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嫵有今日,是她咎由自取。
毒害長輩,乃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當日,臨安侯府便將她逐出了家門,並且不準她帶走府上的任何東西,蕭氏與程謙親自送她出門。
蕭氏哭得眼睛都腫了:“你先在蕭家住著,等你祖母好些了,母親再替你像你祖母求情,等她原諒你了,你便能回來了。”
“我可憐的阿嫵啊,你怎麽這麽糊塗,怎麽這麽糊塗......”
蕭氏說著又流淚不止,她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啊,就算不是親生的,可十幾年的相處,那感情也是極深的,如今要將她趕出門,這簡直是割她的血肉,讓她渾身發疼。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若是程嫵犯下的別的錯,她便是拚盡全力也要將她護下來,可她這是謀害祖母性命,程家容不下她啊......
“你先去蕭家住著,你外祖母肯定會護著你的,你別怕...別怕......”
程嫵,不,應該是孫嫵了,孫嫵淡淡地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程家已容不下她,蕭家自然也容不下她的,她如今,已是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了。
程謙給了孫嫵一個包裹:“這裏頭有幾身衣裳,一些錢銀,還有你這兩個侍女,也跟著你吧。”
孫嫵抬頭看了看站在後麵有些不安的兩個侍女,點了點頭:“多謝大兄。”
程謙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最後隻能道:“好生保重自己。”
孫嫵抱著包裹,卻問程謙:“大兄對我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恨我害了祖母?”
問罷,她也不等程謙回答,自己便自答,“想來是失望的,也是恨的。”
程謙沒辦法不恨,也沒辦法不失望。
他一直以為,那後麵的雙胞胎有些蠢蠢的,將來隻能靠他們兄妹二人,為這臨安侯府百年謀劃,她足夠聰慧,也懂得做什麽對自己最有利。
隻是他沒料到,她竟然會如此無情狠辣,對祖母動手。
這也是他不能容忍的。
孫嫵見程謙不答,說罷這些話,便轉身離去,蕭氏站在門口看著她離開,好幾回都要衝上去將人拉回來。
“嘖嘖,好一對感人的母女之情。”
蕭氏與程謙等人聞言,轉身看去,正好看見程姝站在門口,麵上還帶著一些笑意,“母親與二姐,當著是母女情深啊,可惜我此生就沒什麽母女之情。”
“母親與二姐母女情深之時,我在給錢氏洗腳,她不高興,就賞我一巴掌,或是一腳將我踹開,罵我是下賤胚子,一輩子就隻配給她洗腳。”
“三妹!”程謙語氣微冷,隱隱含著警告。
程姝卻不在乎:“怎麽了?這是事實,難不成我就說不得了?”
“錢氏母女害我一世,我遭受多少恥辱,受過多少苦楚,她身為我的親生母親,不護著我,反而對那仇人之女母女情深,恨不得掏心挖肺,將我置於何地?”
“多可笑啊,她將程嫵,哦,現在是孫嫵了,她將孫嫵視為珍寶,可別人卻在欺辱她的親生女兒,還沾沾自喜,覺得她就是個蠢貨。”
程謙臉色不好,有些頭疼道:“你也體諒體諒母親,她與二妹到底是十幾年的母女,她......”
“我在錢氏手裏,可是遭了十幾年的踐踏羞辱,她怎麽不體諒體諒我?”程姝嗤笑一聲,“大兄該不會也想讓我體諒體諒大兄,畢竟大兄與孫嫵可是做了十幾年的兄妹,感情極深啊......”
程謙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程姝可憐,受了這麽多苦,她心中有怨有恨,見蕭氏對孫嫵這個鳩占鵲巢的仇人好,她心中更恨。
可蕭氏也可憐,親生女兒被人換了,養了十幾年的竟然是仇人之女兒,可都有了感情了,她自己又舍不下,剛回來的這個親生的,沒有感情,和她不親,還怨她恨她。
她又怎麽辦呢?
錯過的十年已經過去,這一對母女,似乎已經沒辦法和解。
程謙徒然握緊了拳頭,他不敢恨程姝或是蕭氏,隻能去恨孫家人。
恨不得是扒了他們的皮,才能泄這心頭之恨,斷了他們的手,那是輕的,就該連雙腿一起斷了才好。
也知道那邊現在如何了。
。
此時,遠在青州的孫家,事情也剛剛落幕。
孫家一家上下,無論男女,皆被打斷了手,還不準人來治,孫家屋裏一陣哭嚎,淒慘無比。
外麵圍觀者議論紛紛。
“聽著這聲音,也怪滲人的,孫家也是真慘。”
“慘什麽慘,也是他們活該,沒想到孫大丫竟然是侯府嫡女,也難怪是生得這般好看。”
“這孫家可真歹毒,將一個侯府嫡女偷了過來,還這樣折辱人家,那孫大丫被她欺負了這麽多年,還給孫家當牛做馬,可恨啊。”
“高門世家之女,恐怕隻有她一個是這麽慘的。”
“官府那邊也發話了,人家臨安侯府要孫家所有人一雙手,不準人來治,誰要治了就是與臨安侯府為敵,若是養好了,誰人去打斷了,還有賞。”
“這斷了手,不說是幹活掙錢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日後不得活活餓死。”
“活活餓死算什麽,不將他們送到官府去,砍了他們的腦袋,那都是幸運的,這可是侯府貴女,被他們如此折辱,臨安侯府盛怒之下,孫家就該屍骨無存。”
就一個字,該!
人都是護犢子的,孫家動了人家的孩子,就得承受人家的怒火。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我兒子吧!”錢氏被折斷了雙手,一身狼狽,痛哭流涕,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兒子他們是無辜的啊!是無辜的!”
“他還要讀書,還參加科舉,他前程廣大,這手不能斷了啊,不能斷了啊!”
然而臨安侯府派來的人並不聽她的懇求,直接將孫家兩個兒子的手打斷,連那個女兒也沒放過。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兩個兒子的手都被打斷,錢氏雙目圓睜,當下就要瘋了:
“啊啊啊!兒啊!我的兒啊!”
錢氏叫聲淒慘癲狂,聽見的人覺得滲人之外,隻覺得活該。
你害了別人女兒的前半生,別人還你兒女的後半生,是你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