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阿妞忍不住看二孔明自敘:

相親就是我精心謀劃,精心設計的一個大騙局。因當時雲花--即你現在的嫂子,已有三個月身孕。我逼雲花把孩子打掉,她死活不肯,非要嫁給我仇人的兒子,甚至用鑽水甕來威脅我,脅迫我。

我說:“你堅決不能嫁給我仇人的兒子,除非我咽了這口幽幽氣。他是怎麽欺負我的,你知道嗎?你要不打掉孩子,有一個條件,你答應了的話……。”

雲花最後答應給她哥換親。我的兒子呢?一臉疤痕,一道又一道。當時我劃拉了好幾天,想出了一個主意,高興的我一宿沒睡好覺,老伴擰住我的大腿問我“二孔明,你玩什麽花花腸呢?又在掐指算計誰?”

我說:“臭鮮花,你瞧好吧!一年後保你抱個胖孫子!誰可以逃過我的手指呢?如此還能叫二孔明?”(鮮花是他老婆的綽號,因年青時貌美,都是村裏好事人給起的。)

第二天,我把媒婆劉嫂請來。她一看也沒言語。我暗暗地高興,心說:“老媒婆,你是過來人都瞧不出雲花的變化,被我的三句爛舌悶騙過去。”等你們真正相親的那天,我找了個代理人,貌美如趙雲。

到你們結婚的那一天,都是那個小夥先當的新郎。兒子問我:“爹,這行嗎?”我坦然地說:“你要不要媳婦兒,要!就聽我的,我自有對策,如出現意外。山塌土淹,水來肉擋。早就算計好了的,能跳出你老子的手指頭嗎?”隻有拜天地的時候,真人才露像。……

霹靂阿妞看到這兒,真是越看越惱火……。說什麽好呢?她自己也是思緒萬千,眼前不斷地浮現結婚當天的情景:

當天的時候,二孔明的家裏派出的是一輛四不像的跑車。長空阿花當時就火了,挺著個大肚子要五要六。媽媽搖著輪椅罵道:“不要臉的東西,回家做什麽?這樣的事情不準你插嘴。”

“媽媽,你再罵我忤逆不孝,不是東西,但姐姐結婚,我必須得回來參加姐姐的婚禮。這樣的事情是小看我們老張家沒人嗎?張欣欣過來。”長空阿花吵吵嚷嚷說道,心裏是時時想著自己對不起姐姐呀!如果不是自己的執著,如果不是趙建孔的幫忙;姐姐或許現在不是縣長的級別,宣傳部部長的位置是十拿九穩的;張欣欣也是姐姐的美好丈夫,怎麽會有自己現在的嘚瑟機會呢?自己對不起姐姐,但在婚禮的事情上一定得給姐姐找回麵子。媽媽再罵自己不是東西,這件事情必須得自己做主。

張欣欣一句話的命令,一個小時以後,霹靂阿妞家的外麵來了許多倆的公家的汽車,能夠排一個長隊。

自己是坐著藍鳥王的小車,轟轟烈烈地走出小李村的。

在小王村,人們推推嚷嚷,好不熱鬧。可到拜天地的時候,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臉上全是疤痕,眼睛細瞧瞧才可看見有兩個小孔孔的人。

自己以前聽媽媽說過,老什麽的個嬸說她入洞房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男人竟是一個背鍋子,原來相親的人是頂替相親。霹靂阿妞想這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吧!現在是新社會。可這事偏偏就發生在自己身上。霹靂阿妞想不通,怎麽也想不通,雖然說這件換親的買賣是自己心甘情願願意幹的買賣,那還不說是為了弟弟,為了老張家能夠有後嗎?但眼前的事實實在是太刺眼了,自己尋個空隙逃出了王家的門。

