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被問得一怔, 心髒狂跳一下，熱氣上湧漲紅了臉震驚地說道：“你、你這樣欺負我，還想要我喜歡你？！”
這句話可以有兩種理解, 一是單純的震驚，二是反問，「我不會喜歡欺負我的人」的意思。
就看聽的人怎麽理解了。
邪神沒說話，蠕動著的觸手們也都慢慢停了下來, 貼著不動了。
一下萎靡下來。
蘇彌等了一會兒, 沒聽見祂說話，心裏還偷偷鬆了口氣。
萬一祂說「想」，還反問回來, 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也不想回祂那個讓他尷尬的問題, 便主動岔開了話題。
“邪神大人,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祂在他耳邊蹭了蹭，不說話。
有反應就當祂答應了, 蘇彌向來是這樣理解的。
“你這樣，多久了？”蘇彌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應該不算太敏感吧。
他仔細地感受著祂的狀態，祂沒多動，就是貼在脖子上的觸手蠕動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祂終於開口了, 聲音有些悶, 還有些飄：“很久了。”
蘇彌心裏一緊，“很久是多久？幾十年？”
帝宮公布的資料裏，殿下現在是32歲，難道從小就這樣了嗎？
誰知祂說：“幾百年吧。”
蘇彌眼睛大睜：！！
“幾、幾百年？！”他是真的震驚到了, 沒想到殿下活了這麽久了？
帝國建立也才八百多年。
下一刻, 他又心疼起來, 心揪成一團，幾百年，那不就是說殿下已經這樣痛苦了幾百年？
“一直這樣頭疼嗎？”蘇彌輕聲問道。
祂「嗯」了一聲，蘇彌腺體旁的觸手輕輕掃了下那個能讓祂不再那麽疼的小凸起。
那輕飄飄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親吻。
蘇彌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想了想，試探著又問道：“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找到辦法解決嗎？”
那腺體上的觸手頓了頓，又蹭了下，祂說：“嗯。”
蘇彌心說，你撒謊，以為我不知道呢，管家爺爺都說了，林教授找到辦法了，隻要，隻要……
蘇彌歎口氣，殿下還是不願意跟自己說實話。
他其實自己也沒想好，萬一殿下說，想讓自己幫他，終生標記那種，那自己又該怎麽辦？
幫還是不幫？
他心裏也還沒個定數，但是私心裏就是不想殿下這樣瞞著自己。
殿下他明明找到方法了，卻連實情都不告訴自己。
即便是現在他以邪神這個身份，也不肯跟自己說。
萬一，萬一自己願意呢？
他寧願這樣疼著，也不願試一試。不知道在顧慮什麽。
蘇彌想了想，還是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是為什麽變成這樣了？”
祂沒有再回答，安安靜靜地貼著。
蘇彌心裏一沉，他又回避了。
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蘇彌真的很想知道。
這個話題太沉重，祂的避而不談也讓蘇彌的情緒受到影響低落下來，兩人都沉默起來。
隨後，蘇彌又找了幾個話題聊，祂卻都興致缺缺，不怎麽回答了。
蘇彌有些懊惱，怎麽又把話題聊死了。
後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又戳中了祂的傷心事，引發了祂的負麵情緒，過了平靜期後，祂又變得凶狂起來，那種恨不得吃了蘇彌的勁兒，把蘇彌嚇壞了，感覺跟最開始他剛被綁來那兩天的情況非常類似。
他嘴巴被堵住沒法呼吸，身上所有不堪碰觸的地方都被祂纏上，瘋狂搓弄，甚至有一條觸手還第一次探向了後麵。
