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天氣愈長,離火漸旺,震巽漸糜。木氣行低,克土之力沉降而生火,於學院看來,震位必衰,而易生陰困擾。
我在陰陽之事方麵是個半吊子,至於風水堪輿更是隻懂皮毛。所以也隻能算個大概,細致深入的話,腦門也大。
正逢臨近清明,學校要放假。我去找木頭,問他放假回不回家,他說回家好多次了,也沒意思。我說那好,清明的時候你跟我辦點事。
他一聽便來了精神,問是不是要去降妖除魔。
我說你可拉倒吧,就咱倆這點斤兩,指定被虐,帶複活章都沒用,滿血秒殺。
木頭嘻嘻一笑,說你別給我來那一套,用我帶什麽東西麽?
我想了想,說,你就幫我借個相機就行。
就根本來說,陰靈鬼魂也是一種磁場存在,所以有時候晚上用收音機聽廣播會收到靈異的聲音。有人有陰陽眼,可以看到陰靈鬼魂,其實是因為人眼無時不刻不在釋放一種生物電波,當有些人的電波頻率和鬼魂的重合或者相近的時候,就能看到了。而相機,也是一樣,有些相機通過調整快門速度和光圈大小,有可能拍到那些東西。我正是要用相機,來試探它們一把。
大學的課程不算太多,加上蹺課因素,放假跟沒放一樣。
清明到來,很多人回老家祭祖。這也是陰靈出來饗食煙火的日子。所以我相信如果實驗樓的陰靈還在,那就有把握讓它們出來。
這天,木頭打電話來,說借到了一個單反,問我什麽時候行動。
我尋思了一下,清明剛到,勢必陰氣過盛,憑我的道行說不定會招到惡靈,到時難能招架的住,還是過幾天再說吧。兩天後,日上中天,備好了東西,便跟木頭說我要過去了。
實驗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因為是白天,所以感覺不到太大的陰氣。上次感覺到陰靈的地方是在三樓,但為了以防萬一,從一樓開始,我便每層的角落裏都會布一個五帝法陣,為了能讓陰靈受壓,顯形出來。
木頭看我擺弄法陣的東西,顯然有些失望,說道:“我還以為你們陰陽師都有特紮眼的法器呢,就跟電影裏麵那樣,桃木劍啊招魂鈴啊羅盤啊符紙啊金剛降魔杵啊什麽,你怎麽這麽寒酸除了紅線以外什麽都沒有?”
我搖頭道:“你說的那些東西確實存在,不過是不同派別的法事用的,像桃木劍招魂鈴一般是茅山道人的法器,降魔杵北方掘子一派會用,羅盤符紙什麽的基本是通用的。我師父沒教我幾手陰陽術,威力也不算大,用不著那麽強大的法器支撐——再說,想用我也沒有啊。”
待將各處立好法陣,我們已經站在了三樓的樓梯口。看看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木頭心實,大大咧咧,就跟逛街一樣。我讓他待著別動,自己徑直走向前些日子擺過的血九宮處,卻發現紅線已經變黑,血跡也已經幹涸模糊。
暗自心驚,這種血九宮追魂印是我從一本舊書上習得,是用自己的本命氣血為引,捕捉陰靈的氣息,如施法人法力強大,是可以千裏追魂的。而出現紅線變黑的結果,隻能說明,要麽這裏存在的是惡靈,
要麽是曾經修習過陰陽鬼術的陰靈!前者可怕,後者更可怕!這是我第一次使用此術,沒想到就得到這樣的結果。
木頭看我一言不發,試探著問道:“怎麽?很難辦麽?”
我點點頭,有點懊悔自己魯莽,擅自闖進一個不該闖的事件裏頭。不過據我觀察分析,倘若這裏果真如印法所示,而且這麽多年來也沒出什麽大事,那指定這裏有更強大的陣法壓製!
可那陣法是什麽,又在哪裏呢?我心裏暗自想著。
木頭見我要走,忙問:“怎麽這就要走啊?”
我說:“你還想留在這兒?現在不到時機,等晚上再來。”
木頭一聽還可以來,剛才的低落一掃而光,立馬精神了。
吃過晚飯,去校外超市買了瓶高度白酒,開了瓶子喝了口,差點沒嗆死。木頭笑道:“不能喝還買酒,真能裝。”
我嗆得眼淚橫流,擂了他一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六七點鍾,天還沒黑透,學校的閑逛的人更少了。木頭早已等不及了,摩拳擦掌,手裏的單反開了關關了開。
進了實驗樓,就仿佛進了另一個世界,少不了一絲陰寒。因為剛喝了一點酒,胸內正火燎般熱氣騰騰。
我示意木頭附耳過來,悄聲囑咐道:“過會兒我去西麵,你站在東麵的陣法前麵,注意一旦看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馬上拍照,能連拍最好!”
