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寢床都比南方的大了許多,她都懷疑這床可以容下六七個她。

孫宛俞躺在男人寬厚的胸膛上,累的頭腦發昏,她的手指輕輕地扣著手下有些發燙的肌肉,逐漸的就要陷入了昏睡。

“明日就是清明節了。”女子的聲音糯糯的,低低的,若是不細細聽,都可能會覺得是她睡著了無意義的低喃。

李渭川神色未變,較之往日的淩厲和冷硬,此刻神色慵懶,肌肉線條明顯的脖頸處散落了幾縷微濕的黑發。

那雙曾握著長劍令無數人膽寒的修長手指此刻輕輕地拍打著女子纖細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

第二日,孫宛俞意外的醒的很早,往日裏的等著她醒來時,身邊早已不見了李渭川的身影,今日她卻一睜眼就瞧見了穿著單衣立在衣架旁,伸著雙手,而一旁手裏拿著明黃色朝服的德雲,也不知是剛脫下,還是準備穿上。

“渭川。”

她雙眼霧濛濛的,輕輕地打了個嗬欠,不顯得無禮倒是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憨。

“今日醒的倒是早。”

李渭川任由德雲利索熟練的穿上了朝服,接著伸手捏了捏女子白嫩的臉。

“嗚...”

孫宛俞疼的蹙了蹙眉,往後躲了躲。

“孫姑娘可真是有福氣的人呀,素日裏奴婢們怎麽折騰姑娘都是睡得一臉的香甜,今兒卻是早早地就醒了。”

德雲將象征著太子身份的玉佩掛在了李渭川的腰上,一邊對著懶在床褥上的女子說道。

孫宛俞聞言卻是沒什麽反應,她雖睡的香,但此刻腰肢卻是酸軟不已,她怠倦的趴在床褥間,瞧著一臉清爽的殿下,敷衍的回答著德雲的話:“德內侍總是說我福氣好,難道是今天有什麽福氣不成。”

德雲確實不說話了,隻顧著將李渭川袖口上的褶皺撫平。

倒是李渭川似乎是瞧見了女子悄然皺了皺的嘴角,冷聲說道:“行了,今兒好好收拾收拾,到時候懷玉過來接你,去聖泉寺祈福吧。”

孫宛俞:“!!!!”

“真的嗎?真的嗎?”

女子頓時一臉的歡喜,絲毫不見方才的頹喪,雙手撐著自己的身子,那張素白的麵容上,圓圓的雙眼退開了霧氣,露出清亮的雙眸。

“哎喲,姑娘還不快些謝恩,還在說些什麽話呢,殿下可是太子,金口玉言的,那裏還作的假呢。”

孫宛俞開心的笑著,德雲語氣倒也不見的有多少的譴責,她裝模作樣的在床褥間行了禮,倒是令人意外的行了北方的叉手禮,而非南方女兒家的行禮。

李渭川伸手摸了摸女子的發髻,抬步離開。

孫宛俞隻覺心中無限的歡喜,殿下定是待她同往日一樣的,分明就是昨晚試探著隨意提了一句,今兒就讓她出門踏青了,還是有懷玉公主一起的!

況且在這偌大的東宮裏,隻有她一個女子能伴隨殿下左右不是嗎?

午間的時候,滿心歡喜的孫宛俞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個兒,帶著彩玉坐在亭子裏,隻等著懷玉公主來接她。

......

朝堂上,年邁的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下側兩邊整齊的排列著上朝的臣子。

文官次位上,崔氏族長位列其中,眸光瞄了一眼位於正中首位的太子。

隻瞧見太子一身明黃色四爪金龍於身後騰雲而飛,渾身的威儀和氣勢比那真正此刻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更為攝人。

“今日是清明節,最是適宜踏青、掃墓、春遊,太子當做表率。”

李渭川褶皺及其深邃的眼皮撩都沒有撩一下,隻是手持玉牌微微行禮,說了聲:“是。”

皇帝看著自家兒子這副冷峻的模樣,心中一時無語。

其實如今李朝官員冗雜,國庫日漸負擔加重,幾近虧空,而南方的水澇,北方的旱災急需國力的支持,但卻同時北方胡族卻虎視眈眈,幾次小範圍的侵犯,卻也足夠讓朝堂各方重視。

如今的太子已然見強勢和威儀,也是這李朝的天下所急需的以為天子。

於朝堂於李朝,李渭川都是極為讓人滿意的,但就一點,婚配。

李朝雖已然建立三世,但仍然受前朝世閥門族的影響,那些世襲曆朝曆代的世閥豪門社會名望及其高。

若是娶了山東的舊氏族嫡女,無意對於統治文臣,以及民間的才子書生們是很有利的一步棋,總的來說是政治上一本萬利的婚姻。

但他這位太子卻對五大氏族的婚姻顯得很冷淡,直到去歲帶天子巡視天下之後,他就立即派人送了一副山河圖給崔氏嫡女,崔舒。

這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走,他這位親爹也不妨礙給兩位孩子加一把火。

於是,下了朝,李皇帝就讓皇後將崔氏女傳喚進宮殿用膳,而太子也被他留下。

崔舒也算是他的侄女,一同用膳倒也是符合規矩的。

李渭川剛瞧見在母後身旁伴著的崔舒時,深邃的眸色淡了淡,規矩的朝著皇後行了禮,這才起身,坐下了。

崔皇後對崔舒最是滿意不過,她吩咐著丫鬟上了菜,對著陛下說道:“今兒是清明節,陛下也當知曉這滿長安的貴女公子們定時要出門踏青、春遊的,您這將我的一雙未婚兒女和舒兒喚道宮裏來,可是白白浪費了好時光。”

皇帝聞言開懷的笑了笑,直言道:“那就快些陪朕用了膳,你們三個就去聖泉寺踏青吧。”

崔舒素來都是一臉的端儀,自方才起就儀態端正的坐在繡凳上,並無半分露怯和不適,倒是此刻聞言,悄然瞄了一眼坐在對麵一臉冷峻的李渭川,臉頰微紅。

崔皇後瞧見了,知曉這崔舒定是瞧上了自家皇兒,心中歡喜。

倒是一旁的李懷玉聞言瞪圓了雙眼,無聲的瞧了眼對麵的皇兄,接著胡亂的吃了口菜。

天家人用膳,除了輕微的金匙和銀箸敲玉碗的聲音,並未其餘的雜音。

用完了膳,漱了口之後,三人本想離宮,但因著細細落落的小雨,也就耽擱了一會兒,直到雨歇,就騎上了後早就準備好的俊馬,三人直朝著聖泉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