冰冷的觸手慢慢爬向那地方，蘇彌感覺到祂想做什麽，瘋狂搖頭，唔唔唔地發出抗議聲，可絲毫沒用，他隻得自己緊縮起來，死守門戶。
那觸手遊移半天，沒有找到祂能進入的地方，最後隻好在兩邊的軟肉上使勁搓捏滑動。
蘇彌嚇出一身冷汗，額發全濕，心裏全是後怕。
這個狀態下的殿下情緒真的好不穩定，說爆就爆，以後千萬不能再這麽刺激祂了。
昏睡過去時，蘇彌腦子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
清晨，霍寒時抱著沉睡的蘇彌回到房間。
把人放到**後，他給人把被子蓋好，坐在床邊看著蘇彌發呆。
小Omega又被自己欺負哭了，精致的臉蛋上滿是淚痕，眼睛紅腫，上眼皮透亮的，薄得仿佛一戳就破。
兩條秀氣的眉毛還緊鎖著，顯示著主人的不滿，嫣紅的唇瓣緊抿，唇角下耷，很不高興的樣子。
霍寒時看了一會兒，去浴室裏擰了條濕毛巾出來，輕輕擦掉蘇彌臉上的淚痕，把他的臉蛋和脖子都擦幹淨。
整個過程，蘇彌睡得小豬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擦完，霍寒時又坐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蘇彌的臉，輕揉他的眉心讓其舒展開，最後，大拇指忍不住停在那紅潤的唇瓣上，輕輕揉了揉。
霍寒時定定地看著睡著的小Omega，漆黑的眸子裏情緒翻滾，深沉複雜，半餉，他終閉了閉眼，收回手起身離開。
早餐的時候，季福敏銳地發覺殿下的唇角抿緊，眼神陰鬱，明顯心情不太好。
他把早餐放在殿下麵前，試探著問道：“殿下，發生什麽事了嗎？”
霍寒時沉默地搖搖頭，“沒事。”
季福一臉「你就蒙我」的表情，但是殿下不說，他也不好再多問。
等到中午蘇彌起床下來吃飯時，季福看著精神低迷眼睛又腫了的小家夥，心裏歎氣，這是又被殿下折騰慘了。
殿下怎麽就不知道心疼人！
他擔心問道：“小彌啊，沒睡好？”
蘇彌眼睛腫得隻有平常一半大了，總感覺沒睡醒睜不開似的，他點點頭：“有點。”
看到端坐桌前的殿下，蘇彌腳步一頓，眼睛不看人，悶聲道：“殿下午安。”
就是這人，昨天把自己這樣那樣，還想那個他，好生氣！
“嗯。”霍寒時掃了他一眼，也垂眸不看了。
季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怎麽都心情不好了，鬧別扭了？
兩人吃飯時一句話沒說，各吃各的，吃完飯霍寒時就上樓了。
連李嬸都感覺出來倆人間氣氛怪怪的，收拾桌子的時候，擔心地問蘇彌。
“小彌啊，怎麽心情不好？”
蘇彌有苦不能說，悶聲道：“沒事，就是有點累。”
身體累，心更累。
“那你待會再去睡一下，要好好休息。”李嬸關切地說道。
“嗯。”
李嬸又歎口氣，說道：“殿下今天心情也不好。”
“他還心情不好？”蘇彌脫口而出。
李嬸詫異地看向他，“是啊，早上開始心情就不太好。你知道些什麽嗎？”
蘇彌臉蛋微紅，張了張口，吞吞吐吐道：“沒，我不知道，殿下怎麽心情不好了？”
“那我哪兒知道，早上看著臉色就不好，氣壓低，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李嬸說道。
蘇彌：……
蘇彌抿抿唇，心想，他還心情不好，我才心情不好呢。不就問了下他怎麽變成這樣的嘛，他不說就算了，還騙我說沒找到辦法，還那麽凶地對我，還往後麵鑽……
我都沒怪他呢，他還心情不好了？！
蘇彌嘟著嘴咕咕噥噥，雖然知道夜晚的殿下跟白天的殿下不能混為一談，但他這會兒生氣呢，管什麽夜晚白天，不都是他！
他小性子也上來了，在心裏把人罵了一通。
蘇彌心裏不爽快，半下午榨果汁的時候，他加了把霍寒時不喜歡吃的芹菜進去，還給換了個超級大的杯子，倒了滿滿一大杯。
“殿下，該喝果汁了。”蘇彌上樓放下那杯果汁，轉身就走。
霍寒時看著那比往常大了不止一倍起碼1.5升的杯子，還有杯子裏那綠油油的果汁。
霍寒時：……
“慢著。”
