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魏王殿下關懷，微臣實在不知，殿下想要了解的到底是什麽大事？”孟凡一臉誠懇的看著李泰。

李泰麵色鐵青，顯然是沒想到，此行會碰釘子。

他原本以為，襄侯一定會大倒苦水，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全都抖出來。

豈知卻是這麽個結果。

失望之餘，他還不忘舉杯又飲了一口留客住，已經有些微熏的醉眼盯著孟凡，臉上的表情又愛又恨。跟他父皇如出一轍。

“既然襄侯執意不肯見告，那本王就隻好自己慢慢猜了。反正父皇沒有給我期限，小王就當是來洛陽旅行。住上了三五個月。隻要襄侯不嫌小王聒噪，小王便天天到這天香樓來賞景。你可要好酒好肉的給小王備著。酒錢自然少不了你的。”魏王豁達一笑，靠在了椅背上，挺著個大肚子，像是懷胎七八月似的。

“王爺能來天香樓捧場，是在下的榮幸，酒菜我請了，王爺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在下求之不得。”孟凡拱手殷勤笑道。

李泰瞅了他一眼，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就閉口不言，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小眼睛瞅著外麵往來不絕的行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裏，魏王李泰果然天天都來天香樓，變著法著吃遍了整個酒樓所有的菜係。

孟凡一旦有機會，就會抽身前來陪陪這位有趣的王爺。

他發現這位王爺在喝酒之餘也沒閑著，時常遍邀洛陽的文人雅士們，到天香樓來與他飲酒。

這些人中，即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門新貴，不一而足。

甚至於佛道兩家，也有人前來赴約。

不過那和尚另設一席，吃的也是素酒。道人瘋瘋巔巔，不修邊幅，讓人看不出來曆。

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孟凡連名字都沒有聽過，隻有佛門的那位高僧，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一時也難於憶起。

李泰既不來煩他，他也落得清閑，每日隻是囑咐孟五好生照管著王爺的酒食，順便記下王爺每天邀請的人到底是哪些，其它的也隻能由得他去。

連日來洛陽錢莊的生意一直火爆，孟順一個人無暇顧及。

因此，孟凡沒事時，也常來北市的錢莊幫襯著。

這天一大早，錢莊裏忽然來了一位真正高貴的客人。

來人是個白發老翁，看那樣子年過七十有餘，一身錦袍雖無裝飾，那料子卻是尋常人家見都難得一見的上品蜀錦。

孟凡不敢怠慢，趕緊從櫃台裏主動迎了出來，讓來客讓進了貴賓室。

來人談吐優雅，淡定從容，一雙眼睛充滿睿智，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麵的人。

孟凡看得出來，他身後跟著的兩名侍從，也絕非等閑之輩。

一人膚色黧黑，雙眼如電，手臂奇長。雖不似劉備那樣的長過膝蓋，卻也比常人要長出了許多。

一人腰板筆直，走路生風，一身胡服，褲子上綁著結實的綁腿。這人生得豹頭環眼，看起來極為精悍。

兩人的腰間都懸著唐刀，顧盼之間，不時打量著周圍人的動向。看似不經意，眼光卻極為老到。

當他們看見外麵客廳裏三陳中的陳秋雨時，目光為之一凜，這一小小的舉動，自然也沒逃過孟凡的眼睛。

進了貴賓室，孟凡請三人落坐，卻隻有那名衣著華貴的老者依言坐了下來，其它兩人都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站定，讓孟凡時刻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老者似乎感知到了他的不適，揮手說道：“你們兩個到門外去守著吧。”

二人果然一言不發，立刻就轉身出了房門，守在了貴賓室門口。

連日來孟凡也接觸過不少洛陽的富商，可還從來沒有見過排場這麽大的。

兩人出去之後，孟凡壓力驟減，主動詢問老者道：“不知客人尊姓大名，如何稱呼。此來有何需求，旦講無妨。”

白發老者說道：“老朽鄭元壽，來侯爺的錢莊，自然是來存錢來了。聽說把錢存在侯爺的錢莊裏，就可以在任何有孟家錢莊的地方，憑票支取等額的錢帛，不是是否屬實？”

“客人所言不虛，不過，異地取款會收取千分之五的利錢。這是在刨除本金和所產生的利息之後，唯一需要您支付的費用。”孟凡如實答道。

老者笑著點頭說道：“倒也合乎情理，隻是不知貴莊存錢可有限額？”

一句話把孟凡給噎住了，看來這老者是筆大買賣無疑了。

“理論上來說，存款是沒有上限的，多多益善。不管您要存多少錢，本莊都能吃得下。利錢照算，一文都不會少給您。”

“那好，你幫我算算，這個數，一年能有多少利錢。”

老者說著，就從袖中抽出一本折子。

孟凡捧過來，小心的打開來看。那上麵是一筆大略的帳單。

寫著長房一千二百萬貫，二房三百八十六萬七千貫，三房二百七十二萬貫……

末了寫著六房合計兩千六百萬貫的字樣。

孟凡驚得心裏嗵嗵直跳，如果這單生意真的做成了，這位老者就是他孟家最大的客戶。

單單是一筆就有兩千六百萬貫。

如此大的手筆，錢莊開張以來，這還是首筆。

聽這老者自稱姓鄭，孟凡本能的想起，離洛陽不遠的開封縣，有五姓世族中的滎陽鄭氏，聲名遠播。

這老者一眼就認出了自己侯爺的身份，很可能在長安做過官，或者到過長安天香樓。

孟凡雖然對他沒什麽印象，不過孟凡本來就是個場麵人，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卻不認識人家，倒也不奇怪。

這人多半便是滎陽鄭氏族中之人。

孟凡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客人是打算把這些錢全數都存入匯通錢莊嗎？”

“不錯，隻要貴莊沒有異議，這筆買賣就算成交了。老朽回頭就讓家人把錢帛全都運過來。”白發老者笑著說道。

孟凡點頭笑道：“那再好不過了。客人尊姓鄭，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客人與滎陽鄭氏可有什麽淵源？”

白發老者笑道：“不瞞侯爺，老朽正是滎陽鄭氏的族長，此番前來，正是為合族的生計著想，要把七房的餘錢全都存入你孟家的錢莊。”

孟凡暗暗失驚，這些豪門世家還真有錢啊，動輒就有數以千萬計的閑錢。

不知李世民若是聽到這個數字，心裏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