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過繼之事,元景帝主導,謝琅有意,再加上謝琅這未來嶽家也無異議,事情基本上能定下來了。

至於平清王,他的意見不太重要了。

他虧欠了謝琅太多,若是謝琅一心想與謝家脫離關係,他便是不答應,到了最後也隻能妥協答應。

就像是謝琅離家住進景陽侯府一樣,就像是謝琅連端午都不回家一樣。

元景帝急於讓謝琅成親之時拜李家先祖,故而和謝琅和首陽長公主說過之後,也沒等幾日,便將平清王招進了上書房,同他提了這事。

“福王早逝,在朕與皇姐幼年之時,也對我等姐弟二人多為照應,如今他後繼無人,朕也想給他尋一門香火,好讓他百年之後有人祭拜,這也是朕與皇姐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平清王當時聽了這些話,整個人都傻眼了:“不是,陛下您這話是怎麽意思?您要找人過繼到福王名下,您還有好幾位皇子呢,再不濟,還有皇族宗祠,怎麽就打上三郎主意了呢?”

雖說同輩兄弟姐妹都被元景帝與首陽長公主殺幹淨了,可遠一點的血脈也是有人的!

“哦?你不願意?”元景帝奇怪地問他,“你為何不願意呢?”

“這還能為何?三郎是我親子,是我謝家子嗣,怎可過繼給旁人!”平清王被氣得腦子都糊塗了,都敢開口跟帝王大小聲了。

元景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現在知道三郎是你親子了,朕還以為你連他的生死都不在意呢,他的去留,對你而言有那麽重要嗎?”

平清王啞了啞,渾身散發的怒意仿佛在一瞬間散了七八成,他臉色漲紅,手掌死死地握緊:“不管如何,三郎是我們謝家的子嗣,他......”

“平清王,你勿要忘了,你拜的謝家先祖,是哪一個謝家先祖?”元景帝冷淡地打斷了平清王的話,“若是你真是謝氏血脈,此事朕確實不好插手,畢竟叫人更改祖先,是乃忘祖,是不敬不孝也。”

可事實是,就算沒有換子之事,謝琅真的是平清王與首陽長公主之子,他與這個謝家的祖先,也並無血脈關係。

人家謝氏有真正擁有謝氏血脈的謝璟繼承,謝琅的去留,對於謝氏而言,並無多大意義。

平清王忍不住道:“可謝家到底養了我一場,我有今日,也皆是因為得了謝家的教導,三郎為我親子,他......”

元景帝真的想給他一個白眼,有些無語地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得不錯,謝家對你有恩,你報答謝家,那也是應該的,可謝家對三郎可沒恩,可不能求他也去報答謝家。”

“你說三郎是你親子,你的恩就是他的恩,他不該離開謝家,到底似乎也沒錯,但你似乎忘了,你也不曾教導他,也不曾對他有什麽恩情,怎地就要他為父還債了呢?”

“這麽說來,他做你兒子實在是太可憐了些,有好處他半點沒沾,還從小到大被謝璟欺負,你這個做父親也也沒管過他護過他,等到現在了,就要他替你還債,你可真的是好算計啊。”

元景帝越想越生氣:“三郎有今日,不是你給他的,是他自己努力來的,是朕給的,便是他像你一樣,要還恩,要認父,還的也是朕的恩,認的也是朕為父!”

“你也別說那些你到底是他親生父親這種屁話,你也是有親生父母的人,你功成名就之後怎麽不回去看一眼,怎麽不扶持他們一把!”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要求三郎來做,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平清王自己都是不認父母,隻認對他有恩的這一脈謝氏為祖先,如今卻要求謝琅做個好兒子,繼續做他的兒子,不能另投他門,實在是可笑。

元景帝將一本奏折摔在他身上,冷笑道:“你自己做得的事情,難不成三郎就做不得嗎!”

“朕同你講道理,你同朕講什麽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很好,那朕就跟你講一講什麽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郎過繼於我們李家,此事就這麽辦了,你給朕滾出去!”

平清王見元景帝氣成這樣,也是嚇得臉色大變,忙是跪下來請罪,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怎麽請罪,最終隻能道:“那陛下,臣先告退了。”

“滾!”

平清王不敢再觸元景帝的眉頭,隻能灰溜溜地滾了,待離開了皇宮,他越想這事心裏越不是滋味,便轉道去禦史台尋了謝琅。

今日禦史台無事,眾人閑暇之時,舉辦了一場鬥辯賽,吵得跟鬥雞眼似的,遠遠聽著,都以為這裏頭在吵架。

謝琅懶懶散散地坐在一張椅子上,靠著椅背,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在嗑,聽得津津有味。

那兩人吵來吵去,吵得麵紅耳赤,誰也不服誰,便問圍觀眾人:“你們說說,到底是我有理還是他有理?”

“肯定是我有理!”

“我有理!”

謝琅被吵得腦子都疼了,忍不住喊停:“停停!都有理!”

今日這兩人所論,:為官者該是年輕還是年老最佳

其一人認為年老最佳,畢竟經曆多很多事情,有很多的經驗,人也沉穩,俗話說,吃的鹽比別人吃的米還多,這也是有道理的。

另一人持反對意見,覺得為官者年輕更好,他覺得為官者在官場混久了,便失去了最開始的銳氣,隻知道享受當下也不做事,有細數了這長安城中擺爛者眾官員。

甚至很多人都開始貪戀富貴權勢,變得麵目全非。

其實這兩者吧,其實都不能以偏概全說某一種是對的,這些情況也都是存在的。

“要不你們還一個辯論吧,這要是傳到別人耳裏,估計要記你們一筆的。”謝琅頭疼地說了這麽一句。

那兩人聽了,臉色變了變,互相對視了一眼,果然是不敢再吵了。

謝琅笑了笑,看著差不多又到了下衙的時間,便道:“今日無事,某早歸家,列位,請了。”

“歸家?”邊上的人聞言立刻就打趣道,“謝禦史啊,你這歸的是哪個家啊,莫不是急著回去見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