蘇彌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垂著頭不看人：“殿下，什麽事？”
霍寒時視線對上他腦袋，皺了皺眉，“今天怎麽這麽多？”
蘇彌看他一眼，見他眉頭緊鎖盯著那果汁，心裏偷笑一下，讓你那麽凶。
他眨眨眼，豪不心虛地解釋道：“哦，不小心榨多了，倒了浪費嘛。”
他還特意叮囑了一句，“殿下，要喝完哦。”
說完就走了。
霍寒時看著小Omega的身影消失在書房外，又轉回視線苦大仇深地看著那果汁……
心裏無奈歎氣，他還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入口那瞬間，他皺起了眉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今天這果汁味道……
最終，他還是皺著眉頭吞了下去，然後一口氣噸噸噸喝下三分之一。
看著剩下的三分之二，他果斷把杯子放在一旁。
待會再喝。
吃晚飯的時候，蘇彌看著殿下拿著空杯下來，有些驚訝。
“殿下喝完了？”
霍寒時看他一眼，“嗯。”
蘇彌的氣一下午也差不多消了，看他真的喝完了一大杯加了芹菜的果汁，心裏一下舒服了，接過杯子，“給我吧。”
霍寒時盯著他說道：“果汁裏有芹菜。”
蘇彌點頭，眨眨眼說道：“是啊，營養師說芹菜很有營養，有助於腸胃蠕動，對身體好，我就加了點。怎麽，不好喝嗎？我覺得挺好喝的呀。”
小Omega眼神真誠，看不出來是不是故意的。
霍寒時沉默一瞬，「嗯」了一聲，到廚房洗了手然後坐下了。
看著他的背影，蘇彌心裏偷偷樂了好久，最後一點氣也終於消了。
哼，以後你再像昨晚那樣欺負我，就給你喝芹菜汁！
把你臉都喝綠！
——
晚上，邪神準時地把蘇彌卷到了山洞。
今晚蘇彌還是清醒的，他自己放出了信息素，放鬆身體等著邪神平複。
他心裏想著，今天不能像昨天和前天那樣聊了，不能著急，還是先從無關緊要的事情聊起比較好，免得自己再遭罪。
好一會兒，等到身上的觸手們安靜下來，他說道：“邪神大人，你現在不那麽疼了吧？”
邪神的觸手爬上他的臉貼著，“嗯。”
蘇彌說道：“我跟你說個高興的事吧。”
祂蹭了蹭蘇彌的臉頰，“你說。”
蘇彌便說起來。
“我從小沒有媽媽，外公外婆也去世了，連他們的照片都沒有。但是，邪神大人，我跟你說，昨天殿下幫我找回了媽媽和外公外婆的照片，我可開心了。殿下真是太厲害了！”
邪神的觸手蹭了蹭他的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開心，語氣有些輕快：“是嗎？”
“嗯！殿下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蘇彌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那觸手又爬上蘇彌的嘴唇，在那柔嫩的唇瓣上使勁貼了貼。
蘇彌：……
蘇彌眨眨眼，雖然我是在誇你，你也不用這麽激動吧。
他抿抿唇，臉蛋微微發紅，問道：“你很高興嗎？”
那觸手頓時不動了，蘇彌耳邊是否認得極快的聲音：“沒有。”
“哦，是嗎？”蘇彌輕聲說，“我以為你很高興呢。”
那觸手貼在他唇上慢慢摩挲，又慢慢想往裏爬。
“別。”蘇彌側開頭，問道，“你還想聽聽殿下的事嗎？”
祂貼到他嘴角，說：“想聽你的事。”
“我的啊，我的事沒什麽好說的啊。”
祂難得堅持：“想聽。”
蘇彌歎口氣，“那行吧，那在我說的時候，你別亂動好不好？”他趁機提了個要求。
祂似乎考慮了一下，那觸手才從蘇彌嘴角離開，然後貼在他臉頰邊不動了。
“嗯，也行吧，你別動哦。”蘇彌想了下，問道，“你想聽我的什麽事？”
祂蠕動了下盤在蘇彌脖子上的觸手，“都可以。”
蘇彌想了想，說道：“那說說我小時候吧，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個對我很好的班主任羅老師，她是名女性Beta，很溫柔。
“那時候我長得瘦小，總有人喜歡欺負我，中午總搶我的飯吃，害我餓肚子。有一次，我又被搶了飯，沒得吃，躲在牆腳哭，她正好經過看到了，問清了原因，就帶我回去她家吃飯，還把那個學生痛批了一頓，那人還被叫了家長。
