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嬌紅著臉下了樓,見他就坐在馬上,半眯著眼看她,莫名的,竟然叫她心中有些忐忑。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他跟在元景帝身邊太久了,冷著臉的時候,也是很能唬人,故而他真的是生氣的時候,程嬌都不大敢惹他。

“你...你怎麽來了......”

“來。”他突然伸出手來,要拉她上馬。

這會兒邊上已經圍了不少人,都往這邊看著,還有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他們什麽閑話。

程嬌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看著呢,就別......”

“上來。”

程嬌:“......”

她深吸了一口氣,隻得認輸。

行了吧,既然那麽堅持,反正丟臉都是兩個人一起丟臉,他都不怕人議論,她還怕什麽。

於是她依言伸出手來,然後他伸手按住了手臂,將她往上一拉,就將人拉上馬背,落在了自己的麵前。

周邊的人發了一聲‘哇’的驚呼或是吸氣聲。

程嬌的臉更紅了,她有心想說讓他收斂點。

可謝琅將人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便拍了拍馬背,喊了一聲‘駕’,然後便帶著人揚長而去。

馬蹄聲聲,她耳邊的一縷發絲往後飄起,手臂上長長的海棠色繡著金海棠的披帛也隨風招搖。

程嬌臉紅得不行,她伸出手來,想用袖子擋一擋自己的臉。

謝琅悶笑了一聲:“別擋了,若是沒瞧見是你,一會兒估計便有流言傳出,說是景陽侯攜美騎馬遊街,和景陽侯夫人夫妻失和了。”

程嬌氣得想打他:“可是這樣...他們定然會笑話我們的。”

“怕什麽,想笑就笑了,咱們夫妻恩愛,礙著他們誰了,誰要是有意見,我便找他去,你抓緊了,你夫君我今日有空,帶你跑一圈去!”

說罷,他便拉著韁繩讓馬跑起來,很快便消失在街頭。

春風得意,騎馬遊街,這夫妻倆倒是將今日這新科進士的風頭都給搶了去了。

至於這新科進士呢,則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若是旁人問起,還得誇一句‘景陽侯與夫人真恩愛’‘當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這麵上不敢怒,心裏也不敢怒。

這可怎麽辦?隻能是自認倒黴了。

午時,謝琅將程嬌送回了家中,還去了一趟宮裏,參加今日的瓊林宴,與諸位新科進士暢所欲言,把酒言歡。

待到天色都有些暗了,他才回到了景陽侯府。

今日傍晚天氣昏沉沉的,他回來的時候還下了一場大雨,便是打了傘也濕了衣裳。

程嬌有些埋怨他:“這麽大的雨,你晚些回來就是了,實在是到了宮裏落鎖的時間,便直接宿在宮裏也行。”

“可我想早些回來見娘子。”謝琅今日喝了不少酒,醉倒是沒醉,就是很想娘子了。

不過想到今日的事情,他又有些不大高興:“娘子今日還說新科進士裏有個長得好看的,難不成是我不好看了?還是你看多了膩了?”

程嬌無語了:“你這醋還沒消啊,我今日不是解釋過了嗎,我就是隨口一說,又不是看上人家了。”

“隨口一說也不行,隻能是我長得好看。”

“......”程嬌歎了一口氣,“好,我答應你,日後隻誇你好看,別人都不及你萬分之一,這樣行了吧?”

謝琅聽了,總算是滿意了,親了親她的臉道:“倒不至於是不及萬分之一,隻要在娘子心中,隻有我好看就行了。”

程嬌嫌棄地推開他:“一身酒味,離我遠一些。”

謝琅挑眉,捏了捏她的臉,問她:“那沒一身酒味,就給我親了?”

“...趕緊喝了你的解酒湯洗澡去吧。”

“行吧,等我洗完了回來親你。”

......

大約是因為今日喝了不少酒有些衝動,也大概是因為她今日誇了別人長得好看,他真的是醋了,今夜比以往更能折騰人一些。

外麵的雨一直沒停,風似乎還大了許多,嘩啦啦地吹在樹枝上,發出嘩嘩呀呀的聲響。

時間已經子時過半,夫妻倆剛剛完事,程嬌困得不行,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但是又覺得肚子沉沉的,有些疼,身上難受。

見身邊的人又摟著她親了上來,大有還不盡興,要再來一回的架勢,程嬌覺得肚子更疼了,伸手推了推他。

“怎麽了?”他抓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

“別鬧了,我有些難受。”

“哪難受了?”

“肚子有些疼。”

“肚子疼?”謝琅見她臉色有些不似往日紅潤嬌媚,似乎是有些柔弱蒼白,皺了一下眉,“是不是方才弄傷你了?”

程嬌搖頭,她不知道。

謝琅見她是真的不舒服,這會兒也歇了心思,趕緊給她查看,見是沒傷著,又問她:“是哪兒疼?還疼嗎?”

“肚子疼。”

謝琅皺眉想了想,然後便要起身。

程嬌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

“讓人請林太醫過來看看。”

程嬌有些不情願:“可是都這麽晚了,而且剛才還...這多尷尬......”

謝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小聲問她:“還疼不疼?”

“有點疼。”

“那就請,別怕。”

謝琅安撫了她兩句,便起身拿了丟在地上的寢衣穿上,又將她的衣裳撿起來放到床榻裏,這才出門叫人去請林太醫過來。

深夜院子裏靜悄悄的,他想找個傳話的人都沒有。

謝琅這才覺得院子裏夜裏還是該留個人的,若不然有什麽事就不方便。

他提著一盞燈籠出了門,去了前院找守夜的護衛,讓他們安排人去將林太醫請來,然後又找了個婆子,讓她去後罩房那裏敲門,去將鈴鐺她們幾個喊起來。

做完這些,他又回了寢室給程嬌穿好衣裳,自己也拿了一件長袍穿上。

待他做完這些,鈴鐺、春曉、春采已經起了,院子裏的燈也一盞一盞地點亮。

沒一會兒,林太醫也被請了過來。

“打擾林太醫了。”縱然謝琅臉皮是夠厚的,這會兒也有些尷尬,“娘子有些不舒服,請林太醫幫忙看看。”

“夫人是哪裏不舒服?”

“說是肚子疼。”

“肚子疼?”林太醫皺眉,心想該不會是你小子沒分寸,折騰得太過了,將人給弄傷了吧。

不過他也沒多言,上前去給人把脈。

鈴鐺坐在床榻邊上,將程嬌的手放在了手枕上,請林太醫診脈。

林太醫將手指落在程嬌手腕的脈搏之上,診了一回微微蹙眉,又診了一回,這才問鈴鐺:

“夫人上一回的月事是什麽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