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亂象
大殿占地廣闊，顏色冷清，並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配件裝飾。內裏的人以最上首為尊，分兩側排開，皆著白衣，神情肅穆。
台階上遠遠地坐著一個老人，另有五個人站在他不遠處。
因為承受不住突然的時空轉換，不少孩子踉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更有甚者，因為到達目的地之後驟然的放鬆和對陌生環境的恐懼，小聲抽泣了起來。
冉然不願意表現的特立獨行，更何況這身體也實在是疲乏極了。索性小腿一軟，也跟著坐了下來。
但她身形實在是太小，更因為摔了一跤渾身是泥，衣服歪歪扭扭，團坐在一起就像個小小的泥巴球，在一群還算得整潔的大孩子中顯得尤其的矚目。
“慧明。”
大殿的最上首的老者忽然開了腔，聲音並不大，卻自有一股氣勢讓人從心底產生敬畏。
“是，宗主。”
殿下一個白衣青年應聲出列。
那人距離自己不遠，身上的白衣和領隊的少年相似，隻是少年的腰帶是純黑色的，他的則鑲了一道金邊。
冉然悄悄偏頭去打量他，隻覺得這人看起來眼熟的緊。
“試煉的事可是你在負責？”
“是，宗主。”
“你可記得試煉的要求，怎麽這般小的孩子也被你選了過來。”
冉然剛剛想起，原來這人就是當時買了陸冉然的道士，隨即突然意識到，眾人的目光，都隨著那宗主的問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大廳之上，多是修道小成之人，在精神方麵自然是強於常人。被這些人關注，冉然霎時隻覺得猶如泰山壓頂之感，霎時白了一張小臉。
原本隻是隨意坐著的姿態在壓力下也慢慢蜷縮了起來，雖然頂著六歲孩子的皮，冉然還是不習慣於在人前撒嬌示弱，隻是俯首咬緊了牙關硬挺著。
“罷了罷了。”僵持了半響，那上首之人歎息一聲，一道金光就籠罩住了冉然，“既然到了這裏，就算與我雲宗有緣。前塵往事我也不再追究。”
被金光保護住的冉然隻覺得壓力大減，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待呼吸平穩後，才低聲道，“謝謝宗主。”
“年紀雖小，脾氣倒是倔。”上首傳來的聲音有幾分欣賞的笑意，“你資質算得上佳，隻怕不少人都看上了眼，這殿上站著的，都有收徒的資質。你且看看可有你喜歡的？”
並不因為她隻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而有所輕視，反而詢問了她的意見。無論最後是否真的能夠尊重她的選擇，冉然還是從心底對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產生了好感。
“…弟子想拜…為師，還望宗主成全。”
有了係統的提示，冉然雖然能夠在眾人之中一眼認出此行的目標，但一個六歲小兒再是如何聰慧，也不應識得雲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隻怕做的過分惹人生疑。
她隻得眼巴巴的看著他的方向，一副少年人儒慕的模樣。
還好因為那人的脾性，周圍並無他人站立，倒是不用擔心被誤會成他人。
上首的宗主順著冉然的目光望去，縱然是活了千萬年早已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染了一抹訝異。
居然是自己閉關前收的最後一名弟子——琉塵。
那孩子雖然天資卓越，修煉勤奮，卻向來不喜歡熱鬧，自己的其餘五位弟子早已開始接手自己手中的宗務，隻有他每日忙於閉關修煉不問世事。
他和別的弟子不同，並不是在試煉中從山下選拔而來。自己從路邊撿到他時，他也不過是個剛剛牙牙學語的嬰孩，長了幾年以後更是行事低調，整天肅著臉，除了修煉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
哪怕難得遇見他出關，被自己強抓了來，也隻是選了個遠離上首的角落，默默的站著。多年未見，他的修為又有所精進，存在感卻是越發的低了。若不是自己刻意關注，隻怕也不會意識到那裏居然站了個人。
倒是這年紀尚幼的小女娃，一眼就看中了他，還一門心思的想要拜他為師。
雲宗宗主想到這裏，緩緩地開了口，“你初入雲宗，可知師傅的重要性？”
一個好的師傅，可以給你提供優越的修煉環境，可以給你更好的物質幫助，可以授予你更多的經驗指導，甚至決定了你修仙之路的成功與否。重要性自然不可言喻。
但這些都不是一個六歲小孩應該懂得的。
冉然眨了眨那雙懵懂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道，“弟子不知。”
“那你可知他是誰？”
宗主又指了指自己最小的弟子。那被指著的人，卻毫無所覺一般，依舊垂眉斂目的站在角落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冉然又眨了眨那雙懵懂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道，“弟子不知。”
她的神情實在是太天真無邪，宗主忽然產生了微妙的無語感。
…她畢竟年幼，拜師這般重大的事，交給她自己決定，是不是過於草率了一點？
“那你為何決定要拜他為師？”
冉然噎了一下，這時候再說“弟子無知”，就不是賣萌，是真傻了。
但她出現的有些早。如今的琉塵剛剛學有小成，尚未經曆故事裏那些讓他聲名鵲起的事件，也不過是一個頗有資質的青年人而已，實在是沒有什麽讓他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的資本。
總不能說她預料到了今後他會很有成就，特地來抱大腿吧？
冉然小手扯著衣襟糾結了半響，再抬頭時又是那副天真而懵懂的樣子，“因為然然覺得他長得好看！”
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