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平清王府亂糟糟的那一日,也是謝琅留在謝家的第一日,程嬌知道他來了,便有些坐不住,去了外院找他們說話。

適才又聽聞謝氏族人大鬧平清王府,被平清王妃丟進京兆府衙裏的事情,笑得眉眼彎彎。

她若有所指地教訓程讓道:“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客氣了?吾是不是給他臉了?吾是不是該動手了?”

對付這樣的小人,就是能動手別嘩嘩,你講理他們就以為你好欺負。

程讓似懂非懂,但還是非常捧場:“嗯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謝琅:“啊對對對!”娘子說什麽都對。

程謙:“......”不是,你們一個敢教一個敢聽,一個還敢喊‘對對對’?

還有......

“那是曾子說的,孔子沒說過這種話,不對,曾子也沒說過這種話。”

好家夥,程謙險些都被帶歪了。

他黑著臉瞪了過去:“你莫要胡說八道帶壞了四弟。”

程嬌咳了一聲道:“我有話要說。”她還可以狡辯一下的。

程謙又瞪她:“說。”

這個妹妹,一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是吧?

程嬌又咳了一聲,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道:“我認為對付小人,就不該和他講道理,他們不講道理,他們卑鄙無恥,我們就要比他們更不講道理,更卑鄙無恥。”

程謙皺眉問:“比如呢?”

“比如?”程嬌挑起秀氣的眉想了想,“你要是非要我說一個比如,咱們就說謝氏族人來找麻煩的事情吧,要是我站在平清王妃這個位置,我該怎麽辦?”

“哦,你還有好想法?”程謙這回真的好奇了,在他看來,謝氏族人確實很難處理,平清王妃要不就咬牙忍下這些欺辱,要不就像現在這樣撕破臉,等著平清王回來問責。

“當然。”程嬌得意,“我是誰,我是最聰明的女郎程嬌嬌,怎麽可能沒有應對之法呢?”

“哦,那你說來聽聽。”

程嬌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抬手讓程讓搬著椅子湊過來一點,然後她白眼一翻,整個人軟軟地往程讓身上栽去。

程讓嚇得險些都跳起來了,程嬌死死地拽著他的手,露出了虛弱的表情,氣若遊絲:“...我......我好像看到我太祖母了......”

程讓:“???”

程謙:“!!!”

謝琅:“......”

程讓暈乎:“太祖母嗎?我們有見過太祖母嗎?”

程嬌氣壞了,賞了個白眼給他:“這不是重要的。”

“那什麽是重要的?!”

“我要去見太祖母了,你哭啊,哭得越慘越好。”程嬌真的是生氣了,“你到底會不會哭啊!”

程讓:“......”

程嬌目光掃過三人,見三人保持呆愣和沉默,一時間隻覺得心口都疼,她罵道:“你們三個真的是沒腦子,像你們這樣的,我一天都可以欺負三個,走出去就是被人欺負的命,要是紀荷花在此,我一定讓你們......”

程嬌話還未說完,便有家仆匆匆來報:“世子、四郎君、縣主,紀娘子來了。”

“什麽?紀荷花來了!”程嬌當即是又驚又喜,“快快請她進來。”

紀荷花當真是及時雨啊,一想到她就來了。

家仆領命而去,程嬌獨自歡喜,其餘三人麵麵相覷,程讓湊到謝琅身邊:“她想幹嘛呢?”

謝琅‘唔’了一聲:“裝死。”

程讓:“......”

程讓想了又想,覺得這個姐姐可能要砸在自己手裏了,於是他問:“姐夫,我這個阿姐你還要嗎?”

謝琅:“......”

他涼涼地看了程讓一眼,“你說呢?”

程讓莫名的覺得謝琅這話有點危險,脖子涼涼的,他訕笑了兩聲:“要要要,肯定是要的。”

謝琅聞言又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轉了轉,突然忍不住笑出聲。

謝氏族人若是遇見了程嬌,那隻能說他們運氣不好了。

紀青蓮很快就被請了過來,程嬌激動地上前去迎接她:“紀荷花!”

嗯,這麽熱情?!

紀青蓮頓了一下腳步,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但她也沒多想,立刻迎了上去:“程六六!”

姐妹二人雙雙會晤,正是手握手互訴衷腸的時候,突然程嬌白眼一翻,整個人就往邊上軟軟地倒下來,紀青蓮嚇了一大跳,眼明手快地撈住她:“程嬌嬌你......”

紀青蓮話還未說完,便見原本準備暈過去的程嬌衝著她眨眨眼,眼珠子轉溜溜的。

紀青蓮:“......”這人又在搞什麽?

程嬌虛弱地扯著紀青蓮的衣衫,整個人仿佛回光返照:“...我,我好像看到我太祖母了......”

紀青蓮眼睛眨了一下:“......”這是想訛她是不是?

眨了第二下:“......”不是,這姑奶奶想幹嘛呢?

眨了第三下:“......”哦,懂了懂了,配合是不是?

“嗚嗚嗚!程六六啊,你太祖母她死得——”

紀青蓮卡住了。

“...說錯了,重來。”

說罷,她小手一抹臉,捂著臉哭了起來:“程六六啊,你死得好慘啊!那個挨千刀的害你,這等毫無人性,無惡不作之人,我定然將他扒皮抽筋,丟進十八層地獄裏。”

“讓他上刀山,下油鍋,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是誰?誰害了我家嬌嬌,給老娘站出來!”

程謙、程讓、謝琅:“.......”

這兩個...這兩人什麽人啊!還能這樣玩的!

程謙臉色繃緊,謝琅抬頭看天,似乎是想看看今日這太陽往哪下山。

程讓倒吸了一口涼氣:“最毒婦人心啊。”

毒,真的是太毒了。

不說謝氏族人了,就算是太極殿前的文武百官,碰到這種大戲都得認輸。

程讓還未唏噓完,腦袋就被一把扇子重重地敲了一下。

“胡說什麽。”邊上的這人敲完他又訓斥他,糾正道,“這叫機智聰慧,有勇有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