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您莫要忘了,您是侯夫人,是這一家主母,維護家族名聲,也是您的責任,且不管內裏恩怨如何,家族榮辱為先。”
“再說大兄和四弟,他們心疼您受過的苦,卻也不見得願意看到自己母親是一個見死不救的狠心人。”
蕭氏臉色難看:“你說的倒是好聽,那我呢,我受過的苦,三娘受過的苦,難道就不計較了嗎?若不是因為楊潤珍和錢氏,我和你二姐、三姐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真假千金之事,蕭氏也是苦主。
她和孫嫵相處了十幾年,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在她眼中,孫嫵最貼心,是她最疼愛的女兒。
可轉頭了,卻發現這個女兒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的女兒一出生就被人換走,被人虐待受了十幾年的苦,她身邊這個養了十幾年,疼愛了十幾年的,那是仇人之女。
到了最後,養女怨她,親女也怨她。
所有人都怨她,怨她偏心,怨她不會做母親。
可她養了孫嫵十幾年,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她和程姝不曾相處過,而且程姝就像是一個野丫頭一樣,她心裏怎麽會沒有抵觸。
嗯,或許也是因為她對程姝並沒有多大的感情,甚至覺得若是程姝一輩子不出現,孫嫵一輩子是她女兒多好。
但根源處,也是當初楊潤珍與錢氏換孩子,若不是因為這些,程姝在程家長大,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蕭氏是可憐之人有可恨之處,但楊潤珍是其心歹毒,罪無可恕。
程嬌垂下眼簾,緩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您是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沒落在我的頭上,我自然站在一旁說風涼話,還指責你不該報複。”
“但你要清楚,人生在世,最要緊的是什麽,是當下,是未來,你要報仇,要泄恨,我並不攔著你,我也沒資格攔著你,畢竟受害的是你,我不能感同身受,也不會厚顏無恥勸你善良大方,不計前嫌。”
“我隻想告訴你的是,你要先確保你的當下你的未來,沒有什麽比當下和未來更重要,隻要不損害你的當下你的未來,你想什麽報複,我半句話都不會開口。”
“母親,派幾個人去幫忙找人吧,哪怕是做做樣子也行。”
“我呢,也言盡於此,如果你仍舊固執地認為不該幫,那也是你的自由。
程嬌說罷這些,便離開了臨安侯府,出門的時候想起許久不見紀青蓮,便去隔壁永平侯府看她。
但可惜,隻見到了鄧宛然,聽鄧宛然說她去找達奚玄魚去了,這幾日都不在家中。
“她想去找你,可是又怕去多了打擾你們夫妻,閑著無事可做,便跑去道觀那裏去了,說什麽和玄魚一起修行。”
程嬌聞言頓時心生愧疚,自從她成親之後,天天和謝琅呆在一起和紀青蓮見麵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她有心也想去道觀看看那兩位,不過她想了想那背後想害她的人還沒揪出來,她最好不要跑得太遠,隻是隻能將事情壓下。
“那等她回來,你便和她說說,說她得了空閑便來景陽侯府玩。”
“定然告知。”
程嬌見鄧宛然肚子已經很大了,有些驚奇,盯著她的肚子好一會兒,問她:“懷著孩子辛苦嗎?”
鄧宛然臉上有些笑意,她摸了摸肚子,肚子裏的孩子正好也踢了她一下,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溫柔了,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
“辛苦自然是辛苦的,不過隻要想著這是我與夫君的孩子,很快就會來到這世間,成為我至親之人,我心中便無比的歡喜,覺得什麽苦都是值得的。”
“這個中感情,等你懷上了就知道了,你與景陽侯這般恩愛,定然也會很愛這孩子的。”
程嬌微笑:“若是我與夫君的孩子,我自然是很愛的。”
程嬌很想問一問‘你就要做母親了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擔心自己不能做好一個母親’,但想起她不該給孕婦壓力,和她說這些有的沒的,讓孕婦憂愁,也不敢問。
鄧宛然拉著程嬌的手,讓她坐下說話,有些感慨道:“你倒是嫁得好郎君了,隻是青蓮的事情,卻是令我有些擔憂。”
“哦?怎麽了?”
鄧宛然道:“之前說了她出家修道,隻是你我都清楚,不過是找不到合適的姻緣,又不想胡亂嫁人,更為了避免那些人拉攏的一個說辭罷了。”
“叔父叔母覺得她若是不樂意,她自己開心就這樣過下去也行,反正有永平侯府在,這輩子也沒人敢欺負她,可我......”
“可我總覺得,若是她不嫁人,將來別人成雙成對有兒有女,她一個人未免有些孤單,便是與她玩得最好的你,如今有了夫君,將來再有孩子,能與她相處的時間便不多了。”
程嬌道:“你說的這些,她心裏都清楚,有時候也在嫁人與不嫁人之間搖擺不定,一會兒一個想法,不過我覺得她這般,大概是沒遇見自己下定決心要嫁的人吧。”
“你也勿要擔心,她這樣好的女郎,總會有好緣分的。”
“而且她就算是不嫁又如何,她還說可以和玄魚做伴,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再說了,我肯定不會和她生疏的。”
她與紀青蓮,自小就一塊長大,好得能同穿一條裙子,當真是比親生更親。
看她回娘家還想來看看紀青蓮,卻從未想過要去看看程姝她們就知道了,在她心中,紀青蓮才是她的至親,程姝、程嫻、程妍她們不過是沾親帶故的親戚。
鄧宛然想了想,也覺得有點道理:“也是,那希望她運氣好一點,早日遇見她想嫁的人吧。”
“我也同祝。”
程嬌見鄧宛然沒有埋怨小姑子不願嫁,隻是希望她早點遇見良緣免得錯過花期,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紀家其他人對紀青蓮不嫁人沒什麽意見,覺得她開心就好,紀家又不是養不起,但有了嫂嫂,雖說這嫂嫂和她們感情也不錯,人也和善,但這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
如今聽她這樣說,著實是令人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