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番商議之後,風雅詩社的人留下來比試,程嬌便與紀青蓮離開梅園,去廣源書院達奚家那邊。

上了馬車了,紀青蓮就開始吐槽了:“吳蒹葭這晦氣的玩意,什麽時候不搞事,偏生這個時候搞事,搞得我們連好生地看一場詩詞比試都不行。”

“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

以前她們可沒這讓的好機會,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請帖,卻全讓吳蒹葭給破壞了。

真的是要氣死了。

“也不知道達奚娘子怎麽樣了?”紀青蓮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麵上也滿是擔憂。

程嬌也擔憂,但她這個時候擔憂也沒什麽用:“我們先去看看再說,若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就先幫忙,若是幫不上忙的,那就看看能不能搬救兵來。”

“怕隻怕事情太大,咱們幫不上忙,家裏的長輩也不好沾染。”

小孩子胡鬧也就罷了,大人要顧慮許多事情,也要為自己的家族負責,像是這種連親戚都不是,平日裏也沒什麽往來,或是會連累到自己,基本是不會管的。

紀青蓮聽了這話,臉色也是微微斂了下來,心中隻能祈求達奚家搞的事情別太大,太大了要搞死人的。

另一邊,達奚玄魚與達奚家所有人都被攔在院子裏,看著羽林軍在屋裏翻找東西,聽著不時從屋裏傳來物件摔在地上的聲音。

有木頭摔落、折斷的聲響,有瓷器摔碎的聲響,還有書本摔在地上或是撕碎的聲響等等。

達奚家的人聽著這些動靜,簡直是心如刀割,想要衝進去拯救,卻有礙於眼前羽林軍亮出的刀鋒,隻能站在原地等候。

達奚院長氣得一張臉漲紅,花白的胡子不停地顫抖。

達奚家本是清流,平日裏他老人家還會補貼一些貧苦的學生,委實是算不上富貴,這宅院裏的東西,幾乎是他們家全部的積攢了。

尤其是他攢了一輩子的書冊,那可都是他的珍寶啊!

竟然如此被人破壞!

“好得很!真的是好的很!”

吳家和聞家是不是?!

他記下了!

“父親。”達奚玄魚上前去扶著自家老父親,壓了壓聲音讓他不要衝動,“您當心身體,別與他們一般計較,咱們家清清白白,也不怕被搜查。”

達奚院長稍稍回神,冷哼了一聲:“正是,我達奚源堂堂正正,也不懼他們。”

不過他麵上這樣說,其實自己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是得了女兒的提醒,將那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全部毀去,今日若是被搜出來了,達奚家指不定就要完了。

縱然叛王夏王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可與他有關之人,那也是餘孽,是反賊。

在這世間上,一旦與這反賊扯上關係,那可真的完了啊,他險些是害了全家啊!

達奚院長心都在不停地顫抖,臉色也是寸寸蒼白。

也不是他膽大包天,敢留下這些東西。

前二十年先帝在位的時候,他自然是不敢的,可這二十年已經是元景帝在位,夏王之事已成過往前塵,早已沒有人再提起。

他也以為那都是過去了,不會再有人將事情翻出來了,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想借由此事,將他置之死地。

那可是他親筆寫下的東西,一旦翻出來了,他便是想要狡辯,那也是蒼白得很的。

達奚院長拍了拍女兒攙著自己的手:“玄魚,幸好有你。”

若不然,他便是這個家的罪人了。

他自己死了也就罷了,是他死有餘辜,自己作死,怕隻怕連累一家人。

“父親說笑了,今生能做父親的女兒,才是女兒的福氣。”達奚玄魚笑了笑。

前世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對父親也是有怨的,覺得他是吃飽了撐著,明知夏王是反賊,還留下與他有關的東西,害了一家老小,也害死了母親。

可得知他在獄中自盡,她又痛不欲生。

她的父親性格敦厚善良,為人正義光明,待人和善更是不必說了,而且還教書育人了一輩子,最終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到死了卻還擔上逆賊的汙名。

何其可悲。

達奚夫人也是氣得發抖:“這些人真的是胡說八道,咱們家怎麽是逆賊了,當真是顛倒是非黑白!”

“母親也莫要擔心。”達奚玄魚安撫母親,“既然有人想搜,便讓他們搜吧,咱們達奚家清清白白,也不他們搜。”

“隻是,那誣告咱們家的人,咱們定然是不能放過的,咱們達奚家雖不在官途,卻也是忠君愛國的百姓,誣陷忠良,此人當誅。”

“對!”達奚夫人冷笑,“當誅!絕不能放過,既然他們要搜,就讓他們搜去,咱們等著。”

達奚家的人安靜地站在院子裏的一角等候,達奚玄魚垂眸看著地麵,袖中的手指死死地握成拳。

她也沒料到事情發生得這麽快,在上一世,這分明是明年年中才會發生的事情啊!

不過萬分慶幸,她早早就讓父親將那些東西給燒了,這一世無憑無據的,任誰人都不能拿達奚家如何了,達奚家再也不會像前世一樣。

隻是吳家和聞家......

達奚玄魚想到這兩家,眼底的冷意再也掩飾不住了。

上一世的仇,她已經報了,這一世若是對方不再來招惹她,她也想著那些過往雲煙權當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可他們今生還來害達奚家一次,她也不建議再報一次仇。

也不知道這些羽林軍是不是得了誰人的授意,仿佛是沒有找到東西絕不罷休一樣,將達奚家上下都犯了一個底朝天。

屋子裏能藏東西的都被砸了,連家中的磚麵也被撬了起來查看,甚至還有羽林軍拿著鋤頭在院子裏這裏在挖一挖那裏挖一挖,將院子也挖得滿目蒼夷。

達奚玄魚譏諷地一笑,心道,達奚家當真是何德何能,讓吳聞兩家這麽費盡心思地想將其置之死地。

“什麽時候了?”達奚玄魚問一旁的侍女,也不知站了多久了,她覺得有些腿酸。

“回娘子,已經將近午時了。”

“午時了嗎?都這麽久了,梅花節的比試應該開始了吧?”

可惜了,她今年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