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有啊,你們要吃嗎?”程嬌聞言有些懵,反應過來他們是真的想吃,便補了一句,“就是那些羊肉是剛剛吃剩下的,你們可是介意?”
“自然是不介意的。”謝琅笑了笑,又不是直接撲上去啃的,有什麽好介意的,而且......
“而且我還從未吃過六娘子烤的羊肉,今日碰見了,怎麽能錯過呢?”
想到這裏,謝琅心中有幾分不快了,若不是程謙提起,他都不知道她會烤羊,而且還請別人吃不請他。
想到她最近玩得很好的達奚玄魚,謝琅實在是有些牙酸,這個女郎委實是有些礙眼,他都來不及吃程嬌的烤羊,她倒是比他先吃了。
這要不是個女郎,他都以為這是來挖他牆角搶他娘子的。
程嬌聽了這話,臉皮微紅:“你們不介意就好,我們吃的時候都是用匕首分的,而且剩下來的半隻我們都沒動過。”
於是程嬌便請他們進屋坐下,讓人將剛剛往火堆裏加一些柴火繼續燒著,又讓人取來了幹淨的碗筷給他們,又安排了小廝給他們分羊肉。
謝琅來的時候還特意拿了不少酒過來,與程謙、霍荀各自拿了一個酒碗喝了起來。
程嬌就在邊上坐著喝茶看他們喝酒,算著這些羊肉有些不夠他們吃,又讓人送來了兩條魚一隻雞,估算著也差不多,這才作罷,最後又讓人準備一些解膩的蔬果茶水。
三人圍著火堆吃肉喝酒,酒過三巡,三人肉吃得滿足,酒也喝得舒坦了。
霍荀看了看火堆問程嬌:“程六娘子,那二十萬兩當真給北疆?”
程嬌微頓,抬眼看向程謙與謝琅,問他們的意見,程謙有片刻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頭,謝琅也點頭讓她同意。
程嬌點了頭道:“確實要給的,隻是霍世子應該清楚那二十萬兩的情況,霍世子若是拿了這錢,恐怕會得罪首陽長公主。”
“得罪便得罪了。”霍荀毫不在意,語氣冷漠無情,“北疆地方寒冷,耕種不佳,便是連牧草也生得一般,將士們確實過得苦,若是能得多這二十萬兩,能讓將士的日子過得好一些,霍家何懼之?”
旁人怕她首陽長公主,可霍家卻是不怕。
霍家怕的是軍需不夠,手裏的將士吃苦。
“不過她想要我霍家反悔,若是拿出三十萬四十萬,我霍荀還是會答應的,若是真的到了那時候,也隻能對你們說一聲抱歉,他日設宴賠罪。”
“嗤。”謝琅輕嗤,“三十萬四十萬,你倒是想得美,她隻要是沒瘋,便不會做這種事。”
“那也不一定,指不定她真的瘋了呢。”
首陽長公主這個鎮國長公主在別的地方做得都很好,在軍中朝中都頗為有名,也叫人折服,可對待唯一兒子謝琅的態度,確實是令人頗有皺眉。
昔日霍荀曾問過父親衛國公如何看待此事,衛國公所言,首陽長公主於私情執念太深,戾氣太重,若是讓她掌權,日後必出亂子。
她高高在上慣了,沒有容人之心,而且耽於私情,這是為將領的大忌。
像是謝琅之事,當年恩恩怨怨,她、元景帝與平清王結盟,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事情。
事成之後她卻將此事視為一生恥辱,是她不堪回首的過去,若不是平清王不是她輕易能殺的,估計她連平清王都要殺了。
至於謝琅,孩子無辜,但又不是賊子強迫她生的,既然生下來了,便是心有隔閡,不想養不想管放在平清王府不管也就是了。
可她偏生不想讓這個孩子好過,一次次地想要他的命,想打擊他,想毀了他。
謝琅人生大半痛苦全數是來自於她。
做母親做成這樣,實在是令人瞠目,礙於她身份尊貴,許多人不敢說,但都覺得她這人品性不太行。
謝琅聞言笑了笑,抬碗敬霍荀:“你說的對,或許她真的瘋了也說不準。”
“她瘋了便瘋了,你也無需在意,大不了我們再還找一個人就是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能掏出多少次幾十萬兩。”
便是首陽長公主家底豐厚,這般做法,估計也掏不了多少次的,再說了......
“今年不行,明年還可以繼續啊,明年不行後年繼續,她若是真的豁得出去,我們繼續玩就是了。”
首陽長公主但凡還有一點理智,都不敢繼續,當真是虧得吐血,敵方還一點損失都沒有。
霍荀與他喝了這一碗,麵上有幾分擔憂:“怕隻怕此事之後,她不會放過你。”
“便是沒有這事,你以為她就會放過我嗎?”
謝琅眯著眼笑笑,那修長的丹鳳眼之中慢慢染上冷意,“不會的,她非但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我的妻兒,我與她,今生已然是不死不休。”
早年他與霍荀也算是有過幾分兄弟情,兩人一同打過架,逃過學鬥過雞。
但首陽長公主非常介意兩人之間的往來,為此,還當著霍荀的麵將謝琅打得半死,讓霍荀日後不要再來找謝琅,來一次她就打一次。
後來兩人才漸行漸遠。
若不是首陽長公主的插手,謝琅或許便與霍荀一同長大,一起成長為優秀的年輕人,縱馬馳騁山河,意氣風發蓋世。
隻是可惜......
謝琅的大好人生,幾乎是一次次被她從中折斷。
她恨不得折斷他呃雙翼,打斷他的雙腿雙手,讓他一輩子隻能趴在地上搖尾乞憐,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她的心,或許就痛快了。
“我已經不打算再忍她了。”謝琅看了一眼程嬌,原本有些發寒的心頭也慢慢地熱了起來,“當初我還小,我不在乎,我讓著她,但從今以後,我已經不會讓了。”
他已經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所以再也不能任由那個人像以前那樣欺辱他,更不能連累自己在意的人。
這一次首陽長公主將二十萬兩銀子送還給程嬌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刺激,他可以自己得過且過,但不能連累程嬌同他一起。
既然她不仁,便休怪他不義了。
還以為他是當年那個任由她欺負毫無反手之力的幼兒了嗎?
他已經長大了啊!
這一次,也勢必要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