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萬貫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就算是像孟凡這樣富可敵國的大商,也不會輕易的借出如此大的一筆巨款。

魏王李泰見孟凡本能的皺起了眉頭,似乎很為難。心中也經不住一陣煩悶。

他本來不想管這檔子事,奈何範陽盧氏勢力龐大。家學淵源極為濃厚。

而魏王最好文學。手底下有好幾個文學大家,都出自範陽盧氏。

這些人一起寫信來向他求情。他們在自己麾下效忠,就是對自己的認可。

更何況這些下屬還是第一次向他開口,李泰想不出任何理由來拒絕他們。

李泰無法拒絕他們,孟凡卻可以。

他是個商人,在商言商,他可不會為了李泰就網開一麵,任誰來借錢,都上趕著借給人家。

如今盧家一敗塗地,雖然還剩個空架子端在那裏,但孟凡不認為,他們三年之內,有那個能力拿出三百萬貫錢帛來。

舉凡世家旺族,由儉入奢易,有奢入儉難。

如今的盧家,少了過去不知道多長時間才積累起來的龐大財富,又要維持過原來差不多的生活品質,因此不得不拆東牆補西牆。

盧家過去身勢浩大,敢於同太原李氏合作,仿冒匯通錢莊在兩京之內跟孟家競爭,可見其財力之雄厚。

這次好不容易才讓這麽龐大的家族自投羅網,輸得傾家**產,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孟凡怎麽可能還要去拉它一把呢。

孟凡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泰一眼,直言道:“不是孟某不給王爺麵子,實在是這範陽盧家此時此刻根本不值三百萬貫錢帛。商人借貸曆來講究有所抵押。所抵押之物,必須足夠抵嚐所借錢款,方能出貸。如今的盧家一無所有,又拿什麽來抵押貸款呢?”

盧秋月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魏王李泰聞言一愣,萬沒想到,襄侯能有這番說辭。

他此番前來洛陽,調查汙告襄侯的案子已非一日。本以為是前來解救襄侯的,襄侯定然不敢慢待於他。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還是第一次開口向孟家借錢,卻並這小子給無情的拒絕了。

這是對李氏皇族無情的蔑視,魏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李泰肥胖的身軀第一次感覺到不自在,屁股在凳子上左右挪動了少許,眼著孟凡說道:“如此說來,這件事便算沒了回旋的餘地。侯爺既然不能通融,那便就此作罷。小王再另想辦法,為盧家暫解燃眉之急。”

親眼瞧見魏王李泰欲言又止的樣子,孟凡就知道,他那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正經手著他的案子。

如果這次孟凡不能為盧家伸出援手,魏王李泰就有可能不會再藏著掖著,而要拿出真憑實據來,證明孟凡在洛陽的違法行為。

孟凡可不是三歲孩童,對自己目前所處的地位還是看得十分透徹的。

他相信,即使李泰手裏有真憑實據,恐怕這會兒也不敢把他怎麽樣。

畢竟他一直努力的掩蓋事實背後的真相,也是為了李唐王朝的穩定,而並非全為了自己。

這一點李二應當早就看穿,因此才會派出這位殿下,前來查找事情的真相。

孟凡有持無恐,明白李泰不過是個傀儡。背後真正作得了主的,其實是李世民。

而範陽盧氏的倒台,恐怕對於李世民來說,是件大大的喜事。

當今天子可不希望除了隴西李氏之外的任何世家崛起。

如今範陽盧氏自作自受的敗光了家族資產,恐怕很多年都無法在朝廷中翻起什麽大浪。

這一點真好符合朝廷的利益,所以孟凡斷定,即使是皇帝現在站在他們麵前,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一邊。

“在商言商,還望王爺恕罪,鄙人隻有一個條件,隻要盧家能夠拿出三百萬貫借款的抵押物。鄙錢莊自然肯接這單生意,否則,恕孟某愛莫能助。”

話不投機半句多,孟凡起身離席,就想要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魏王李泰氣得七竅生煙,實則他內心裏暗暗歎服孟凡的決定。

孟凡一口就回絕了他,雖然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其實他內心深處,原本是不希望孟凡答應範陽盧氏的借款要求的。

隻是礙於情麵,卻不得不在盧秋月麵前演這麽一出。

如今見孟凡不肯答應,更是樂得順水推舟,板著臉說道:“孟侯爺,你的腳在踏出這間屋子之前,可要想好了。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侯爺到底是想吃敬酒還是罰酒,悉聽尊便。”

“哼。”孟凡嘴角冷哼了一聲,內心暗自得意。頭也不回的出了包廂大門,徑直朝碼頭上走去。

這句話無形中提醒了孟凡,魏王泰原來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因為以魏王泰平日的性格,是不可能說出這麽無禮的話的。

今天他卻忽然一反常態,要麽就是發了失心瘋,要麽就是有意做給別人看的。

以李泰的聰明才智,當然是後者。

看來這位盧秋月在咱們這位魏王殿下的眼裏,也並沒有多少份量。

等他來到碼頭上的進修,回望二樓包廂上的欄杆。

盧秋月果然正和魏王李泰迎風站在窗前,眼底滿是憤怒和絕望的神情。

跟我孟家搶生意失敗,還想找我孟家貸款來償還。這盧家人心可真大呀。

孟凡在心裏暗自腹誹著,站在碼頭岸邊,愜意的欣賞著洛河風光,想要看看,盧家人還能玩出什麽花來。

他向來很少去主動招惹別人,但當有人想招惹他時,他也還沒賤到敵我不分的境界,跑去幫助自己的敵人。

這時,原本守在樓門口的三陳,也跟著他來到了碼頭上。

幾人迎著河風站在孟凡身後。

突然,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看見一艦打著山南道旗幟的商船船舷上,看見了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那艘船來得太快,又悄無聲息,不知不覺。隱藏成準備進天香樓作樂的酒客。

因此,直到他們來到自己麵前,孟凡才驚覺,那是一排槍口。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此時,隻見那排黑洞洞的槍口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排夾雜著灰霧的火舌。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