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鍾響來的古怪,雖然感覺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卻有種摧人心府的力量,讓人不禁心頭一顫,腦海發昏。
我暗自念叨驅魔真言,努力讓自己清醒平靜下來。
環顧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好像並沒有受到這聲鍾響的幹擾,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聽到了麽?
未曾多想下去,又抬頭看了看這座寢室樓,也沒什麽發現,索性轉身離開去。
我要去找一個人,林鐵民。
上次他查到那個號碼的來曆以後,就一直在和刑警隊的那個人找南老師的下落,不過幾天下來也沒什麽太大進展。
南老師和鬱楚楚媽媽的案子都被認定是一般自殺案,沒有深究下去。林鐵民跟我說,其實上頭也多少了解到這兩個案子的不尋常,但沒有明說,隻是讓大家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這兩件事以後再說,至於那具被偷偷搬走的屍體,確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鬱媽媽一死,誰也不知道那具屍體被藏到哪裏去了。
我找到林鐵民的時候,他正在白塔派出所裏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檔案。
見我來了,他便把檔案合上,從桌上的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紙來,跟我說:“這是我昨天找設計院的人調的圖紙,當初你們學校建教學樓和寢室樓都是他們設計的。”
我接過來看,隻見上麵有平麵圖和投影圖,數據很多,我不是學建築的,看著也亂,便還給他說:“這東西我看不懂,你都了解到什麽了?”
林鐵民在圖紙上圈點著說:“這張是女寢樓的結構圖,我數了,一共八層。”
“八層?你確定?”
“是的,一共八層沒錯,你看這是地基,這上麵明顯有一層的空間,再往上,你看這才是大門。”
“難道女寢真有地下室?”我驚異地問他。
他點頭道:“可能是吧,這個是設計圖紙,我聽說真正建房的時候有別的人重新設計改動過,所以現在不確定有沒有最下麵這層樓。”
我考慮了一下,說:“這樣你幫我把這份圖紙複印一份我帶回去,我再打聽打聽。”
林鐵民點頭說:“這份就是複印的你拿走就行,對了,我在檔案裏查到一些東西,在九八年的時候,你們學校那裏還是個體育學校的足球訓練場,那裏一連出了好幾起命案,但都沒抓到凶手。”
“然後呢?”我問他。
“我問過以前接手這幾件案子的老警察,他說那幾件案子不是找不到凶手,是根本沒有凶手!”
“沒有凶手?怎麽會!”
“死的那幾個人是住在一個屋的民工,當時訓練場要蓋房,民工晚上就住在房址旁邊的臨時板工棚裏,據說那天他們晚上一起喝完酒打了會兒牌就睡了,但第二天早上其他工棚的人出工,見他們還沒起床就去叫,這才發現原來這幾個人都已經死了,屍體都涼了……”
“他們是怎麽死的?”
林鐵民搖搖頭,歎氣道:“不知道,他們接到報警就去了,經過法醫檢驗,死的那幾個人身上都沒有傷,也沒有食物中毒,奇怪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睜著眼睛,但眼珠已經全部發黑。”
“眼睛全部發黑?沒有白眼球?”我不禁有些疑問。
“是的,全是黑的,就像一個洞。”林鐵民說道,“因為找不到任何線索,所以這件案子就擱置下來了。”
我想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那幾個人像是被一種鬼術害死的
。但這隻是一種直覺,沒有任何依據的。
林鐵民對我說:“一開始我隻是當作尋常案件來看待,但我注意到一個問題——”他拿出一張照片來,說,“這是當初案發現場的照片,你看……”
我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四具屍體頭對著腳側身躺著,每個人都盡力地往後仰去,頭教接在一起圍成一圈。
“這個圖案……”我看著照片,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突然,一個人閃現在我的腦海裏,我不禁驚呼出來,“鬱楚楚的……媽媽!”
林鐵民點點頭,沒有說話。照片上四具屍體拚成的圖案,正是前些日子鬱楚楚的媽媽死時胳膊上刻著的圖案,既不像圓,又不像方,或者說,既像圓,又像方!
我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時隔十幾年的兩起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可那個人為什麽要選擇跟我們學校有關的人下手呢……
林鐵民把檔案放起來,對我說:“好了,你也別太擔心,畢竟過去十幾年了,就算是同一個人,也正好新帳舊帳一起算,以前他們沒破案是因為沒人懂陰陽鬼術,現在有我有你,還有木頭,咱們還怕?”
他說的也有道理,現在不是擔驚受怕的時候,那個人用鬼術害人,肯定要用魂做事,隻要找到那些被他收去的陰靈,便能破了他的法陣。
想到這裏,眼前也有了些許希望,不過提起木頭來,心中不免又沉重幾分。
林鐵民拍拍我肩膀,說:“沒事,我認識一個老中醫,興許他能幫上忙。”
從白塔派出所回到學校,我便馬上去了木頭寢室。他是學土木工程的,對建築圖紙是再熟悉不過了。
木頭寢室裏幾個人都在,見我來了,也不生分。他們都知道木頭出了事,也去過醫院看望好幾回。一個寢室住的兄弟出意外,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我沒寒暄客套,直奔主題:“我這裏有張圖紙,大家幫我看一下。”
我把圖紙拿出來,鋪在桌子上。
他們幾個仔細研究了一遍,得出一個結論:那棟樓下麵確實有一層空間,但圖紙上沒有標明入口在哪裏。
正說著,有個人突然指著圖紙上兩條細細的線說道:“你們快看,這是什麽?”