“以後每到中午放學，羅老師都看著我吃完才回家，還經常帶我去吃好吃的。”
祂聽了後，觸手在蘇彌臉上蹭了蹭：“她是位好老師。”
“嗯，她特別好，可惜的是，後來她丈夫要調到T4星球工作，她就離職跟家人一起遷居到T4星球去了。”蘇彌遺憾地說道。
不過他很快恢複過來，說道：“那時候我就想，以後我長大了也要當個老師，就像羅老師那樣。”
祂有些好奇：“你以後想當老師？”
“嗯。”蘇彌點頭，又有些擔憂，“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我不像媽媽那麽聰明，我的成績在學校一直就是中等偏上一點點，說不定考不上我想去的學校。”
祂問道：“你想去哪所學校？”
“首都第一師範大學。”蘇彌答道，“往年的錄取分數都挺高的，我最後一次模擬考試剛剛達到去年的分數線，不知道高考能不能考上。”
祂蹭蹭他的臉頰，安慰道：“一定可以考上的。”
蘇彌歎口氣，“希望吧。我的運氣一直不怎麽好，希望這次運氣能好點。”
說了一陣自己的事情，蘇彌忽然問道：“邪神大人，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呀？”
“以前……”邪神的觸手動了動，好久才說道，“是軍人。”
“哇！”蘇彌驚歎出聲，“你以前是軍人呀？太厲害了吧。”
在蘇彌心裏，軍人都是很厲害的，很受尊敬的。
祂說完就沉默了。
蘇彌感慨了好一陣，才發現祂又不動了，沉思了一下，可能祂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在帝國現有的資料裏，殿下是沒有從軍經曆的，所以祂剛才說的，應該是很久以前的經曆了。
可能是，變成邪神以前的事？
那就是幾百年？
蘇彌試探著問道：“你是多少歲變成這樣的？”
祂的觸手動了動，低聲答道：“二十幾歲的時候。”
蘇彌愣住，二十幾歲啊，那麽年輕……
“邪……”叫了一個字，蘇彌又緊急停下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叫錯了。
如果是自己，以前是軍人，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要每天忍受頭疼的折磨幾百年，那一定恨死把自己變成這樣的東西了。
他也不想變成這樣的啊。
想通這點，蘇彌又心疼起殿下來。
殿下那麽優秀，以前一定也是位優秀的軍人，說不定本來有光明的前途，現在卻隻能白天黑夜分開活著。
他心髒被紮了一針似的，刺痛。
他輕聲問道，“我叫你邪神大人，你是不是其實不喜歡？”
纏在身上的觸手們忽然鎖緊，蘇彌被勒得哼了一聲，還是問道：“是不是？？”
一會兒，祂慢慢鬆開觸手，在蘇彌耳邊碰了碰，才悶聲應道：“嗯。”
蘇彌聞言立即說道：“那我換個稱呼吧，你想我怎麽叫你呢？”
祂貼了貼蘇彌的臉頰，“隨你。”
“你叫什麽名字呀？”蘇彌明知故問。
祂觸手動了動，沒說話。
蘇彌裝作苦惱道：“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怎麽稱呼呀。”
祂沒上當，答道：“都可以。”
蘇彌心裏歎氣，殿下果然不好忽悠啊，即便是現在這個狀態，嘴巴也嚴實得很，不該說的一句都不泄露。
“唔，我想想怎麽叫你啊……”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說道，“那我叫你「哥哥」吧，好嗎？”
“哥哥？”
“嗯。你喜歡嗎？”
他剛說完，忽然感覺到身上的觸手們瘋狂動了起來，把他鎖得緊緊的，牢牢地束縛住了。
貼在臉頰上的觸手則飛快往他唇上貼，往他口裏鑽。
蘇彌：！
怎麽又這樣了？！
他還不明所以，耳邊就響起了祂低沉磁性的聲音。
“好，就叫「哥哥」，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