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流年
門“砰”的一聲被撞開,顧天涯箭一樣衝了進來。他的頭不知道被什麽砸中,隻是簡單的用繃帶包紮了一下,繃帶還滲出血來。芭芭拉在顧天涯身後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顧天涯卻一句話不說,隻是定定的看著我。
我站了起來,突然衝了過去,一下子把顧天涯抱住:“顧天涯!你沒有死、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什麽叫喜極而泣,在幾個小時以前,我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死亡。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一個大都市瞬間傾覆,成百上千的人死去,還有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世界太大、悲傷的事太多、生命太短暫,我隻需要現世安穩、身邊的人平安無事就好,別的我已經不想計較了……
“曉緒、曉緒……”顧天涯喃喃的說著、用力抱著我,又低頭去吻我的嘴唇……
我沒有推開他,倒是芭芭拉尖叫一聲,跑了出去,看來是被顧天涯隻對男人有興趣的事實沉重打擊了一番。
顧天涯伸手去脫我身上的衣服,我依舊沒有反抗。
對劫後餘生的兩個人來說,幾乎都會本能的互相擁抱著去尋求溫暖、這時候讓我去推開對方、喝止對方,實在是做不到。
當顧天涯進入我身體的那一瞬間,我因為疼痛而有些失神,顧天涯沒有停下來,而是開始律動著,不斷的占有我。身上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因為摩擦而發燙發痛,卻讓我深深的感覺到:活著真好!
事情完畢後,顧天涯把我清理好身體,抱著我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當我看到你留給我的字條時,我真害怕你會去世貿中心找我。我那律所的辦公室正是在北塔樓的84樓,我曾經告訴過你地址的,如果你去找我,那真的是……”
顧天涯頓了頓,摸了摸我的頭發,好像再次確認我就在身邊一樣,道:“我不敢再想下去了,立刻動身去世貿中心找你,警察已經圍了個水泄不通,根本不讓我進去,我去強行衝過去,突然間,南塔樓整幢坍塌了,我走避不及被石頭砸中,當場昏迷過去,醒來時已經被人送去救治了。我這樣子根本進不去,隻好回來等消息。”
“上天保佑,幸虧曉緒你沒事,若你真的出事,我也不想活了……”顧天涯突然把頭枕在我的肩窩出,嗚嗚的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說什麽話去安慰他才好,隻能默默的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曉緒,”顧天涯突然抬頭,用淚眼婆娑的眼望著我道:“我們以後都在一起吧,不要再把我丟在一邊了,生命是如此脆弱,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即使要死,我也不想讓自己帶著遺憾離開人間。所以,答應我,跟我在一起好嗎?”
我望著他,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心裏不禁悵惘不矣。
“曉緒,你是在默認嗎?”顧天涯欣喜若狂道。
我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任由顧天涯興奮不止的吻著我。
911事件成全了顧天涯,也結束了我頹廢、自閉、孤獨的生活。我對顧天涯說不上像對顧雷那樣的深愛,也比不上與沈顧的情深意切,隻不過是因為顧天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在我麵前罷了。我太寂寞了,被顧雷寵溺了十年,已無法再過一個人的生活。有時候不禁細想,顧雷是不是有意為之,好讓我像他遺書裏所交代的找個伴呢?
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跟顧天涯走到了一起。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終於有一天,顧天涯笑著說我的身體不再瘦得硌人了,有一次碰到芭芭拉,她還主動跟我打招呼,然後誠懇的對我說道:“許先生,你現在臉上總算有點笑容了。其實我以前一直都在暗戀顧先生,不過既然顧先生選擇跟你在一起,我也會默默支持你們的。祝你們幸福!”
對芭芭拉這番發自內心的祝福,我實在是有點啼笑皆非,但內心還是有一點期待的。經過了那麽多的苦難,我已經不會奢望得到更多了,我隻希望現在平靜的生活可以這樣的過下去,一直過下去……
2004年,顧天涯完成了他的JD學業,不久便通過了紐約州的律師資格Bar,並開始在一間有名的律所上班了。
我們離開了住了三年的公寓,搬到離顧天涯上班較近的公寓居住。因為上班較忙,顧天涯請了鍾點工做家務,不過有空時也會親自下廚犒勞一下我。平時我一般都會呆在家裏看書,又或是在中央公園曬曬太陽、喂喂鴿子,生活無風無浪,正合我意。
又過了兩年,一天晚上,顧天涯突然跟我說起一件事:“曉緒,我今天有事到一間有生意來往的律所辦點事,我看見一個求職的人長得特別像你,名字跟你一樣也叫許曉緒。我就自作主張為那個許曉緒說了好話,讓那間律所的人把他招了。不過曉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我怔了怔,原來那會兒我那麽輕鬆的就找到工作是因為這樣的機緣巧合啊。
我看了顧天涯一眼,慢慢說道:“其實我是有些事沒告訴你,不是不想說,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
於是我便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他。對顧天涯,我是很有誠意的,即使你不是我最愛的人,我也希望能跟你繼續過下去,但願你不要辜負我的情誼吧。
顧天涯聽我講完後,沉默了半天,突然歪著頭,笑道:“說來真巧,我們律所有個計劃,想在中國開一間分所,本來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現在聽你說完,我覺得自己是要非去不可了。”
“其實你也無需這樣刻意……”
“不是刻意,而是開心,看來我倆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我真的很高興。”
看見顧天涯這樣興致勃勃,我也就由他去了。
就這樣,2006年底,顧天涯帶著我回到了闊別多年的中國。
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我沒有告訴沈聰他們,顧天涯有沒有說我雖然不清楚,但即使他沒說,沈聰他們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對於自己在顧雷去世不久便另入懷抱,我總覺得自己是有愧的。隻是沈聰、舒宇他們對我總是縱容的,當年我堅持要去美國時,沈聰就對我說過,無論我做什麽,隻要我開心就行了;舒宇還說,雖然他也在紐約,但如果我看見他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那麽隻要我不主動找他,他也不會主動來找我的……
這麽多年過去,除了跟許平爸爸,我跟沈聰、舒宇真的做到了老死不相往來。不是我薄情,而是我不知道我該對他們說什麽,而且,即使我什麽都不說,他們應該都會明白我、支持我的。
顧天涯緊張而忙碌的籌備著律所的開業,我則依舊過著在美國那樣與世無爭的生活。2007年初,律所終於開業了,
半年後,顧天涯的狼窩酒吧也正式開張。
“很快,就到我車禍身亡的日子了,”我站在顧天涯身旁,望著狼窩酒吧微微笑著想,“時間終於回到正軌,這麽多年了,真像做了一場夢。不過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救沈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