那兩條線從女寢的樓底分出來,一直延伸到另外一個地方,從方向和長短看來,正是到了D座寢室樓這邊!
隻是這張圖紙上隻畫了女寢,並沒有其他樓的圖,所以也不確定究竟到了哪裏。
按照圖紙上給出的數據計算,兩條線之間的距離有一米寬,是用來做什麽的呢?
那個發現線的人想了想,說道:“這看起來,有可能是供暖管道。”
其他人點點頭,說沒錯,應該是供暖管道的位置。
我問他們:“如果你們設計這棟樓,也設計一個地下室的話,會把入口放在哪裏?”
他們各自想了想,都說當然是放在一樓平常沒有人的地方了,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地下室門會設在樓梯台階下。
聽他們這麽一分析,我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當下也沒多做停留,謝過幾位便離開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我用手機把圖紙的樣子拍了下來,以便隨時能拿出來看。從木頭老家回來的時候,羅鍋三爺不僅送我一個護身符,還給了我幾張符紙,符紙上都用朱砂批過符咒,雖然我還不能發揮這符紙最強的法力,但用來自保應該沒問題。我取
了幾張放在腰包裏,又拿了聚光的LED手電,和那把在食堂檔口撿到的沉金小刀。這把刀我一直放在抽屜裏,今天正好用上。
收拾完這些東西,我給林鐵民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我晚上要去女寢找地下室。他在電話裏沉默片刻,說:“今晚你隻準去打探一下,不管找沒找到都趕快回去,不要一個人進去!如果找的到,明天我和你一起。”
我應承下來。他事不提,到了晚上七點多,外麵還沒完全黑透。我看差不多了,便起身出去。
先去學校食堂吃了頓飯,路過“食百味”檔口的時候,忍不住往裏麵瞅了瞅,因為人不太多,所以老板顯的很清閑,一個人背對著人剁著肉餡,當當當的聲響不停,籠屜裏冒著熱氣,遠遠的就能聞到包子味兒。
我忍不住走過去,說道:“給我來倆包子!”
老板轉身走過來,掀開籠屜拿了倆包子裝好遞給我:“一塊五。”
我一邊掏錢一邊打量他,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臉上坑坑窪窪的。我把錢遞給他,但並沒離開。老板盯著我看了幾秒鍾,突然沉聲問道:“你還要買什麽?”
“哦,不了。”我支吾道,便快步離開去。
包子做得很宣乎,隔著塑料袋就能聞到淡淡的肉香味,不過想起那天我和木頭在檔口裏的遭遇,實在是提不起胃口來,便隨手裝在了腰包裏。
C座女生寢室現在已經封了樓,因為一連出了好幾回事,加上人們添油加醋地這麽一傳說,更少有人接近了,大家上下課路上都繞著走,生怕沾染上什麽陰氣。
我繞到女寢樓的西麵,這裏靠近外牆,地上全是雜草,很少有人來。現在天已經黑了,遠處教學樓燈火通明,跟這裏的暗淡無光形成鮮明對比。
樓體和外牆之間尚有一步之遙,外牆也並不高,牆頭正好對著二樓走廊的窗戶。牆麵貼著裝飾磚,表麵很滑,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一腳踩在牆頭,一腳踏在窗沿上。這窗戶的窗沿是斜向下的,下腳很不方便。
窗戶並沒有在裏麵鎖上,不過也費了好大勁才打開,怕是好久沒有開過了。我爬進去,又回頭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發現便沿著走廊往一樓摸去。
我咳嗽一聲,走廊的聲控燈並沒亮,怕是封樓的時候一同把電也斷掉了。一樓台階下果真有個小門,隻有一米多高,需要彎著腰才能進去。說是門,其實隻是個框,並沒什麽東西阻擋。
裏麵放著幾把笤帚和一些編織袋,想必是被打掃衛生的大媽留下的。地上有個一尺見方的鐵蓋,蓋子用鐵條封住了。
這應該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了,我拿出那把短刀來,插在鐵條縫隙裏,用力撬了撬,可能因為時間長了已經鏽蝕,隻聽“各蹦各蹦”幾聲響,鐵封條便被起開了。
撬開幾根封條,我把鐵蓋掀開,拿手電照了照,有個梯子下去,不過兩三米深,下麵黑咕隆咚的。點了張符紙扔了下去,符紙落地後並沒有立即熄滅,火苗微微晃動,看來下麵不是完全密閉的,應該有通風的地方。
我正準備下去,就感覺一陣濕糊糊的風迎麵撲來,帶著一股濃重的黴味兒,我被嗆了個正著,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地下室裏指不定有什麽古怪,以前有木頭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拚命三郎一起,兩個人還有照應,今天隻有我一個人,心裏還真有些害怕。暗想今晚還是不要冒險了,回去跟林鐵民商量一下再做計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