霹靂阿妞先跑到一個小樹林裏,她果斷地停下了腳步,想:“自己往那兒跑呢?小李村肯定是不能回去,有多大的委屈與痛苦都不能回去。自己見過好多的姑娘受了委屈就往娘家跑,把一個人的委屈與痛苦帶給自己最親近的人,讓她們也享受和感覺自己的不愉快。那是多麽殘忍和自私的事情。況且自己的媽媽這幾天總算有了一臉又一臉的笑容,自己這一回去要不了她老人家的命也差不多”。霹靂阿妞邊想邊慢騰騰的遊,腳上就像掛了百斤重的沙袋,怎麽也抬不高沉重的腳步。剛才的勇氣和脆勁基本上消失在初秋的暮色中,她緩緩地抬起不想抬起的頭,望著落日的餘輝,淚水,淚水,止也止不住,似秋蟬的哀鳴,“爹爹呀!你何苦要生我,生我就該把我養大成人,但那是多麽荒唐的命題,爹爹也不想走,她好想看到他慈祥的麵容。你為何把我擱在年輪的天涯,使我上和誰吐真情,下和誰談密語,問樹樹無聲,問葉葉無音。”她越走越不輕鬆,不知不覺間來到大口井旁邊。

霹靂阿妞抬頭一看,黑不溜溜的一大片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暗白相間有縷縷波光。她嚇了一大跳,“這是什麽鬼地方?”(大口井:因那兒的地下水位淺,大概是七幾年人工挖的一個大水坑,長有百米,寬有六七十米,這裏的水可澆萬畝糧田,她不知道這些。)這一嚇使她清醒了許多,又細想:“這個地方我不可久待,讓人見了以為我要尋短見,我才沒那麽傻呢?剛才的舉動實在是被王家人的所作所為氣糊塗了,自己活了二十小幾,沒受過如此大的悶騙,有話挑在前頭,不能頂替相親呀!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過這也好,弟弟是跟著自己我而拐,我寧願為弟弟,為妹妹,為媽媽,為死去的爹爹而屈,誰說女子不如男,花木蘭可替老父充軍,我受這點委屈算什麽?”霹靂阿妞想到這兒,頭高高的仰起,她想看看天空的星星:小時候望那星星有無數的渴盼。一次問弟弟:“月亮裏真有人嗎?”

弟弟說:“有,那個黑影就是他們在玩耍。”

“真的嗎?”

“真的,給你一個望天空的理由,你天天望,看,多美好的的藍天白雲,如果有一日我駕著雄鷹從咱們家門口的上方飛過,你就喊,‘阿靈,停一停’,手要做飛翔狀。我探出頭:‘姐姐,這是我發明的新航天器,帶你去月亮,找月亮人。我們一塊飛向月亮。不好嗎?”弟弟會望著天空爛漫地回答。

童真美好又插著翅膀的故事,每次想起都能回味好幾天。一切的美好從在新大家的那天就結束,一切的美好從今天算起就寄托給了下一代。霹靂阿妞看看自己跑出來的路,不在是一條茫然的路,是一條布滿荊棘,掛滿雪花的路,自己已有麵對弟弟傷殘,媽媽半癱瘓的無數勇氣,這條路……。婚姻就像二叔說的話--婚姻是碰,換親本來就無挑選的餘地。

自己的一個好友跟自己說過,給她介紹了個臉上有彰紗(麻點)的人,她看見就惡心,黑夜覺也不敢睡。自己的丈夫是滿臉疤痕,怕嗎?黑夜就……。她大踏步地沿來路回去。

一路上還想:“隻要他不是漏油的燈盞,臉疤沒準還能帶來好運。不知弟弟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姑娘可不能頂吧?”

此時決鬥阿靈的洞房裏就剩下了倆個人。鬧洞房的人來了不少,朋友鄉鄰站滿了一屋子的人,大家都為決鬥阿靈高興,都想看看鬧洞房的熱鬧,但一聽說新媳婦怕熱鬧,吵嚷聲高點還頭暈,有個醫生說是過敏,對吵嚷聲的過敏。大家興致而來,掃興而去。

端盆的給端來嶄新的尿盆,鋪被的特意安排就鋪一個被窩。決鬥阿靈靈鑽進被窩的時候,媳婦兒雲花卻哭開了。

他是自行車上的燈泡--蒙蒙籠籠,忙拽了個枕巾替雲花拭眼淚,黑曲隆冬,什麽也看不清,又不敢拉燈,怕外麵有鬧窗戶的尋見秘密(當地的風俗,結婚當天的黑夜,有好事者爬在窗台上偷聽小兩口的秘密故事,俗稱鬧窗戶)。

雲花低聲問:“你愛我嗎?”

