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玉一眼就瞧見了崔舒和孫宛俞。

兩人雖是挽著手的,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孫宛俞明顯是很不自在的,而一旁看似親和挽著人家手的女子那一處處的,都是不著痕跡的高傲和疏離。

就像是挽著女子是在自降身架的憐憫一般。

她秀眉不著痕跡的蹙了蹙,心中對崔舒格外的厭煩。

這還沒和皇兄有什麽關係呢,就作出這一副抓奸的模樣。

況且她現在還不知道孫宛俞的身份,若當真知曉了孫宛俞的身份,說句不好聽的,她即便是太子妃,又能做什麽?

“喲,這是哪家的姑娘,倒是從未見過。” 張丞相家的姑娘倒是個眼尖兒的,一眼就瞧見了那門口出現的崔舒和孫宛俞。

另一個李侍郎家的姑娘也是瞧見了,也開口說道:“竟是這樣漂亮的姑娘。”

李懷玉聽到眾人這般說,眉目間帶了些笑意,這崔舒麵上兒瞧著倒是個大氣的,但她最是清楚不過,那崔舒事事都想著爭第一,若是爭不贏的話,那第一總是會出現點什麽問題。

要麽就是下月臉上突然出了疹子,要麽就是考官覺得考試的題目出得不夠精細,要重新來呢。

她一個公主當時也是被壓了一二頭呢。

那時,也算是小孩子之間的計謀,隻是到了如今,隻看她崔舒到底變化了多少?

而如今的太子是不是也會像當初的皇帝一般,隻當是女兒家的玩樂呢?

“公主殿下,眾位姐妹們好呀。”

崔舒笑著說道。

“崔姑娘好呀。”各位姑娘回道。

孫宛俞本是有些不自在,一眾的貴女們,個個瞧著都是尊貴的。

直到她瞧見了帶著幾分柔和笑意瞧著自己的懷玉公主,心下才有幾分鬆懈。

“這位妹妹是哪家的,倒是從未見過。”張丞相家的女子聲音脆生生的。

孫宛俞定了定神,倒也沒露了怯,輕聲說道:“我姓孫。”

“孫家的?”李侍郎家的姑娘顯然是將她當成了長安哪家孫家的姑娘,還想問。

李懷玉卻是不幹了,她上前一步拉著孫宛俞的手,笑著說道:“我瞧著孫家妹妹這宛若荷花一般明豔的容貌倒是心情就好了,不若咱們去遊湖罷。”

眾貴女自是不無不肯,倒是身後跟著的崔舒那雙本鹹淡的眸光瞧了一眼李懷玉。

走的離著崔舒遠了,孫宛俞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瞧了一眼拉著自己的李懷玉,低聲說道:“懷玉公主。”

李懷玉似乎是知道她要說什麽,悄聲的噓了一聲,等著兩人坐上了小船,隻有隨侍的丫鬟在身邊,李懷玉才開口說道:“別搭理崔舒,她自小就這麽幅招人厭惡的模樣,自以為身份不下公主。”

說著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又笑著說道:“有時候仗著自己是崔家嫡女,我的麵子都是明裏暗裏的不給。”

這下孫宛俞倒是有些震驚了,她那雙本就圓潤的雙眸瞪圓了,微微張著那粉嘟嘟的嘴唇,一時間竟不知開口說什麽。

李懷玉倒是被她這副震驚的模樣弄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怎麽了?” 她問到。

孫宛俞這才說道:“她為什麽可以這樣呀?”

聲音單純,那副模樣更是幹淨的就像是還帶著晨露一般。

船篷不似民間的那般,聖泉寺這篷船精細,人力踩著輪子,甚至不是很能聽見劃水的聲音。

女子端坐在椅子上,隨便一個閑散的姿勢都是好看的。

婀娜多姿,纖細窈窕,眉目如畫,即便是呆愣的模樣都像是江南的煙雨一般,朦朧卻又純淨。

這下她倒是明白了自個兒那身旁從未有過人的哥哥為何會為唯獨將她留在身邊。

在這複雜反複的皇城裏,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帶著玲瓏一般的心眼子,一呼一吸都是帶著含義的。

身邊有個這樣幹淨純粹的人伴著,這日子也算是總有些輕鬆的時候。

“你可知門閥?”

她輕聲問道。

“這個我是知曉的呀,但那不是最是懂規矩禮儀的家族嗎?”

“理應,理應不是這樣子的呀。”

李懷玉低笑了聲,說道:“有些時候越是麵上清澈見底,最是規矩的家族,實則越是汙穢不堪呢。”

孫宛俞知曉她深層的含義,她瞧了眼在外蹬著輪子的腳夫,低聲說道:“但別人都知道她這樣的品行,還怎麽有這麽多人誇讚欣賞呢?”

李懷玉聞言倒是笑了,端起茶杯遞給孫宛俞,說道:“這便是你的厲害之處了。”

女子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李懷玉正欲說話,就聽見外麵一陣熱鬧。

女子們明顯帶著歡喜的嗓音,又似乎帶著些嬌羞。

孫宛俞一愣神,跟著望出去,倒是瞧見了一遍的篷船上,崔舒朝著岸上望去的麵容。

那張素來明豔端儀的神色竟是露出了幾分小女兒家的羞赧。

果然,岸邊橋上立著男人的身姿,筆直若山間的青鬆,那張俊朗的麵容在日光下瞧著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殿下。”

她瞧見崔舒起身,站在船頭,對著男人行禮。

而她一時間都不知曉自己是否該出去行禮,若是他不高興了,自己又該如何做。

她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想著男人定然是瞧不見自個兒的。

誰知脖子剛縮回去,瞧著篷船上的晶瑩剔透的茶杯愣神,就聽見男人醇厚的嗓音。

“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