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適?”程老夫人的臉色古怪,委實不知楊夫人從哪裏得來的評價,難不成是昨夜做夢得來了?

那可真是一個美夢。

“自然是合適,我們楊家雖不及程家,可我們家寶綠是嫡女,而你家二郎不過是個庶子,也算是配得上。”

“在身份上確實是配得上。”這一點倒是事實,“不過你家的那個寶綠,不是跟你兒媳一起追著元十郎去了東都了嗎?怎麽過了這麽久了,還沒嫁進元家啊?”

“聽說她還為元十郎沒了一個孩子,那元十郎難不成一丁點都不想負責,便是不能娶做正妻,給一個貴妾之位,那也是應該的。”

所以這樣的女郎,你說要將她嫁給我家的兒郎,這得是多不要臉啊!

但凡要點臉麵的都說不出口。

楊夫人沒料到程老夫人對楊寶綠的事情知道得那麽清楚,頓時臉皮都僵了,她僵硬地訕笑兩聲:“是嗎?還有這事?我倒是不清楚。”

“不過程老夫人,我們家寶綠其實也是個好女郎,就是不長眼,相中了元十郎這樣的人,也鬧出了不少笑話,可說什麽她有了元十郎的孩子,那可萬萬是沒有的,我們家女郎清清白白。”

程老夫人忍笑點點頭,真的是,好一個清清白白啊。

楊夫人又問:“程老夫人,你看這親事能不能成?”

“既然你家孫女有中意的郎君,這親事自然是不妥的,我們程家可不能迎回來一個心裏有別的男子的娘子,再說了,她追著元十郎跑的事情整個長安城皆知,我們程家可丟不起整個人。”

“楊夫人若是想將她嫁出去,再問問別家吧。”

就算是程諒這輩子不成親,程老夫人都不會讓他娶這個楊寶綠,不知廉恥,未婚失貞,還懷過孽種。

楊夫人還想說什麽,卻被這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心中暗自惱恨楊宋氏和楊寶綠這一對母女,若是敢回楊家,她定然扒了她們的皮。

眼瞧著程家是不會幫助楊家的,想結親又結不成,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嗎?

不,不能這麽算了!

眼下這情況,對楊家而言是危機,可同樣的,若是能得到臨安侯府的相助,那也是機緣。

“程家當真是不願幫助楊家,難不成就不怕楊家玉石俱焚嗎?”

“玉石俱焚?”程老夫人低聲笑了兩聲,“你們若是敢,盡管去吧,我們程家堂堂正正,可不怕這些,對了,你既然來了,那應該是想通了,想將那筆錢給程家,那就拿來吧。”

楊夫人臉色微變,豁然起身:“我以為臨安侯府眾人都是有德望之輩,並不在乎這些凡塵俗物,沒想到終究是我想錯了。”

“你確實是想錯了,我們程家,也都是俗人啊。”

人生在世,為權勢利益,為富貴榮華,世人都是,程家人也是。

品性高潔不染俗塵之人從來都是少之又少。

“楊夫人,這錢銀,到底什麽時候給我們程家?”

楊夫人看著程老夫人還堅持要她給錢,氣得掉頭就要走。

“楊夫人。”程老夫人見她轉身要走,開口喊了一聲,“下回登我臨安侯府的大門,記得先將那筆錢準備好,先還了這債再說,若不然,我們臨安侯府不歡迎你。”

“我這老太太身體也不好,需要休養,也沒有空閑陪你玩這些算計人的事情。”程老夫人是真的覺得這楊家人太過自以為是了,實在是沒意思。

楊夫人聞言猛地一下回頭,見程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

她一身紫黛寬袖冬衣,身上還穿著繡著蓮花紋的比甲,頭發也是梳理得一絲不苟,簡單的插了兩支鑲綠寶石的金釵,看著簡潔素雅又清貴,便是坐在那裏,便自有一種寬厚從容的氣度。

這便是這長安城裏頭的尊貴的侯府太夫人嗎?

楊夫人又一陣恍惚,難不成她滿頭珠華身穿雲錦,也比不過人家尊貴嗎?

她想到這裏,心中又是一陣羞惱,正想說什麽,卻又聽程老夫人道:“慢走,不送了。”

楊夫人氣得手都在抖:“這便是臨安侯府的待客之道嗎?”

“待客之道?”程老夫人笑了笑,“若是來我程家做客的,程家自然會以禮相待,可若是碰上惡客,一心想算計這程家,還對主人無禮,那程家也隻能這樣了。”

“來人,替我送一送楊夫人。”

邊上候著的侍女低頭一禮,然後上前去,抬手送客:“楊夫人請吧。”

“好!好得很!”楊夫人心裏憋著一肚子氣,轉頭甩袖,頭也不回地離開。

程老夫人抬手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水,輕歎了一聲:“茶有些冷了。”

邊上的吳傅姆聞言,立刻讓侍女換上熱茶。

“你說這楊家人,是不是一直這麽無禮無恥,還沒臉沒皮?”

“這楊夫人是這樣,她兒媳是這樣,那楊寶綠楊小娘也是這樣?還有楊家的兩個男子,楊府尹還有他那長子,就都不是什麽東西。”

吳傅姆道:“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上頭的不好,下麵有樣學樣,那也是有道理的,老侯爺和老夫人您這樣好,如今才有這一眾孝順子孫。”

程老夫人輕嗬了一聲:“孝順子孫?還是算了吧,一個個的都有心眼,若是少來煩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達奚家的事情,怎麽還沒定論?不知怎麽的,我這心裏啊總有一些不安。”

程老夫人實在是有些擔憂,按理說,這事情,既然昨日羽林軍都搜查了,也什麽都查不出來,今日就該下定論了。

不管是要繼續查也好,還是認為是誣告,要懲戒告密者也好,這事情總該有個結果。

就這樣拖著,弄得到處議論紛紛,陛下這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因為楊小娘?”吳傅姆猜測會不會與楊小娘有關。

“楊小娘?”程老夫人擰眉,“這不會吧?難不成陛下想借此機會將夏王之事翻出來?”

是了,元景帝與先帝這父子之間也有恩怨,先帝既然恨夏王,他給夏王平反正名,那也是說不準的。

將先帝氣得棺材板都壓不住了,他估計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