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神醫,縱然不能真的活死人肉白骨,但讓六十老頭生子,卻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啊。
喜報三個月就能到。
青衣老者氣得胸膛好一陣起伏,感覺生了好大的氣,良久,他才噎出一句話來:“這年頭的少年人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敬老,甚是無趣。”
他清冷無雙、尊老愛幼、知禮懂禮的小郎君哪去了,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竟然還笑話他這個老人家。
太過分了!
“就不該讓你和謝三郎混在一起,如今盡學了他氣人的本事。”真是晦氣了。
薛空青哦了一聲,然後就閉嘴不說話了,低頭繼續晾曬他的藥材,隻當對方是空氣。
“行了,我不與你廢話,我既然來了,便去見見昔日舊友。”
說罷,青衣老者便轉身離去,不需多久,便再無蹤跡。
薛空青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此時天空清明,白雲在天悠悠遊,春風徐徐,仿佛人間歲月正好。
良久,他輕歎了一口氣。
他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夏王世子。
夏王兵敗之時,遣了當初的心腹秦同年他帶走,世人也皆以為夏王世子已經死在那一場爭鬥之中,卻不知他後來去了藥王穀隱姓埋名,苟活於世。
隻是他父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因為年少經曆父親慘死家族被滅,原本便有些鬱鬱,但又要遵循父親遺命不得報仇,不過二十多歲便鬱抑而終。
至於他母親,也不過是藥王穀撿回來的孤女,是穀中弟子,生下他沒多久便過世了。
這一次來長安城,想看看太醫署所藏醫書是一樁事,更多是,想替他父親看一看這長安城。
他父親對長安城這個地方感情很複雜,既厭惡又向往,活著的時候想回來看看,卻又不能再回,如今他回來替他看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至於元景帝想要為夏王平反之事,倒是意外之喜,雖說成王敗寇,夏王敗了了,成了叛王,他心中也無多大的恨意,也從未有什麽要報仇雪恨之心。
他祖父夏王將兒子送走,也並非希望他有朝一日卷土重來,為他報仇,而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罷了,遠離這些爭鬥。
生在皇家是最幸運之事,也是最悲哀之事,有時候不爭就是死,能遠離紛爭,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便是夏王一直期盼的事情。
至於楊小娘的事情,薛空青也讓人查了查,隻覺得事情實在是荒謬。
他祖父當年是年輕俊秀,身份貴不可言,身邊有正妻與三夫人,個個皆是品貌俱佳的好女子,而且也一心待他。
不說他在外會寵幸一個家妓,便是王府之中,也再無別的侍妾。
具體情況,也不過是楊家那邊嘴皮子一碰,再加上夏王曾經確實有在楊家下榻過一日,這才有了張口胡說的借口,連個證據都沒有。
秦同年多年不曾回來長安,這一次回來,大概也是為了這樁事,夏王可以就此被掩蓋在滾滾曆史當中,不為人知,但卻不能讓人頂著他後嗣的名頭招搖撞騙。
薛空青有些煩躁。
“謝三,趕緊活著回來吧。”
......
一陣寒風吹來,謝琅覺得脖子有些發涼,張開眼來,映入眼簾的還是一處幹燥的山洞,他皺著眉頭動了一下,張了張嘴:“壽山。”
他動了動身子,牽動身上的傷口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郎君醒了,快喝點湯水。”
壽山趕緊扶著他靠著牆麵坐了起來,然後用一個木碗給他端來了一些湯水讓他喝下。
謝琅也沒掙紮,就著對方的手喝了一些,原本蒼白的臉色總算是有了幾分紅。
“第幾日了?”他問。
“今日已經是第五日了。”壽山答了一句,麵上有些擔憂,“酒泉說,郎君好些了,今夜我們還要換地方了,省得被那些狗找到了。”
謝琅離開長安時,便知曉此行不會太順,有些人為了掩蓋某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糊弄不成會直接要了他的命,故而一直小心翼翼的。
路上的時候也遇見過兩次刺殺,但都應對得當,讓對方有來無回,把小命留下。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對方出動了不少暗衛高手,一心想將他的小命留下。
想到這裏,謝琅的目光微微一冷。
這些人應該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暗衛,而且其中有一個黑衣人拔劍的手勢,竟然讓他看到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還有......
“從采桑身上拔下的那支箭頭呢?”
那一日來殺他的人,除了持劍的殺手也有幾個弓箭手,那一箭原本是射向他的,卻被他身邊的采桑擋了。
“在這。”壽山從一個布袋裏取出了一支帶血的箭頭,那箭頭帶倒鉤,血也已經發黑,可見是塗了毒的,叫人看一眼就心驚不已。
若是這一箭射中了心口,人能當場就沒了。
縱然不是射中心口,還帶有劇毒,若不解毒,不出三個時辰也要沒了,若不是郎君有個做神醫的好友,臨行之前還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贈藥,采桑這一次都無了。
當時的情況也很混亂,敵眾我寡不說,更是個個身手不俗,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他們自然是落了下乘,殺出重圍的時候,謝琅身邊除了幾個心腹,已經沒有旁人了,而且個個都受傷不輕。
當時還是謝琅見事情不妙,鋌而走險,以身為餌,將對方引到一處險地殺了一批,這才使得他們有了喘息之機,借著黑夜逃進了大山之中。
便是如此,入山搜查的人也是不少,這兩天這邊似乎也不太安全了,今夜他們就要借著夜色離開。
謝琅盯著箭頭有些出神,他伸出手來,想要摸了摸。
壽山嚇了一跳,忙是收起來:“郎君,這上麵塗了毒呢,要是受傷了還要用一顆解毒藥,咱們的藥雖然不少,但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能省著就省著。”
這就是有一個神醫好友的好處了,什麽救命的藥都有,這一次若是沒有這些藥,他們估計早沒命了。
“我知曉。”謝琅盯著那裝著箭頭的袋子,不肯將目光移開,“我好像是見過有人用這種箭頭。”
“什麽人?”
“夜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