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星迷幻魔尊魘

荒古界比楚離涯想象的要大得多。

這是和人間比較而言的,她記得在人間的時候,盡管荊州和極北之地相隔遙遙不知道多少裏,但是自己和非城兩個半吊子禦劍飛行到那裏也不過數天時間,而從葬華星宮到倒生崖,沉夜問休用的是瞬息萬裏的傳送法陣——但是竟然中間連用了上百個傳送法陣,直到楚離涯因為靈力過分動**而隱隱有了想吐的感覺,沉夜問休才停了下來,凝著眉頭看向前方,“剩下的路隻能用雙腳走了,倒生崖附近的空間結界比幽冥的羅酆六天還要紊亂多層,所以不能亂使用法陣傳送,萬一出了點差錯說不定我們會被迫去一些很奇怪的地方……比如說幽冥底層,比如桫欏林聖地。”

“這樣麽……等等,步行?”

楚離涯看了看遠處連綿不斷籠罩在薄薄的藍色煙霧裏的崇山峻嶺愣了一下,“連禦風騰躍都不能用?”

“是啊,完全不能用靈力相關的東西,你在人間也是學過武藝的,身手相當不錯,飛簷走壁應該也不在話下吧,即使不借助靈力?”

楚離涯總覺得沉夜問休笑的有點幸災樂禍——當初還是粗淺靈力趕路全靠粗淺身手功夫的日子一瞬間湧動回到了楚離涯的腦海裏,自己的輕功尚算不錯,沉夜問休更是不用說,活了多少萬年的人早已成了人精,劍法漂亮飄逸的不像話,更何況是區區輕功走壁。

兩人也就以輕靈身法步行趕路——當然這比起禦風而行和法陣傳送要慢上很多,明明看著那群山近在眼前,但是趕了足足半個月的路才感覺到了觸手可及,真正到了山腳下。

“……這裏給人的感覺……很微妙。”楚離涯仰望著北部岩山評價道,“……雖然隻是簡單的山石,但是給人的感覺非常古老,連雲霧都好像在這裏漂流了很久很久,久的讓人忘記時間一樣。”

“因為已經太久沒有人煙涉及這裏了。”沉夜問休笑了笑。“這裏是一片真正的未知區域,所以我也不知道前方到底可能會發生什麽,一切都要一步一步的探索,總而言之小心吧。”

“知道了。”

楚離涯本來以為隻是攀登群峰。但是真的上去之後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

剛開始踏上北部岩山的時候,隻是覺得一下子便覺得有些累,後來越走越遠發現不僅僅是“有些累”的問題了,連沉夜問休的臉色都不正常起來,他停下了腳步抬手示意,“等一下。”

“……葉初途,你也感覺到了麽。”

雖然沉夜問休回到荒古界後就自然而然的恢複了本命沉夜問休,但是楚離涯還是習慣性的叫他葉初途,這個名字雖然叫做初途,但是卻是他人間的終點。說起來也真是一個有些無奈的笑話。

“是啊,這山有問題,感到連骨頭都像是受到什麽巨大牽引力似的拚命往下墜。”

“……”楚離涯比沉夜問休的感覺稍微好一些,因為她畢竟不算是真正的生命體,骨骼血肉也隻是火琉璃幻化凝華而來。在聖物本能爆發之後身體也變得更加強韌,所以雖然此時修為不比沉夜問休,但是身體強度比他強的不是一點半點,相對而言也好受點。“我總覺得那股巨大的吸引力來自地下,不知道是下麵有什麽東西還是整個山體本身有問題……你還好麽?”

“沒什麽。”沉夜問休此時居然硬是沒有動用靈力,而是以人間學到的一門內功心法護住體內經脈,勉強支撐。其實魔族的身體在五界物種之中算是最強悍的,所以盡管此時地麵的引力已經十分驚人,他還能堅持站在原地而不是直接摔在地上緊貼地麵。

“……這不是辦法。”楚離涯有些為難的看看周圍,“感覺越往上走引力越大,這樣下去都會堅持不住的,不如我們往前走著試試。”

換個方向之後壓力似乎減輕不少。但是兩人很快發現了新的問題……周圍的溫度幾乎可以以皮膚觸感可感知的速度往下降,剛剛還是**的山岩灰黃一片的土石沙地,突然就渲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雙花冰層,風裏似乎也夾雜了一些冰霜碎粒,打在臉上微微的疼。這下沉夜問休臉上嚴肅的表情反而化開了,恢複了平時那種習慣性的微笑表情。

“算了,別走了,我們被人盯上了,走不出什麽名堂的。”

“……?”

