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伊風在易容之下,麵貌竟變得和“飛虹七劍”中三俠鍾英奇的麵貌,完全一樣,連自幼和鍾英奇一齊相處的師兄弟,都分辨不出來。

華品奇看到伊風始終未動,心裏更認定了就是自己的三弟,就是那自幼被自己收養,後來卻為著一事,“無意”傷了自己的右腿,一逃無蹤的鍾英奇,心下不禁又是一陣惻然,喊道“三弟!你到這邊來,讓大哥我看看你。”

穀曉靜雖然名列“武林四美”,但武功卻並不甚高,此刻抵敵龔天奇掌中的“飛虹劍”,二十個照麵下來,已是香汗淋漓,大感不支。

何況她還清急自己丈夫的安危,不禁嬌喚道:

“姓華的,你弄弄清楚好不好,姑娘我是辣手西施穀曉靜,你別和你的寶貝師兄弟牽涉到一處去。”

語聲未了,刷地一劍,自她右臂劃過,將她的狐皮小襖,劃了道長長的口子。

她更驚得一身冷汗。

卻聽華品奇“哼”了一聲,說道:

“辣手西施,哼!巴衝這名字,就不是好東西。三弟!給我抓下來。”

伊風始終在發著愕,此刻剛剛有些會過意來,知道自己無法之中的喬裝,剛好和人家的三師弟的麵貌,完全一樣。

他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但此刻的情景,已不容他再不出手,心中方自動念,卻見蕭南萍已掠了過來,低語道:

“南哥!貝這樣子是誤曾,非要你自己出手不可了。”

吐氣如蘭,吹進伊風的鼻端。

伊風一笑,忖道:

“女人家說的話,和沒有說竟完全一樣,我難道不知道這是誤會。”

又看了蕭南萍一眼,卻和她滿含關懷的眼光,碰個正著。

他再一笑,身形一動,腳步微錯間,已快如閃電地,掠到穀曉靜動手之處,低喝道:“請暫住手!”穀曉靜嬌聲道,“你再不來我可要急瘋了。”

身形向他身後躲去。

是以龔天奇嗖然一劍,卻正好是刺向伊風身前,寒光一溜,瞬即揮至。伊風微微一笑。此刻龔天奇也看清麵前之人,口中驚喝道:“三哥——”

手中劍式,卻因已近尾勢,前力已發,後力未至,仍然筆直地剁向伊風。

華品奇也驚喚一聲。

卻見伊風微笑聲中,肩頭不動,身形不曲,人已倏然溜開三尺。

他身為一派掌門,見到這種全憑一口真氣的運行,而施出輕功身法,自是識貨,不禁驚喚道:

“三弟,你功夫怎地進境如此之速?”

伊風又微笑一下,知道自己自從“督”“任”兩脈通後,功力方麵的進境,確是非同小鄙,連這長白掌門都為之動容。

他微一抱拳,向華品奇朗聲道:

“小鄙伊風,雖久聞華老前輩之大名,確始終無緣拜識,今日得見俠蹤,實在是小鄙之幸——”

他話未說完,華品奇已搶著道:

“三弟!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難道,難道你這幾年來已另投名師,已經不認你的師兄弟了?你——你這真——真太不對了!”

說到後來,他語聲又因激動而顫抖了。

在場群豪,怎會知道這其中曲折,都以驚詫而不屑的目光,望著伊風,皆因背叛師門,正是犯了武林大忌;何況這華品奇此刻神態,更極愴然!

伊風方欲答話,那毛文奇也掠了上來,麵嚴如水,厲聲道:

“三弟!你也未免太無情了!你和大師兄雖然名是師兄弟,但自從師傅死後,你那一手功夫不是大師兄教你的,現在你就算不認得我們,可是你怎麽能不認大師兄?你——你簡直——太無情了!”

