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遇見了楊寶綠,程嬌也沒了心情再去永寧坊茶樓那邊看看,與梅娘子說了一會話之後,便回了臨安侯府。
程嬌將從蓬萊仙居帶的糕點送到福安堂的時候,發現楊宋氏與楊小娘也在那裏。
她送上東西剛想退下,程老夫人卻抬手讓她在一旁坐下,程嬌想了想,便坐了下來。
這會兒楊宋氏滿臉擔憂,對著程老夫人一陣哭訴:“我們讓人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找到寶綠,今日已經是第五天了,實在是沒辦法,這才來求老夫人您幫忙。”
“求老夫人您可憐可憐她吧,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若是在外麵出了什麽事就不好了。”
“楊小娘子?”程嬌聽到這裏就皺眉,忍不住問,“夫人這是在找楊小娘子,您家的女兒楊寶綠?”
“正是她。”楊宋氏聽到這話一喜,忙是追問,“六娘子可是知道她在哪裏?若是知曉,請告訴我吧,她都失蹤了五日了,我這心裏實在是害怕。”
失蹤五日了?!
程嬌臉色都變了,難道這楊寶綠是私自跟這元繹從家裏跑了?
這不是為了一個男子私奔,而且還無名無份跟著的那種!
這這這......
這瘋了吧這是?
楊宋氏見她不說,頓時急了:“六娘子......”
程嬌回過神來,看了程老夫人一眼,見程老夫人點頭,她才開了口:“我今日去了春風攬月齋,想買一些香膏回來,正好是在那裏碰見了楊小娘子。”
“對了。”程嬌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猶猶豫豫了一會兒才接著道,“...我碰見她的時候,她正與一男子同行,那男子姓元,名喚元繹,是東都元家十郎。”
“元十郎?”楊宋氏豁然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沒看錯,真的是那元十郎?”
“正是他。”程嬌點頭,“不久之後他們就走了。”
楊宋氏的臉色寸寸發白,而後想起什麽,突然怒得整張臉都扭曲猙獰了起來。
“孽障!孽障!這個孽障!”
昔日元繹在利州的時候,名聲也傳得甚廣,也有不少女子為他前仆後繼,而他呢,若是瞧上了,自然也是來者不拒。
楊宋氏當時已經再三警告楊寶綠不可被此人外表所騙,他就是個隻管風流不管別人死活的,可當時楊寶綠信誓旦旦,答應得好好的。
發現楊寶綠有孕的時候,楊宋氏便懷疑過元繹,可那時元繹已經離開利州,誰人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楊寶綠自己也否認不是元繹,楊家想要追究也沒法子。
可沒想到,她在長安城還能遇見元繹,又跟他混在一起了。
楊宋氏渾身的血仿佛都在沸騰,腦子突突突的,嘴裏忍不住直罵:“孽障啊!她這真的是瘋了啊!”
程老夫人也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心知這裏頭有事情,於是便道:“事到如今,你再生氣也無濟於事,還是快些將人接回來,若是晚了怕是要遲了。”
楊宋氏閉上眼又睜開,整個人僵硬得如同木頭一般不言不語。
去晚了要遲了?
晚了晚了,早就已經遲了!
“老夫人,今日打擾了,不知府上可否幫我查一查那元十郎在何處?”
“自然可以。”這點小事,程老夫人自然是應下。
楊家在長安城沒什麽人手,要查元繹住在哪裏還是需要點時間的,這事情程家來查就快了。
半個時辰,程家已經知曉了元繹居住的宅院,程老夫人將其告知了楊宋氏,楊宋氏得了消息,便立刻帶著人找了過去。
楊小娘心慌得不行,轉頭去承平伯府找了程娥。
“若是寶綠要另嫁了,那梁家這邊怎麽辦?”
楊小娘好不容易勸服了楊宋氏,讓楊宋氏將楊寶綠肚子裏的孩子打掉,日後嫁給梁平遠,楊寶綠不能生,梁平遠也不能生了,之後肯定會好好照顧她這兩個外孫。
可這孩子還沒打呢,楊寶綠突然就失蹤了,現在還冒出一個元繹來,這不是到了嘴邊的合適人選就要飛了嗎?
程娥也不知道還能鬧出這事,蒼白的臉上滿是錯愕,瘦弱的手指死死地握緊。
良久之後,她才咬唇道:“小娘,你立刻找人去查一查這元十郎究竟是什麽人,當務之急,便是要寶綠和那個人斷了。”
“也莫要傳出什麽閑話來,若是梁家人知曉了,指不定就不會同意寶綠嫁進來了,還有......”程娥目光一寒,“寶綠肚子的野種,要盡快除掉。”
楊小娘聽到‘野種’這兩個字,心跳了跳,有些害怕地看向程娥。
程娥皺眉:“小娘這般看我做什麽?難道我有哪裏不對?”
“沒...沒什麽......”
不知怎麽的,這些日子以來,楊小娘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程娥認真地看著她道:“小娘,不管用什麽法子,寶綠是一定要嫁過來的,若是進門的是她,大郎和二郎就能安穩了。”
“就算...就算是她心中有一時的不快,楊家人也不會準許她對大郎二郎做什麽的。”
楊寶綠沒了這個孩子之後,就不會再有孩子了,就算是她一時不甘心於給人做繼室,日子久了,也會認命了。
那兩個孩子,就是她後半生的倚靠。
“小娘,我如今隻有你可以幫我了。”
程娥的日子也過得艱難,自從她給梁平遠下絕嗣藥被捅出來之後,承平伯夫人打了她一頓,然後一有不順心的就來罵她,若不是真的怕她死了,估計能一天打她幾頓。
而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個個都是會見風使舵的,除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信之人了,隻能仰仗楊小娘。
楊小娘咽了咽口水,最終點頭道:“元娘,你放心,小娘肯定會幫你的。”
就算是楊宋氏改變了主意,她也一定會讓她將楊寶綠嫁過來的。
難不成隻有楊宋氏敢威脅她,她就不敢嗎?
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她敢豁得出去,她就不信楊家敢陪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