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是天天跑,日日催,因廠子正在整頓,無人管理這些事情。王不理的屍體擱在太平間裏一放就是好多天。聖潔眼看著翠花的精神有了明顯的好轉,老公公的身體也回複了健康,家裏的大事小事基本上安頓下來,她一咬牙親自走出小王村。
先找了一個老同學,在老同學的幫忙之下,花了不少的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被廠子扣押的車輛贖回來。至於王不理的事情,要等屍檢報告出來後才可定奪。聖潔在閑暇的時候,一個人對著天空發呆,慢慢地想:“人呀就是存滿了許多的變數,有許許多多的說不清。就說王不理吧,以前是耍錢賭錢,好不容易改邪歸正,誰知又是……。要是聽自己的話,不幹這不正當的買賣,怎能有今天呢?也是自己粗心大意,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掙錢的前前後後考慮周全,全怪自己呀,要是多問一句,多一個阻擋多好,過平平穩穩的生活多好,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他幹的是頂棍棍的營生呢,自己是聽也沒聽過……”
正在這時,鮮花急急地走到聖潔麵前,臉色有點不對頭地問:“小潔,孩子幾個月了?”
“差半個月就一周歲了,你是說……?”聖潔有點納悶地問。
“我感覺孩子好不對勁,孩子還不會翻身子吧?你看他的手勢,天天抱住個小拳頭,呀呀呀地叫,眼睛老是頂住天花板看,我感覺不對勁。從我生的幾個孩子看來,雲理六個月就會翻身子,雲花快點,五個月就能翻身子,就數雲玉時間長,他到了八個月的時候,也能翻身子,可這個孩子……?”王不理的媽媽有點疑惑地說。
“媽,經你一說,我也感覺不對勁,那我現在就去醫院,讓人家看看,”聖潔說著刷地彎腿就往家裏趕。
聖潔從醫院裏回來,臉上布滿了愁雲。
“孩子怎麽啦?”王不理的媽媽趕緊問。
這一問不要緊,聖潔是趴在坑上就哭,這哭聲比小河咆哮都淒慘,比雨點嘩啦都悲痛,
鮮花是手擱在前心,腿抖在腳跟,不知如何是好,隻好打勸,“你別哭,孩子怎麽啦?”
“媽!孩子可能是腦癱,”聖潔哭喊著說。
“什麽病呢?頭回聽說,看看不就好了,快別哭了,你一哭勾引的我也淚蛋蛋直流,”鮮花說。
聖潔一看王不理的媽媽也是淚花滾滾,立即止住淚水說:“我不哭了,明天到太原讓人家看看再說,一個小毛病,看看就會好的。”
第二天早晨,天還麻麻亮,聖潔就起床,其實她一夜都未睡覺,她怎麽能睡著呢!另聖潔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事情被人們瘋狂傳播開來以後,版本多多,最要命的一個就是克夫、克子的罪名響徹天空。長空阿花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與姐姐是若即若離的,就怕傳染到自己身上,不想多看姐姐一眼。連帶反應,聖潔變成了村裏的臭狗糞。醫生的話時時回響在耳邊,往事是一道黑色的雲煙:
大概是腦癱,你的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這種病就現在的醫學水平,很難完全治好,不過你最好還是到大醫院做個複診。怎麽會是這樣呢?我的命就這麽苦,真是根根苦到稍稍頭,是老天與我作對,還是命該如此。命運啊,你為什麽這樣不公,有的人是花天酒地,生活如春;有的人是背弓彎腰,生活如冰。天,你不是公平的化身嗎?你的籃彩,照的每個人心裏都是熱火朝天,可為什麽照到我的心裏卻是水裏的腳印,何日可見足蹤。就說我剛嫁到小王村,剛嫁給王雲理,我是閉上眼睛等他的撫摸,我不敢看他的臉,我不敢看他的手,就盼著生個孩子也算是對王家的交代,也算是對自己豆蔻年華的忘卻,可誰知他的性功能卻是不經磕碰,原來是一堆爛芝麻。苦水自己咽在肚裏,淚水自己咽在心裏。看病吧!看病吧!命就該如此。
王雲理是抱住自己就哭,說什麽可以讓自己走,可以讓自己大大方方地走出這個家門;他沒有一絲的委屈,他沒有一絲的怨言。可自己能走出這個家門嗎?能走出這個生活的怪圈嗎?自己堂而皇之的走了,可哥哥呢?一條繩上的疙瘩,解放不了你,也解放不了他,怨就怨自己沒有生在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可那又是怎樣的一個妄想?生不由自己決定,死沒有自己的選擇,若是誰的命運都由自己的意誌去安排,世界上不會有乞丐,也不會有戰爭,那將是世界的永恒。命運的華麗造就了英雄,也造就了沿街的聲聲哀鳴。命運不可能認定,卻又難以畫成一道霞光無數的虹。誰的命運都是一顆流星的選擇,燃燒的隻是短短的一瞬間,照亮了天空的美麗,卻選擇了黑暗的來臨,誰能比他更美麗呢?有的人可能會說,你看閃爍的星星多美麗,可她在遙遠遙遠的天空,離我們有多少個光年,他的痛苦誰又能知曉。看見的就感覺她非常的美麗,實際經過的往往都有無數的疤痕。隻能與命運爭鬥,卻不可萎縮與感恩,哎!
