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痕汐是掙紮還是不掙紮,安宸放都輕而易舉地把痕汐抱到了流水山莊自己所在的房間,但是隻是徑直地走進去,並沒有放下痕汐。

“安宸放,你聽我說,我們還沒有結婚呢,做這種事情還是早了點——你說是吧,雖然我是你的未婚妻,可還是未婚啊未婚——”

“閉嘴,吵死了,你。”安宸放抱著痕汐穿過一扇扇門,連燈也不開,搞得痕汐很緊張,一緊張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更緊張,連剛剛那股子囂張的勁也沒有了。

“我知道你,你們西方人是很開放,可是我早就說過了,我還是很保守的,在中國——”

安宸放慢慢悠悠地打斷了痕汐的氣急敗壞,“寶貝,你總是這樣,先兵後禮,可是要吃大虧的。”

痕汐張大嘴巴,啞口無言,他的意思是她一開始就應該裝成小綿羊好好的求饒?失算啊失算。可是安宸放那家夥比大灰狼奸詐一百倍都不止,怎麽能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呢?

“你的意思是什麽?”

“是你想太多。”

就在痕汐在反省著自己剛剛做的是否得當的時候,安宸放已經將痕汐放了下來——她此時坐在一張椅子上。原來自己真是想太多,安宸放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安宸放抱著痕汐穿過自己的住所,沿著一層層樓梯上了房頂,房頂布置得雅致簡單——幾張高級白色皮沙發,一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麵擺放著茶具等等,坐在這裏眺望遠方,能看見玉宇瓊樓裏閃爍的燈光和更遠處的一片森林。

痕汐望著眼前靜謐蒼茫的景色,一下子安靜下來,好像心裏的弦被這些景色信手一撥,餘音嫋嫋,心弦慢慢靜止直至安靜,沉澱得隻剩下安靜。

“又是森林啊。”痕汐捧著杯子輕輕感歎,安宸放坐在一邊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倚靠著沙發站在痕汐的身後,一隻手插在褲袋裏,那樣子帶點慵懶。

痕汐想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火車森林,那些暮光裏的溫柔和恬靜,甜甜的回味無窮的吻——,可是——一下子冒出腦海的是血淋淋的蛋糕。

痕汐喝了一口牛奶,心裏暗暗地不安,居然又想到了葉橙初,不知道現在她過得怎麽樣,還有晴晏,不知道恢複得怎麽樣。

“安宸放,我想早點回國,我跟你說過。”想到她們痕汐就想立即回去。可有時候卻想一直呆在法國,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盡管會被逼婚。

“今天星星很多。”安宸放不回答痕汐,隻是抬起頭愜意地望著夜空,漫不經心地來了這麽一句。

“誒?你不是不喜歡看星星嗎?”痕汐疑惑地抬頭,看見黑夜幕布裏的場景,不得不感歎,“還真是滿天繁星啊——”

安宸放慢條斯理地轉過身走到痕汐的身邊坐下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我總覺得,世界上的星星本來是聚集在一起的,就像是一串葡萄,是因為天體的轉動,才迸濺在四方。”痕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閃爍,語氣也飄飄****的,帶著些許期待。

“安宸放,看星星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起我?”痕汐看著安宸放的俊臉帶點天真的問,就像是躲在教室的小角落在偷偷地看暗戀的對象,那些青澀在月光下**漾。

安宸放看著痕汐那腳丫子不停地晃**來晃**去,加上根本就藏不住一點心思的笑臉,她完全能知道痕汐在想什麽。

“每一次隻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會仰望天空。”這是安宸

放心裏的回答,但是他不想如實地告知痕汐,卻開始懷念起痕汐調皮生氣有些窘迫的表情,所以保持沉默。

痕汐似乎能從那沉默的臉上領悟些什麽,微微一笑,隨後像個淘氣的孩子鑽進安宸放的懷裏,躺在安宸放的腿上看著深邃夜空。

“會的,總是會想,你要摘星星給我的承諾。”安宸放喝了一口咖啡之後兀然開口,讓痕汐猝不及防。

“什麽?你說什麽?”安宸放知道,這樣說會遠遠超出痕汐的“期待”。

“請摘星星給我。”安宸放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說起摘星星,痕汐倒是記起些什麽來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時候自己喝醉了,的卻是做過要給安宸放摘星星的傻事。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安宸放倒是耿耿於懷,整天掛在嘴邊呢。

“那時候我喝醉了,說的話能當真嗎?”

“你們中國人不是說,酒後吐真言。”

“那個性質完全不一樣的啊,我說。”痕汐繼續說,“你要在乎的不應該是我的能否摘星星給你,而是我想要摘星星給你的心意吧?”

“記得你說過,星星是戀人的眼睛,你那想摘星星的心意又是什麽?”明明就知道痕汐的意思,可他就總是這樣裝瘋賣傻地要痕汐親口說出來。

“在很多人眼裏你是獨一無二的宙斯,熾熱的光芒可以灼傷一切,可是在我的世界的,我寧願你是一顆星,最亮的那顆,總是隻對我一個人微笑。你為什麽是最亮的那顆呢,因為所有星星的光芒都給了你。”痕汐說著抬起頭指向遙遠那顆最閃亮的北極星。

安宸放握住痕汐的手,“那你呢?”