楚離涯默默的看了沉夜問休一眼,雙眼的視線卻沒有閑著,繞了一圈去看紫色的天空,這裏還是有一道一道的電光閃過,隻是沒有葬華星宮那裏的那麽亮,她突然想起來整個荒古界的雷毒靈素其實都是望川天穹一個人在支撐,而望川天穹一般都是在葬華星宮裏,所以荒古界的靈素分布其實是有規律的,離葬華星宮越遠的地方,靈素就越稀薄,特指雷毒風明暗這五種,沉夜問休提起過,自從望川天穹誕生覺醒,蘇冥雨死在無上聖地導致靈素無法全部反饋五界,荒古界的靈素一直沒有出現什麽大問題,之前是依靠十彩琉璃光,現在是望川天穹親自掌控靈素流轉,明暗靈素則是由蘇冥雨的過眼雲煙杖在提供。

“有人在附近麽?可是……我……”

楚離涯想了想說,“沒感覺到除了你之外的靈識啊?”

火琉璃對生物的靈識極其敏感,雖然楚離涯對這方麵的運用還極其不熟練,但是這不影響她能夠清晰的分辨出周圍隻有沉夜問休一個人的意識在飄動,至少方圓十裏內沒有第二個人的。

“不一定是附近,說不定以一個俯瞰者的姿態在俯視我們的動靜,然後逗上一逗,就像是那些閑著沒事幹的貴公子們逗弄養在籠子裏的鳥,用棍子戳戳那些困在籠子的鳥指望它多撲騰幾下讓自己更開心。”

楚離涯被他這個比喻給惡心到了,“你這話讓我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你覺得惡心也沒辦法。”沉夜問休攤了一下手表示無所謂,“有些難辦啊……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說不定我們這也許是個運氣呢……誰知道。”

“……”楚離涯心想你說的運氣難道說現在玩我們的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這也不是什麽運氣吧,還沒有見麵,就知道要找的人是個喜歡玩微塵的遠古魔尊,怎麽聽都不是什麽運氣的事情吧,再說這個家夥到底是不是魔尊還很難說呢。

楚離涯心中也知道,在沉夜問休心裏估計對那三位遠古魔尊也未必有多尊敬,且不說他對望川天穹的忠誠,就算是按照荒古界崇拜力量的習慣,望川天穹的力量基本已經登峰造極,就算是上古三大神,遠古三魔尊,也根本不能和她相提並論,所以在沉夜問休,或者說很多荒古界的人眼裏,那三位頂多算是“時間隔的比較久的比較強的老前人”,至於因為他老就尊重甚至崇拜他?為什麽?問過那些死在王座上的荒古界皇帝了嗎?

雖然對望川天穹來說,那些老人不算個事兒,可是對於楚離涯和沉夜問休來說,他們還很算數的,畢竟活到現在的老家夥,修為比不上望川天穹,收拾個夜魔族和尚未拿到完整力量的火琉璃化形,還是輕鬆得很。

但是好像也沒有理由,因為從道理上來說,遠古三魔尊其實是荒古界最早的一批守護者,十彩琉璃光甚至是經過他們的手的,魔皇和皇朝是後來才誕生的製度,因為這種殘酷的競爭製度讓魔皇的位置和篩選無比血腥也無比嚴酷。

這樣帶來的好處就是坐上那個位置的沒有一個是庸才,要麽天賦卓絕實力強悍無比,要麽兼備驚才絕豔,或者行事狠辣果決,總而言之不會有一個真正不適合當皇帝的人出現在那個位置上,所以在魔皇的殘酷競爭之中,三位遠古魔尊反而淡出視線,有些人說他們其實都在雲遊荒古界各個角落,偶爾幫助那些陷入絕境的魔族,或者是隱藏在某個角落裏,等到荒古界真正危機的時候也同樣會挺身而出。當然這些隻是民間悄悄的流傳,而且隻是類似於睡前哄孩子入睡的傳說故事。

“既然他或者她這麽想玩……我們就陪陪吧,”沉夜問休的笑容裏也有些無奈,“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似乎那位的術法在這裏是不受限製,不害怕會搞出空間錯亂,到處亂傳送的後果的,我們已經進入一個六角幻陣了,剛才是‘重’門,裏麵的地心引力會變得高出很多倍,讓行走在上麵的人如同被無形力道拉扯,而現在走進的是‘寒’門,裏麵的氣溫急劇下降,一直到把血管裏的血水都凍成冰為之。”

“那我們不能再在這門裏走了?凡是陣法應該都可以找到‘眼’來破解啊?除非是無逆的陣法……但這陣法雖然詭異,也不像是那麽喪心病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