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潤珍從程諒這裏得知程老夫人的要求,當時臉色都黑了。
“這個老虔婆,當真是什麽虧都不肯吃,好得很啊!”楊潤珍氣得不輕,晃動之間,頭上金釵上的流蘇亂晃。
程諒小聲勸道:“可是母親,父親這邊,他是定然不會放我離開程家與母親團聚的,這個世間上,也唯有祖母能勸服他放人,為今之計,也不能同意了這要求。”
時下世人講究忠義仁孝,尤其在乎家族,若是被驅趕出族,那便是世間不容,不說他再也不能參加科舉,便是繼承夏王府爵位這事,也會因此錯失。
故而程諒要離開程家繼承母家,需得程家出一份書契,說明其中緣由,證明離開程家改姓並非是他的過錯,隻是繼承母家香火罷了。
所以程諒要離開,不是說他離開就能離開的。
他這個情況,與謝琅有很大不同,謝琅也沒說他就離開謝家出族了,他隻是有了一份家業,住在自己的宅院裏,就連正式分家都算不上。
最多就是和父親吵架不想回家的逆子。
隻要平清王不跳出來搞他,旁人也挑不出他的什麽錯。
“可楊家怎麽會聽我的!”楊潤珍咬牙,她想到楊家那些人貪得無厭的嘴臉,臉色也是極為難看,楊家人得知她回了長安,還做了夏王府的縣主,便像是一條狗一樣,聞著味就追上來了。
這不,今年剛剛轉暖,便有楊家人出發前來長安,不久前到了長安,還親自來了夏王府,說起了楊家對她生母的庇護,以及對她的養育之恩。
話裏話外,就是希望她還楊家的恩了。
若是可以,楊潤珍真的想讓楊家消失在這個世間。
說到這裏,楊潤珍目光微閃,論理,她是夏王之女,理應認祖歸宗,隨了父姓才是,可陛下隻是封了她明慧縣主,承認她是夏王之女,對於認祖歸宗之事隻字不提。
“那老婆子的兩個要求,楊家都是不會同意的,她就是故意為難我們!”
且不說要賠償的那一筆不菲的錢財,便是要楊家離開官場,楊家就不可能同意。
楊家謀算了四十年,所求的不正是平步青雲,怎麽可能離開官場,這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事情。
“那怎麽辦?”程諒一聽也急了,他想了想,一咬牙道,“要不,就讓楊家徹底消失!”
如此,楊家沒了,程家也該是泄了這心頭之恨了。
“不可!”楊潤珍冷掃了程諒一眼,“你瘋了,若是叫人查出來,一切都完了。”
楊潤珍何嚐不知道楊家若是沒了,就能解決很多事情,若是喚作以前的她,為了她的兒女,或許也會這樣做,但經過了程娥的事情,她對於做這些事,心裏有很大的惶恐。
程娥的身世被揭發之後,她被趕出了臨安侯府,若不是她是夏王之女,這一輩子估計真的要常伴青燈了。
若是他們弄死了楊家人,日後被查不出來了,不說程諒不能繼承爵位,便是她自己,估計也要受到牽連的,殺人之罪,陛下可不會保她。
她如今能仰仗的,唯有陛下對夏王的一點點舊情罷了。
想要保住如今有的富貴榮華,他們需得謹慎謹慎再謹慎,這也是為什麽楊潤珍做了縣主之後沒有想法設法報複臨安侯府的緣故。
“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該如何是好?”程諒煩躁極了,“難不成我就一輩子被困在程家,做一個一事無成的庶子嗎?”
“也不是沒有法子。”楊潤珍深吸一口氣,“若是楊家願意多給一些錢財,程家或許也能同意,不一定要逼著楊家離開官場。”
楊家經營多年,官位雖然隻是府尹,但錢財確實不少,這一點從楊夫人與楊寶綠的打扮之中可見一二。
“可那楊家肯?”
“楊家自然不會肯,隻不過若是為了你的將來,咱們在許諾楊家一些東西,也不是不成,我去和他們談談。”
。
楊潤珍也是怕事情拖下去會出現什麽意外,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讓程諒過繼過來,好繼承爵位,故而程諒前腳離開,她便去了楊家,與楊老夫人說這事。
“我的意思是,再程家原本的要求上加三成,程家定然會同意放二郎離開。”
楊老夫人眉頭一皺,很不樂意:“原本要求的是三萬六千兩,若是再加三成,就是四萬七了,楊家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財。”
程家的賬算得仔細,這筆錢包括了程娥的花銷和嫁妝,沒有特意坑人,卻也半點虧都不吃。
楊潤珍道:“若是加了這三成,換楊家不必離開官場,也不必擔憂臨安侯府的報複,也是值得的,而且若是不讓程老夫人滿意了,二郎是離不開程家的,離不開程家,他如何繼承夏王府的爵位?”
“再說了,若是二郎繼承了夏王府,將來能帶給楊家的好處,可不止這區區四萬兩,楊家所求的前程,不也都盡在眼前了嗎?”
“這不是有你在了嗎?”楊老夫人打量了楊潤珍一眼,雖然她很不喜這個庶女,但不得不說,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以前能哄得臨安侯團團轉,如今又能做王府縣主。
楊潤珍輕輕一笑:“我到底隻是女子,夏王府的爵位與我可沒什麽關係,如今趁著陛下對夏王府還有一點看重,咱們還是快些將爵位之事辦妥了,拖久了,就遙遙無期了。”
程諒到底隻是夏王的外孫,可不是親子,若不是趁著還熱乎把事情給辦妥了,將來是真的難說了。
楊老夫人微微皺眉,開始沉思起了這事,想了想又覺得事情不對,她道:“真要說起來,得利最多的,便是你與二郎了,怎麽全數都是楊家出錢,你卻不動分毫?”
楊潤珍無奈一笑:“陛下雖然重立了夏王府,也將夏王府應有的資產分下來,賞賜也不少,可那些又不能賣出去,你便是要我出錢,我也是沒有的,此事,隻能由楊家擔待了。”
這言下之意,是一分錢都不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