從結婚後的第三天起,自己就鼓起勇氣,天天陪王雲理看病,在他的媽媽爹爹麵前還不能說三道四,因為怕人們的碎嘴,怕人們的好腿,更怕老倆口那已受傷的心靈再被刺激,聖潔默默地告訴王不理這事隻能咱們倆知道,誰都不可告知,包括你的父母,我的媽媽。這事我壓在心底,我們盡最大的努力,渴盼最好的收獲,即使你的毛病無法治好,即使我做一輩子的處女,我也無怨無悔,有條件的話咱們收養一兒一女也是豐滿的生活,這就是換親的最好的最美的結果。
王不理聽了自己的話,感動的是熱淚盈眶,臉龐抖擻,不知說什麽為好,隻好抱住,摟住自己一個長長的,熱烈的嫩吻。
治療的過程是艱辛的,也是漫長的。記得有一回,在一個街頭的廣告上看到一條信息,說治療這種病有如何如何的神奇醫術。自己陪著王不理前去看病,細細的銀針紮得王不理頭上、身上、腳上到處都是。自己看了也心疼,回來的時候還買了一顆什麽的狗屁藥,一顆藥就花了80多塊錢,夜裏王不理吃了以後什麽事也不頂,與不吃藥沒什麽兩樣,就說是頭昏昏沉沉,臉熱熱乎乎。這樣的過程持續了一個多禮拜,錢花進去五六百,作用還是等於零。
王不理有點急了,說不看了,算了,一輩子當個太監也是蠻好的,大太監李蓮英不是還有好幾個媳婦嗎,自己沒有他的本事,有一個換來的媳婦,天天睡在自己身旁,雖說自己是個廢物,能天天欣賞她的美麗也心滿意足了,一身還有何所求?
自己卻不死心,一天聽一個老太太說她的男人原來也是個廢物,後來不知是那個高明的人給了一個偏方,說用驢的家夥配上一點什麽草藥當引子,一定好使,結果成就了一個大男人,兒孫滿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自己默默地記住了老太太的話,後又經過四處的打聽,暗訪了許許多多的周圍的老中醫,終於得到了可靠的信息,但驢的家夥從那兒弄呢?隻要誠心在,不愁無米炊,在自己的艱苦努力下,王不理的毛病終於治好,那一夜興奮的王不理是一夜都沒睡個好覺。自己為了這個結果,忍受了多少的酸楚呢?有人說自己是好看的玫瑰,隻能遠看,不可近靠,近靠花粉也紮人;有人說自己是牆上的泥巴,在牆上好使,一到真經的地方,就是啞巴的吼聲----無味;更氣人的是王不理的媽媽天天陰沉沉個臉,那陰沉的顏色陰的如黑油漆的塗刷,沉的如扁擔兩邊的水桶,搖搖晃晃;誰見了誰都得唉聲歎氣。就這樣也好,王不理的媽媽有時還指桑罵槐,那味道如沒有一千年忍氣吞聲的道行,誰也難以接受。要是換個二下旁人,十八次的離婚手續也都辦好了,是你自己的兒子無用,不是我聖潔不與你兒子好好地過日子,要離婚能怪我聖潔嗎?
但自己沒有離開這個家,沒有把人們的眼睛放在腳底,沒有把婆婆的嘴角掛在嘴邊。痛苦人人都會遇到,痛苦人人都會撿到,沒有一個人會說他一輩子沒有遇到過痛苦,沒有撿到一個痛苦,如若這麽說,他可能就是一個傻子,或者是一個白癡,傻子的痛苦是搖頭,白癡的痛苦是被人冷笑。痛苦就是春天的嫩柳,楊樹的花開的比自己早,她望見人家的輝煌就有點心虛,但等待,耐心的等待又是最好的渴盼,等自己的心血吐露尖尖,那一片一片的嫩綠,那一絲一絲的溫柔誰又能與自己作比?白雲飄過來了,一個深沉的熱吻,微風吹過來了,一個低頭的無聲。等待吧!自己就像是春天的嫩柳,這不王不理笑的有了點歌聲。
事情遠沒有想想的那麽美好,好了一個傷疤,接著又是一個刀痕。半年好好的夫妻生活,自己卻沒有懷孕,這又是什麽原因呢?到醫院裏一檢查,自己一切正常,毛病還是王不理的,*的數量是不少,但成活率不高,隻有45%,要想有個孩子比較難呀,那就慢慢的調吧,這又得花錢,花三毛五毛能行嗎?是一大筆的錢呀!錢從那兒來呢?
王不理整日耷拉個腦袋,盤算賭錢的輸贏,地理的莊稼長了草了,得自己陪著他,顧著他去地理鋤草,但地裏一年的收入也落不下幾個錢。王不理呢,不但愛賭錢,還是個死要麵子的人,出去幹點其他的零活,一怕人們說他的臉皮,二怕人們望他的手皮----手被燒得也是一棱又一棱的雞皮疙瘩,一個食指彎彎的像個9字,還有個羊癲瘋的毛病。自己也是怕呀,如有個七兩二餞三,自己以後的生活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