木頭道聲明白,扛著單反三步兩步就到了指定位置,朝我做了個OK的手勢。我朝他點點頭,來到西麵的陣法之前,將剛才買的高度白酒含一口在口中,“噗”的一聲朝空中噴去,隨即趁酒霧還未消散,迅速將手指咬破,在左手掌心排出九宮,氣運丹田,進而匯集掌心,登時掌中九宮紅亮,一聲喝出,揮掌拍在陣法之上!
隻感覺身旁懸起一陣旋風,瞬間又化作一絲寒意消失不見。未及多想,朝對麵扛著單反的木頭喊道:“快!”
木頭會意,手中相機哢哢作響,一陣燈閃過後,隻聽木頭“哎呦”一聲坐在地上。
我過去扶他起來,笑著說:“爽吧。”
木頭沒顧得沾了一屁股灰塵,忙檢查手中的單反,如釋重負地說:“還好還好,相機沒摔壞……”
我檢查了一下地上的陣法,剛才木頭一屁股正坐在上麵,壓的有些變形,不過即使不變形這陣法也廢了。因為立陣忌穢物,諸如二便嘔吐之類,是萬不可沾染上的,而人之臀股為下氣之所,也是人身上的晦氣聚集之處,所以木頭的這一屁股正好給我把陣破了。
我問木頭:“你剛才怎麽突然倒了呢。”
木頭一臉不可思議,道:“還說呢,我正聚精會神地劈啪一頓照相,誰知道背後就好像有人在腿彎踹了一腳,我腿一哆嗦,就摔那了。”
我安慰他道:“沒磕壞就好,來看看剛才拍的照片吧。”
木頭點頭,調出照片來,隻見一連幾張照片都是一片黑暗,隻在第一張和最後一張的邊緣能看到極其模糊的一個影子。
隻聽“咕咚”一聲,木頭咽了口唾沫,茫然地看著我,說道:“這個……是
不是……”
“是。”沒等他說完,我就點頭道。
不光是他,就連我看到這照片心裏也有種不詳的感覺。雖然早能斷定陰靈的存在,但是這樣和它擦肩而過,確實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這兩張照片上拍到的影子,就應該是在木頭背後踹他的那個“人”,木頭顯然也猜到了這一點,手不禁哆嗦起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是火格重旺的命,它們奈何不了你的。把照片刪了吧。”
木頭“哦”了一聲,開始低頭刪照片。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手心裏已滿是冷汗。
有了一樓的經曆,兩人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現在可以斷定實驗樓並不止一個陰靈存在,因為這兩次遇到它們的時候感覺都不一樣。
剛剛遇到的那個,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陰靈,沒有太大的能量,這從顏色上就能判斷出來。通常人在死亡之後,人魂(生魂)消滅,天魂(靈魂)歸於六道輪回,地魂(覺魂)尚且徘徊人間,而七魄也隨生魂一起消散。待天魂輪回之後,地魂尚可消失。
通常我們所說的“鬼”——也就是地魂,往往死時怨氣越大,心願越重,那地魂的能量也就越大,從而會有陰靈(多為白色、或透明)、邪靈(青黑之色)、惡靈(多為紅色)之分。這樣看來,前些日子我和木頭在D座寢室樓遇到的那個,應該是邪靈了。
中午來的時候,我在三層樓上都布了五帝陣法,當然隻有這個是不行的,靈體往往會因為陣法的緣故而逃之夭夭。所以我在走廊的另一頭,又用紅線批了鎖魂印,就是木頭站的位置,當我將五帝陣法開啟的時候,若周圍有靈體,必定會被驅到五步之外,正好便到了鎖魂印的影響範圍內,這樣木頭手中的相機便有捕捉到靈體的可能。
木頭看我做這些頗為熟練,不禁歎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行的嘛,會這麽多法陣法術。”我慘然一笑,其實自己多少斤兩我清楚的很,也就會那麽幾守鎖魂驅魂的法術,也正是因為這些法術之間根源相通,所以才看起來會熟練一些吧。
閑話不提,到了二樓,舊招重用,可令人失望的是,這回照片上隻是一團黑色,什麽也沒有。
木頭咂咂嘴,說道:“不給力啊,怎麽啥也沒有?”
我心道,倘若遇到再遇到邪靈,看你還能這般嘴硬不。
正說著,就聽到頭頂“嘩啦”一聲東西砸落的響聲。我倆相視一愣,隨即屏息凝神,把目光投向了樓梯口……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影……
我對木頭點頭示意,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去。
先去血九宮那裏查看了一番,可是地麵幹幹淨淨,已經什麽痕跡都沒有了。我搖了搖頭,眉頭下意識地擰到一起。
木頭盯著相機屏幕,慢慢地掃視著四周。我看他原地轉了幾圈後,便又正對著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正這時,旁邊的辦公室門裏,又傳出了那種“刷刷”聲!而這次的聲音,卻比上次我聽到的明顯的多!就好像沒有牆壁格擋,就在身邊——不!就像是有雙手在你身上,一下,一下地撓抓著骨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