原因。
作為一個高級律師,在美國的收入是非常可觀的,可是,再高級的白領也是白領,她不可能擁有五個億的財產。
李星然沒想到的是,她會將這五個億的財產全部給了他。
“這些年我一直關注著星燦,星燦發展的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我想要贖罪都沒有機會,錢對於你們來說,微不足道……沒想到,你娶了黃雲瑄這顆定時-炸彈,然後星燦被她炸成了廢墟,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終於有機會償還當年欠的債了。”
李星然聽明白了莫佩雯所說的一切,緩緩的坐回了座位,表情變得異常黯淡。
他覺得,或許是父母在天有靈,要幫助他保住星燦,保住他本應該持有的財產,可是,這樣的救星又讓他無法麵對。
是仇人,還是恩人?他再也無法分辨清楚了。
“星然,接受我的幫助吧,你不必覺得別扭和愧疚,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你應該接受的,我已經調查清楚黃雲瑄犯罪的軌跡了,隻需要找到幾個證人和證據,就可以讓她血本無歸的敗走,甚至讓她坐牢都可以。”
李星然端起咖啡,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當苦澀的滋味在口腔裏蔓延開來,他的心裏卻看到了一絲曙光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