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了多久了?

程嬌心頭一跳,睜大眼睛:“不是說請薛大夫過去看看嗎?”

那薛大夫,瞧著就是個很有本事的,當日都能將程老夫人從鬼門關裏拉回來,她還以為,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程老夫人搖頭:“你大兄親自請薛大夫過去看過,薛大夫所言,說...說她是得了肺積(肺癌)......”

“肺積?”程嬌心裏有些不安,“那是什麽病?是治不了嗎?”

程老夫人又是搖頭:“聽薛大夫說,是肺裏生變,這樣的病症...從來沒有人活下來...再過一段時日,她便會咳血,無、無藥可救......”

程嬌心頭忽然湧現了一個病——肺癌

若真的是肺癌,就算是醫學發展的現代,那也是無藥可治,隻能等死的存在。

程嬌手腳發軟,瞳孔微縮,眼中也滿是不安:“那...那......”

可是她‘那’了半天,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老夫人閉上眼,隻餘下歎息。

程娥,如今隻能把命吊著,多活一天是一天了。

“那三姐的親事......”

程嬌立刻想到程姝的親事,她如今得了陛下賜婚,親事已定,臨安侯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悔婚,但是程姝不同。

程姝有時候確實也讓人不喜歡,但她前半生受了這麽多的苦,後半生要是被臨安侯逼著給庶姐夫做繼室,估計得當場就瘋了。

“祖母已經讓蕭家那邊盡快挑選日子過來議親定親。”程老夫人目光一冷,“若是你父親真敢如此無恥,敢有此心,我定然叫人打得他皮開肉綻。”

偏寵一些某個女兒也就罷了,程老夫人管不著,畢竟人心是偏著長的,她也更喜歡在她跟前長大的程嬌,但若是為了一個女兒,拿另一個女兒的一生去填,那就過分了。

當真是枉為人父。

“如此最好的。”程嬌鬆了一口氣,“雖然我也不大喜歡三姐的小心思,但她前半生因為家中疏忽受了諸多苦,這才剛剛回來,若是落得那樣的結果,程家上下,皆是對不起她。”

蕭衡再不好,或許還有些虛偽,但他的學識真不錯,也有蕭家做靠山,有兩家的姻親在,程姝的日子再不好,卻能過得去的。

程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你啊,就是不記仇。”

程嬌道:“我哪裏是不記仇了,我可是一直記得她陷害我,並且打算永遠不和她做親近姐妹的。”但其中諸多恩怨難言,“但她到底是我血親,不願她落得那樣的境地。”

“再說了,當日在壽宴上,她還抱住了祖母,我也記得她的恩情。”

若是當日程老夫人摔在地上,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就衝著這點,程嬌也可以不計較程姝以前陷害她的事情。

孫女這話說得燙貼,程老夫人心軟不已,隻覺得兒子兒媳真造孽,這麽好的一個女兒,竟然一個都不在乎。

說話間,吳傅姆已經取了冊子過來。

程老夫人接過翻看了一下,然後遞給程嬌:“你自己過一眼,知曉有什麽東西,東西呢,就先不給你,放在庫房裏,等你出嫁就帶走。”

“你如今還小,手裏有太多財物也不好。”

程嬌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她自己不缺錢,家裏也不會貪了她的,放在哪裏都可以。

她低頭翻看了一下,這是完整的聘禮單子,有聘金千兩,聘禮諸多,其中有布匹、擺件、藥材補品、首飾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

程嬌心中嘖嘖了兩聲,真不愧是為聘娶太子妃下的聘禮。

“家中以前給二娘準備的嫁妝,便留給三娘,因著二娘原本要嫁入東宮,嫁妝也準備了不少,好東西也不少,到你這裏的時候,可能比她差一些。”

程嬌點點頭:“這樣挺好的,也算是物歸原主。”那些本該是屬於程姝的,多了些,就當是補了府上對她多年的她的虧欠。

而且她意外得了這麽多東西,嫁妝定然是不少了,更何況,她自己私產也有錢。

程嬌翻看了一下,將東西記一記,便還給了程老夫人。

接下來兩日,程嬌與程姝便輪流去了蕭氏那裏守著,直到蕭氏好了,才算是了事了。

轉眼,便到了五月。

剛剛過了端午沒多久,蕭家那邊便帶著蕭衡前來議親,兩家皆有此意,很快便過了初定,取了程姝的八字去合八字,隻等著合了八字,到時候便挑選日子下聘。

程姝得償所願,春風得意。

忍不住又在程嬌麵前將蕭衡與謝琅做比較,然而程嬌根本就不想理會她,說了兩次見程嬌也不羨慕,這才消停了。

五月十八,平清王府前來下聘。

平清王妃領著謝琅與媒人、官媒一同前來。

平清王府也是給足了臨安侯府麵子,請的是衛國公夫人做媒,列出的聘禮雖然算不得特別多,但也不少,規規矩矩的,就是比平清王府娶世子妃差一些。

臨安侯府的人看了看,覺得沒什麽問題,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首陽長公主呢?”

親子聘娶新婦,她總該是有些表示吧?

平清王妃嘴角微抽:“本王妃也是派人問過首陽長公主的意思的,問她要不要添一些,首陽長公主所言,既然三郎姓謝,是謝家的兒郎,這親事自然是謝家管的。”

也就說說首陽長公主不管?也什麽東西都不打算給了?

程老夫人雖然已經知曉首陽長公主不喜謝琅,但是親娘做成這樣,也實在是少有。

良久,程老夫人道:“我們程家呢,也沒別的意思,原本我們就想著,長公主與王爺已經和離,和三郎到底是兩人的親生兒子,這兩邊都是要孝順的。”

“我們也不要求多,她多多少少添一些,心意到了就成。”

“可她既然說三郎是謝家的兒郎,親事也全數歸謝家管,她一點也不沾手,聘禮也一點都不添,那我家女郎將來嫁過去,可不會在她這個婆母麵前盡孝的。”

“這事情在今日,便會告知長安城眾人,我家女郎,將來沒有這個婆母要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