“離你最近的那顆星,永遠都在你的身邊,但我不會保持沉默喔,喜歡就靠近你,就大聲說出來。”

“滿天繁星的沉默指引了我照耀著你的方向。”安宸放接腔,痕汐心照不宣的一笑,安宸放低下頭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痕汐,輕撫著她的發絲:

“我希望我們的每一個時刻,都像彩色蠟筆那樣美麗。”此時痕汐的聲音變得空曠遼遠,仿佛不停地回**在三萬英尺的高空。

“我說,你今天選的歌曲的歌詞就好像是對我一個人的告白,如實招來是不是有那麽點鬼主意。”

“嗯——,我沒有。”痕汐否認得沒那麽絕對,“隻是一首簡單的情歌,是你想太多。”

痕汐悻悻地回答,側過身不接收安宸放熾熱的目光,那目光令她心虛不已,其實她內心的答案是:你存在,我的歌聲裏。

安宸放抬起頭暗暗地一笑,他喜歡痕汐的這種故作矜持。

“跟你說一件正事。”

“嗯?”

“你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嶽父大人,今天打電話給我。”

“爸爸找你?有什麽事情?”

“是關於你的事情,想讓你在德國留學。”安宸放輕描淡寫的口氣和以往的不同,讓痕汐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為什麽?爸爸向來不同意我出國留學,說他固執也好,迂腐也罷,都不曾改變主意,而且他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跟我商量?是不是有什麽隱瞞?”

“我隻想知道你願不願意,這才是唯一的重點。”安宸放說這句話的時候比求婚的瞬間還要鄭重其事。

“我當然——”願意啊,這是痕汐夢寐以求的出國留學,可是這時候她卻不能瀟瀟灑灑說出願意兩個字,停頓了兩秒鍾,痕汐轉過身

,坐起來,注視著安宸放,煞有介事地問: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應該告訴我事情的原委,你肯定知道我爸爸被洗腦的內幕。”

安宸放總是麵無表情,可是痕汐已經慢慢地學會從安宸放的麵無表情裏捕捉一些微表情,他偽裝得再完美,總會有一秒能露出破綻。

他的麵無表情裏透露著“痕汐的願意就是我的不願意”這種信息。

“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安宸放,我不是小孩子。”痕汐知道,安宸放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得將她保護得好好的。

“隻要你的父母首肯,你就能在德國留學,你既然在德國,那我也肯定會在德國定居,我的父母打的就是這種主意。”

“我明白了!”痕汐喊道,就好像是看見海市蜃樓那般驚奇,“這肯定是公爵大人的主意,因為我的原因,你不得不生活在德國,這樣你就找不到不接手總部的理由,他間接達成了讓你接手企業的目的,甚至還能找到讓我們提前結婚的機會呢,肯定是有朵嵐媽媽在中間做功課,一則是她們之間交情本就不錯,二是我爸我媽也樂觀其成,希望我們早些結婚。”

“分析得很透徹。”

“那我們怎麽辦?該不該順他們的意?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不聽他們的安排就是不孝順,順從了吧,就覺得對不起自己,不甘心。”痕汐努著嘴滿臉愁雲。

“做爸爸媽媽的還真是的,我又不是什麽大齡剩女,幹嘛這麽著急把我處理出去。”

“看你那張小臉都要垮掉了,事情很簡單,你要是想留學,我們就在德國,你要是不想,我們就在中國。”

“要是我說我想留學你沒有關係?你不是不想接管迪茲寰宇?以你的身體素質和軍齡,完全可以和赫雷德一樣效力——”

“也就是說,德國是對所有人最好的選擇。”安宸放就這樣得到了結論,“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出國留學,其實我已經給你在德國聯係好了學校,學校開學你就能去上課,主修經濟管理。”

“安宸放,這樣的選擇不是讓你犧牲太多嗎?”痕汐的眼眸裏寫滿了感動,其實他早就預料到自己的選擇,還做好了一切準備。

“我早就放棄了自己軍人的身份,這不是犧牲,隻是一種選擇性成長,每一次向自己的父親讓步,每一次扼殺自己的叛逆張揚,雖然這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知道我必須這樣做。”

“你的內心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強大,真的。”從痕汐閃爍的眼眸裏安宸放看見了最深的感動和真誠,痕汐望著安宸放微微一笑繼續說:

“從相遇到相知,我從你的身上學到很多,以前我很少去想自己的未來,也沒有具體的人生規劃,隻是積極樂觀卻又被動地沿著時間的軌道走下去。”

“你也不過是比我年長個四五歲,人生造詣卻高了那麽多,在你的麵前我就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以後你會不會嫌棄這樣的我?”痕汐已經不止一次沒自信地問安宸放類似的問題,她其實知道,安宸放會毫不留情地說:“會的,所以你要變聰明”,或是“當然,所以你趕緊長大。”

可是安宸放並沒有這樣回答:

“我以為未來不必猜,讓時間去安排,我是感情的靜脈你是感情的動脈。”他信手拈來,活學活用。

痕汐笑倒在安宸放的懷裏。

這一夜,在星月的襯托下還很漫長,不知道雲岫和柏原野那邊進展的是否順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