決鬥阿靈一手擠一下鼻子,摸一下鼻涕,一手捂雲花的嘴,臉貼近耳朵輕輕地、軟綿綿地說:“不是廢話嗎!我要是連自己的老婆都不愛,愛個小狗,它能給我生兒子嗎?”

雲花使勁挪開聖靈的手說:“你怎麽愛我?”

“用心量你的喜怒哀樂,你的喜就是我的高興,你的怒就是我的悲哀,你的哀就是我的痛苦,你的樂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你哀傷了,把臉貼在我的胸口,我的熱血會把你的眼淚輕輕溶解在我的神經裏;如果你痛苦了,你把小手擱在我的臉上,看我是不是三十九度高溫。”聖靈說話的空檔,手還不停地摸雲花棉花花似的臉蛋。

“我現在就非常非常的痛苦,看看你是不是三十九度高溫?”雲花心裏想:“好會說話呀,說出來的是一套又一套。自己遇上好人了嗎?可自己肚裏的孩子如何向他說呢,今天夜裏是必須說明白呀!能騙到什麽時候呢?”

雲花又想:“自己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爹爹交給自己三條妙計,說是學諸葛亮的,前兩條----一哭叫哭腔計,二探叫探心計,一用覺得靈兒----自己的丈夫像個男子漢,也聽說他是跟著姐姐跪百門而至拐的,差點被美國人要道斯坦福大學,這樣的人值得自己愛待,不能用第三條計(金蟬蛻殼計)了,那對不起他,有點太殘忍。我得說實話,得老老實實地告訴他真情,他可能會……”想到這兒,雲花賣了個乖說:“我不想叫你阿靈,也不想叫你豬不喳,叫靈靈聽起來有點高雅,我沒有高雅的水平;叫豬不喳有點土,土到老黃曆的灰塵。我想叫你靈兒,一個永遠屬於我一個人的靈兒。”

決鬥阿靈聽後心裏像春天的桃花盛開,美不勝收,手又探過去摸雲花的脖頸,狠不得一下把雲花擁入懷裏,但轉念一想“她不是說很痛苦嗎?我不能造次,她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的擔著她的痛苦走,我有力氣,痛苦不會壓彎我的腰,她是個女娃娃,如何經常待在痛苦裏呢?”決鬥阿靈特別細膩的說:“快說說你的痛苦,你摸摸我的頭不是三十九度嗎?我為你的痛苦而憂愁。”說著把雲花的手搭到自己額頭上。

雲花想:“多麽好的男人,要是換個別人……,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她是越想越美,越想越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靈兒,轉一個小身抱住靈兒的頭親吻了幾下,而後哭哭啼啼地說:“我說出來你能原諒我嗎?”聖靈一拍胸脯說:“有多大的痛苦往這兒倒,我的胸懷是汪洋大海,不管是鐵的痛苦,還是泥糊糊的痛苦我都可把它們化作我生命中的小水流,泉水叮咚,奏出的是小聲音,我聽到的卻是生命的坎坷之音。你說吧!我把頭擱在你的肚皮兒上靜靜的聽,就像聽我的寶貝彈弦琴。”

“你真壞,老想占我的小便宜,我不說了,全身都給你算了!”雲花撒嬌似地說。“我還真想聽你的好故事,手也想摸摸你,你今天夜裏就是我的人啦,占點便宜還說,以後每天夜裏占你嫩花花的便宜。”說著親吻了一下雲花的臉蛋。

他們好像是幸福無比的一對,決鬥阿靈也感覺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是一個獲得無數生命力的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