伊風暗歎一聲,知道此事不是容易說得清楚的。

但他當著如許多武林中人,勢又不能揭開自己的麵具,說出自己的身份。

沉吟半晌,他隻得朗聲道:

“小鄙伊風,大約是和華老前輩的三弟生得極為相像,是以華老前輩才會生此誤會。唉!小鄙實在也無法解釋——”

蕭南萍突然掠過來,搶著說道:

“華老前輩!你聽他說話的口音,完全和你們不同,難道生長在長白山上的人,會說出這種純粹的江南口音來麽?”

伊風暗讚一聲,覺得蕭南蘋的聰慧,實有過人之處!

又覺得女人家倒底心細些,能注意到這些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華品奇,毛文奇,龔天奇,以及那始終未出手的黃誌奇,這“飛虹七劍”中的四人,果然都怔了一下,更為仔細地望著伊風。

那邊穀曉靜已扶著受內力震傷的姚清宇走了過來,朝著“飛虹七劍”恨聲說道:

“姓華的!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出手傷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夫婦兩人總有報複你的一天。”

她狠狠一跺腳,眼望四方道:“各位朋友!你們看看這位長白山的大掌門人,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師弟,讓師弟跑了,卻跑到路上來,隨便認人做師弟。哼!隻可惜你們“飛虹七劍”的名頭雖大,人家也不希罕——”

華品奇氣得渾身顫抖,怒喝道:

“住壁!”

穀曉靜卻又連連跺腳,湊上前去,嬌叱道:

“你要怎的?你要怎的?難道你仗著武功比人家高,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你再仔細看看清楚,人家是不是你的師弟?哼!天下那有這種事,硬拉著別人認做是自己的師弟1”

她語聲清脆,說得又快,華品奇空自氣得麵目變色,卻無法回口。

她稍為喘了口氣,朝著蕭南蘋和伊風道:

“伊老弟!蕭三妹!我們先走了。他受了傷,終南山也去不成了。”

一麵又跺著腳!

“這算什麽?平白無故地惹來這些事。喂!我說三妹!你趕快帶著伊老弟走遠點兒,別讓瘋狗給咬一口。”

群豪之間,發出一些忍俊不住的笑聲。華品奇麵色鐵青,嚴喝道:

“老夫若不是看你是個無知的婦人,今日就叫你斃於掌下。”

穀曉靜卻也一些也不含糊,回過頭來,朝著他恨著說道:

“姓華的!你少說這種廢話!我無知,你才無知呢?硬說別人是你師弟。喂!我說伊老弟!你——”

伊風怕她說出自己易容的事來,趕緊搶著說道:

“華老前輩!今日之事,實是出於誤會,也怪不了什麽人。不過小鄙可以指天立誓,實在生平未曾見過閣下一麵,更不是老前輩口中的“三弟”,天下像貌相同之人甚多。日後小鄙若見著華老前輩的師弟,必定代為轉告老前輩的意思,我想那位兄台另有苦衷,是以未回山去——”

華品奇厲聲一叱,阻住了他的話道:

“你真的不是鍾英奇!”

伊風微笑搖頭道:

“鍾英奇這名字,小鄙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哩!”

話聲方了,卻見華品奇的身形倏然一動,瞬目之間,漫天光華亂閃,伊風大出意外,隻覺得四麵八方,俱是劍影,向自己當頭壓下。

在這幾乎是生死係於一發的當兒,他目光動處,發現這一招的左方下端,似乎微微有一絲空隙,他原本久走江湖,與敵人動手的經驗極多,此刻便身隨意動,腳步一轉,倏然向左方溜去。

那知他身形方自一動,那有如漫天飛花的劍影,竟像是早就知道他身形之所趨似的,光華一閃,漫天劍影驀地變為一溜青藍色的光華,帶著一縷尖銳的風聲,隨著伊風的去勢揮向左方。

伊風右腳方自滑開,眼角瞥處,一點劍光已刺向他前胸,生像是這點劍光早已在那裏等著他似的,他避無可避,隻得悄然閉上眼睛,似乎已在靜候著這一劍的刺下。這一變故,突然而來,等到大家發現時,那一溜藍光,已刺向伊風了。群豪不自覺地驚呼一聲。蕭南蘋情急之下,幾乎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