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姝看來,程嬌確實令人挺討厭的。

她也嫉妒程嬌一生風順,一直做她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女,不用受她一樣的苦。

不過程嬌有句話說得對,她們是姐妹,日後指不定要互相扶持,程嬌過得好,於她更有利處。

“你——”

“百裏娘子。”程姝伸手按住百裏鳶要指向她的手,笑笑道,“我相信剛才百裏娘子是說笑的,我方才也是說笑的。”

“若是玩不起,直說就是了。”

程姝表示在她那臉皮厚且有仇必報的六妹身上學到一招了。

百裏鳶怒不可抑,麵上那張溫良的臉皮完全端不住了,她抬手就要扇程姝一巴掌。

然而卻程姝身邊的侍女見此,立刻上前擋在前麵,那一巴掌直接落在那侍女的頭上。

那侍女腦子一蒙,往一邊倒去。

“百裏娘子!”程嬌回頭見程姝不見了,回頭找來,正好見到百裏鳶動手的場麵。

她臉色徒然一變,而後立刻帶人風風火火踏過石橋往這邊走來。

她攔在了程姝前麵,又讓人將被打的侍女扶起,這才麵對百裏鳶,冷聲問:“百裏娘子,這是什麽意思?”

“不知我三姐是做了何事,竟然令百裏娘子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要動手打我三姐?”

“若不是侍女擋了這一下,這巴掌就要落在我三姐臉上了!”

“須知一個女子的容貌如何重要,若是毀了容,百裏娘子擔得起嗎?”

百裏鳶被程嬌這般質問,臉色難看,她捏了捏扇柄,矜貴冷然回道:“是她不敬我在前,我教訓教訓她罷了。”

“我三姐不敬你?”程嬌聞言真的是要笑死了。

她側頭看見謝瓔與一眾小娘子又跑出來了,忍不住問:“縣主,你今日是請我們姐妹上門來做客嗎?還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好生羞辱羞辱我等姐妹?”

“她是什麽身份?是縣主你母親平清王妃嗎?張口就說要我三姐敬她,覺得我三姐不敬她,就要打幾巴掌教訓我三姐?”

“我祖母、我母親都不會這般教訓我三姐,她算是什麽東西?!”

真要說起來,百裏鳶是百裏家嫡長女,但百裏家家道中落,如今的百裏家家主不過區區四品官,這還是靠平清王府一路扶持上去的。

而程姝呢?

侯府嫡女,便是比不得謝瓔這般有封誥的縣主,身份也算是尊貴。

百裏鳶以什麽身份來要程姝敬她,並且覺得程姝不敬她就要扇程姝幾巴掌教訓她?

簡直豈有此理!

謝瓔頭都大了,是,她請了程姝前來,也是想好好教訓教訓程姝,最好讓她知難而退,退了於蕭衡的親事。

可她沒想到表姐現在就動手啊!

而且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想打人,還說出這般不知尊卑的話!

“程嬌,你不要生氣,其中定然有些誤會......”

這會兒百裏鳶也回過神來,忙是點頭之:“對不住兩位,我方才也是一時衝動,還請兩位不要與我一般計較,是我的錯,我一會兒自罰三杯賠罪......”

在場的小娘子,但凡有一點熟知程嬌為人的,都已經閉上眼了。

程嬌扯出一些笑容來,然後抬步上前去。

百裏鳶見她笑成這樣,又走上前來,心裏有些發毛,往後一退再退,最後靠在白石欄杆上。

那欄杆並不高,靠上去的時候正好能坐在欄杆上,百裏鳶也坐上去了。

退無可退之時,百裏鳶心裏有些發慌,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魯莽了。

她忍不住道:“程六娘,我都道歉了,你還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啊。”程嬌輕笑一聲,垂眸往地上看去,突然跳了起來,驚叫了一聲,“啊!有蛇啊!”

有蛇?

哪裏有蛇?

在場的小娘子都驚了一跳,百裏鳶驚得三魂七魄巨震,整個人都往後仰去。

在諸位小娘子的驚叫聲中,百裏鳶的身形往後一拋,撲通一下落進了荷花池了。

“啊!有人落水了!”

“百裏娘子落水了!”

“快快救人!”

當下,立刻便有侍女跳下水去撈百裏鳶。

那水池不深,隻到了人的腰際,百裏鳶還不等人下來救她,便腳觸到了地麵,站了起來。

她一身濕漉漉地站在水裏,抬眼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了程嬌的臉。

此時,程嬌似乎才中震驚之中回神,然後撲在欄杆上看著她幾乎都要哭了:“百裏娘子!百裏娘子你怎麽樣了?”

“嗚嗚嗚,都是我不好,剛才是我一時看花眼了,以為有蛇,這才害得你受驚掉進荷花池!”

“所幸百裏娘子沒事,不然的話,我萬死難辭其咎。”

“我一會兒定然自罰三杯,向百裏娘子賠罪,還請百裏娘子勿要與我一般計較,我...我也是一時眼花了啊......”

咦喲,這話聽著怎麽有點耳熟啊?

哦,是剛才百裏鳶說的。

在場的小娘子恨不得一蹦三跳離程嬌遠一點。

惹不起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這記仇的性子就沒誰了。

程姝:“......”

這個妹妹,她以後還是少惹為妙!

不過......看著百裏鳶這倒黴的樣子,這心裏真爽啊!

她這六妹,真的是有點東西。

“程嬌!”百裏鳶氣得臉黑如鍋底,胸膛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氣死了氣死了!

這程嬌一定是故意的!

“程六!”謝瓔的臉色也黑了,“便不能多給我一些麵子嗎?”

程嬌裝不懂:“縣主,我哪裏是不給你麵子了?若是不給你麵子,我今日怎麽會來參加什麽清涼宴?我剛才,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我是有意的!

“我剛才真的隻是一時眼花...哪裏料到百裏娘子會受驚摔進荷花池裏呢?所幸水淺,百裏娘子無事,若不然我定然寢食難安。”

“我一會兒定然自罰三杯,向百裏娘子賠罪。”

謝瓔嘴角扯了扯,靜靜地看著程嬌在那裏演。

她還能如何?

到底是百裏鳶自己先下了手。

謝瓔讓人將百裏鳶從荷花池裏扶起來,將她背去換衣裳,然後對程嬌道:“你與我三兄當真是絕配。”

一樣的記仇,嘴毒,有仇必報。

程嬌笑納了她的讚美:“我與三郎君,確實很相配。”

是的吧,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