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裏茶氣的言語不愧是吳蒹葭啊。
程嬌險些翻了個白眼,有點手癢想暴打她的狗頭。
達奚玄魚麵上不見喜怒,淡笑道:“勞妹妹記掛,姐姐我如今身子還好,隻是比不得妹妹幸運,將來能生十個八個好兒女。”
能生是吧,祝願你年年大著肚子。
程嬌險些忍不住笑出聲,她壓了壓嘴角的笑意,也道:“達奚娘子說得不錯,吳娘子身體好,日後定然能生十個八個兒女,祝您多子多孫噯!”
她這是祝福吧?
是的吧!
邊上的幾人聞言也連連附和,個個稱讚吳蒹葭有個好身體,能生,將來生十個八個,多子多孫,將來子孫滿堂,承歡膝下。
吳蒹葭聽著眾人的祝賀,臉都綠了:“你、你們......”
“欺人太甚!你們欺人太甚!”吳蒹葭氣得胸口一陣起伏,然後看向程嬌,“程六娘,這便是貴府的待客之道嗎?”
“什麽?”程嬌故作無辜,表示自己不懂,“吳娘子怎麽生氣了?我們是有哪裏說的不對嗎?大家祝你多子多孫噯,這可是祝福啊!”
“就是啊,吳娘子,我們都是在祝福你啊。”紀青蓮笑容燦爛,明媚如同夏日炎熱的太陽,能將人灼傷。
吳蒹葭的臉色綠了又黑,黑了又綠,極為難看,可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人家祝她多子多孫,又不是祝她斷子絕孫,她就是想當場翻臉都翻不了。
吳蒹葭憋了好大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喜險些都要把自己給憋傷了。
程嬌笑容和善,抬手請她入座:“吳娘子請坐。”
吳蒹葭看了看程嬌的臉,又看了看達奚玄魚與紀青蓮的臉,氣得不行:“縣主可真會說話。”
這些人真的是好得很,她討厭的都湊到一起了。
程嬌笑容仍舊和善:“咱們這些大家女郎,哪個是不會說話的,吳娘子才是個中能手,我啊,自歎不如。”
要說茶裏茶氣,還是得你啊!
達奚玄魚又道:“可不是,誰人能與蒹葭妹妹相提並論,妹妹快來坐我這邊,與我聊聊天吧。”
達奚玄魚有些擔心吳蒹葭會壞了程嬌的及笄禮,便想自己盯著她,反正吳蒹葭閑得發慌總想找她麻煩,她就給對方這個機會。
吳蒹葭心裏正憋著呢,但已經進了臨安侯府的大門,轉頭就走太過失禮,如今有人搭了梯子,她自然就順著梯子下了:“那就打擾玄魚姐姐了。”
達奚玄魚含笑應下,邊上的人空出了一個位置給吳蒹葭,其餘的人各自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各自尋了合得來的人聊天。
當然,作為今日的主角,程嬌便如同眾星拱月一般,被眾人圍著,你一句我一句地和她說話,不時地還要起身去迎接客人。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受了邀請的客人陸續到來。
正院之中,程老夫人蕭氏與諸位夫人說話,東廂之中,程嬌與幾位姐妹和諸位小娘子說話。
府中內院安靜寧靜,外院熱鬧繁華......
時間將至巳時(將近9點),便有人來請諸位客人去院子裏觀禮,程嬌與紀青蓮則是要到邊上準備好的隔間收拾一下自己,準備接下來的流程。
程嬌在鈴鐺鈴鏡的幫助下沐浴更衣,換上及笄禮所用的采衣采履,重新挽了發髻。
紀青蓮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著急到不行:“程嬌嬌,我有些緊張啊!”
她可沒有給人做讚者的經驗,這可是頭一回,萬一等會她做錯事了怎麽辦......
“你緊張什麽?”程嬌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然後轉過頭來看她,“該如何做,不是已經練過幾次了,你照著做就是了。”
“其實我也緊張,畢竟誰人不是第一回呢?但是吧,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越是要鎮定不能亂,如此才能將事情做好。”
“可我就是很難做到啊!”紀青蓮恨不得抱一根柱子尋求安慰。
程嬌頓了頓,然後哼了一聲:“紀荷花,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兒個是我的及笄禮,這可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日子,你若是將我的及笄禮搞砸了,咱倆必須割袍斷義,哼!”
這要挾的話可嚴重了,紀青蓮哀歎了一聲,總算是冷靜下來了:“行了行了,我盡量。”
程嬌心道,早如此嘛,為何非要我拿一根棍子在後麵趕你,你才能冷靜點,真的是自找的。
巳時二刻(9點半),便到了行及笄禮的時間,客人都到了觀禮之處,臨安侯與蕭氏相攜而來。
這兩人仿若多年恩愛夫妻,麵帶笑容,似乎那多年恩怨不曾存在過。
臨安侯想起了昔日程娥及笄禮的事情,大概是有些心虛,真的是沐浴了一番,換上了新的衣裳,身上一點酒味也沒有了,甚至對蕭氏也有了幾分好臉色。
謝琅與程讓等人站在角落的位置,看著臨安侯換了一身衣裳,心中稍稍滿意。
“倒是還稍稍有一點良心。”隻是可惜也不多。
相比臨安侯付出多年感情的程娥,不管是程嬌還是程姝,在他心中都是沒什麽位置的,也習慣性地忽略不管。
如今他還肯這樣做,無非是那一點點良心和對幾個女兒區別對待心虛作祟,謝琅心想,就該多在他麵前提提程娥。
可惜了,程娥快死了,之後再提可能沒有這個效果了,畢竟程娥一死,臨安侯指不定就念著與她多年的父女之情了。
程讓咳了一聲:“他能如此,已經是不錯了。”
程讓對臨安侯也是頗多不滿,對待這位父親,態度也是尋尋常常,甚至有時候都懶得搭理。
一個寵妾滅妻,偏愛庶子庶女、為庶子庶女爭奪嫡脈利益的父親,在嫡子心中確實不值得尊重。
臨安侯還給程娥嫡女的尊榮,為程諒搶奪世子之位,若不是程謙足夠優秀,能坐得住這侯府的世子之位,臨安侯指不定就得逞了。
程讓想了想,問謝琅:“姐夫,你說,一個女子對於男子而言到底算什麽?為何有人為了一個女子,理智全無,連根本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