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國公程咬金,刑部侍郎閻立本,將作大匠閻立德,欽天監監正李淳風,同時要求麵聖,為孟凡開脫。

閻立本更是願以身家性命擔保,孟凡決非反叛之人。

李淳風之言,更是言猶在耳。

“陛下,昨日微臣夜觀天相,見紫微星畔,將星失位。陛下若斬了孟凡,大唐恐失一輔國良臣。請陛下三思。”

李世民疑惑了,難不成這小子,將來真的會是朕的左膀右臂?

既然找到了台階下,他趕緊不動聲色的把幾人全都趕走了,隻留下了宿國公一人。

君臣二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決定,讓程處默這小子打頭陣,軟硬兼施,威逼利誘。

最好讓孟凡主動就範,把製鹽之法吐出來,為朝廷效力。

隻是他們如意算盤打得太早,讓程處默這個什麽事都寫臉上的毛頭小子前來忽悠孟凡。無異於與虎謀皮。

“哈哈哈哈,孟小子,我老程勸你,差不多得了。你那酒樓不開張,我老程這幾天渾身都不自在。咱們還是早些出去痛飲一杯……”一道振耳欲聾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了進來。

程處默一聽,如蒙大赦,頓時放鬆了下來。這是他爹,宿國公程咬金到了。

豈知孟凡卻趁機一把將他推出了牢房,取過鎖鏈,哢嚓一聲,把牢門又給鎖上了。

程咬金大步走了進來,見到自己兒子哭笑不得的表情,又看看裏麵冷著臉,擺弄著鑰匙的孟凡,板著臉道:“孟小子,你這是何意呀?不歡迎我老程啦。”

“國公爺別誤會,孟某無故受此無妄之災,若不給個說法,就是死在這裏,孟某也決不踏出牢門半步,陛下來了都不好使。如若你們定要逼我,孟某隻能一死以謝天下。”

說著,孟凡解下腰帶,刷刷幾下,利落的係在了窗欞上,腳下踩著木凳,脖子就要鑽進去。

嚇得程咬金哇哇大叫:“小子,男子漢大丈夫,本當馳騁沙場,馬革裹屍而還。怎能跟個娘們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不就是要個說法嘛。我老程去求陛下,拚了這個國公爺不當,也要給你討個說法。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你等著,你等著啊。我老程立馬就進宮去求見陛下。”

站在天牢長廊裏的李世民,聽見這動靜,一張臉頓時漲得跟豬肝似的,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中貴人王德三步並作兩步跟在後麵,匆匆離了天牢大門。

隻留下獄吏程安,躲在牢門口的角落裏,瑟瑟發抖。他差點高興的哭出來,慶幸自己沒有為難過孟大掌櫃半分。

看今日情形,孟大掌櫃這根大腿,也許將來會是大唐最粗的一根大腿,比國公爺的那根還粗。他見過這麽多坐牢的大官,沒見過這麽囂張的。

他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就朝大牢裏跑。忙著去侍候自己的財神爺。卻不想正好跟趕出來的國公爺撞了個滿懷。

程安被撞得一個趔趄坐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來,正要跟國公爺請罪。就見國公爺如同一隻下山的猛虎,倏忽之間,就竄出了天牢,不知所蹤。

緊接著,他又看見了坐在牢房外麵,一臉憋屈的程大公子。

“這些人都怎麽了?自從見了孟大掌櫃,個個都跟丟了魂兒似的。”程安在心裏不住的感慨,看向孟凡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漬漬,高人就是高人,坐個牢都坐得這麽氣派。不僅皇後娘娘天天派人噓寒問暖,送吃送喝。就連國公爺和陛下,都親自前來探監。坐牢坐到這份上,殺頭都值了。”

“孟兄,你就不想你夫人嗎?還有你新認的妹子,在大理寺監牢裏可是哭得梨花帶雨。多好一個小姑娘啊。你不出去,他們都得關著。”程處默傷口上撒鹽。

孟凡氣得氣血上湧,幹脆鑽進了被子裏,蒙頭大睡。

他知道,這次自己隻要一軟,日後在李二麵前,可就再也直不起腰杆。

更何況自己有什麽罪?自己不過是做了扶老奶奶過馬路這樣的善事,沒有大紅花就算了,怎麽還蹲了大牢呢?真是豈有此理。

-------

“嘩啦啦……”

太極宮,甘露殿上。

李世民氣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將案上的一尊白瓷花瓶摔了個粉碎。

這隻花瓶,正是去歲孟凡進獻的那些觀音土所製。如今看在眼裏,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中貴人王德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豎子欺我太甚,朕早晚必斬之!”

“陛下,陛下息怒。”長孫皇後不知何時到了甘露殿外,款款走了進來,俯身撿拾起地上的碎片來。

王德慌忙跑過來,驚呼道:“皇後娘娘,您身份貴重,怎可如此……”

長孫皇後以眼神示意,王德不再阻攔,識趣的退出了甘露殿。

“陛下萬金之軀,切莫氣壞了龍體。”

長孫皇後手拿著兩塊碎瓷片,徑直走到禦案之前,將碎片放在案上,輕啟朱唇道:“瓷瓶一旦摔碎,便是再好的匠人,也無法將其複原。陛下盛怒之下,斬孟卿不過彈指之間。但大唐若想再次得到孟卿這樣的奇才,興許再等上百年,也難得一遇。”

見李世民無動於衷,長孫皇後歎息一聲道:“也罷,陛下若執意如此,斬就斬了吧。臣妾相信,士卒們啖著醋布,也一樣可以打敗突厥人。”

“觀音婢,你明知我不想斬他?隻是這小子太不識抬舉,朕已經親自屈尊,去天牢裏看他。他居然放言,連朕的麵子都不給。簡直無法無天,豈有此理。”李世民憤恨的說道。

“原是我們有錯在先,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他全家下獄。如今有求於他,卻還要讓人家主動低頭。世間豈有此等道理?陛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即使貴為天子,也在理字當中。”長孫皇後語重心長的勸慰。

李世民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緩和了些,隻是心頭兀自還有怒氣未消。

“朕貴為天子,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為了萬千將士,朕姑且饒了他這一回。”

“陛下聖明。如今陛下求賢若渴,古語有雲: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孟卿去歲本就是平滅蝗災的第一功臣,不如就趁著明日中和節大宴群臣之機,對孟卿予以封賞。陛下以為如何?”

李世民聞言,麵色鐵青,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