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誠隻覺自己的胸口異常的憋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隻有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可還是不行。窒息的感覺愈加強烈,他甚至感覺著冥冥中有隻大手,用力地卡住了他的脖子,於是他揮舞雙手,拚命地想要掙脫那隻奪命的大手。
掙紮許久以後,仍是不行,那隻手反而愈加地緊縮,韓立誠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他用力一睜眼睛,就算死,也得搞清楚是誰下的手吧,可是根本睜不開。
在迷迷糊糊中,韓立誠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疾馳而過的車影,穿梭不息的人流如放電影一般不停閃現,而他則如過客一般呆立在一邊,傻傻的看著。突然,畫麵發生了變化,一個男人雙手捂住胸口,弓著腰,蜷縮著身子,麵色猙獰的在地磚上不停的掙紮、悸動。
韓立誠想要看清男人的外貌,可眼前始終是模糊一片,怎麽也看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韓立誠想要放棄之時,男人的麵容卻突然變的清晰了起來。
慘白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充滿迷茫;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此刻都變了形;男人仿佛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身體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生死一線間。
韓立誠覺得眼前的男人很是麵熟,定睛一看,覺得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當他想上前仔細查看一番時,地上的男人猛的**了兩下,雙手用力摁著胸口,腿腳繃得筆直,口吐白沫……
看到這一幕後,韓立誠隻覺得頭腦中一陣眩暈,隨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
韓立誠呆呆的站立在窗前,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和那綠的逼人的香樟樹葉,整個人都懵住了,在過去的半小時裏,他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頭腦中像鑽進了無數隻小蜜蜂一般嗡嗡叫個不停。
韓立誠知道這間病房是市人醫住院部的腦外科最好的病房之一,為了幫他調換病房,安湖縣委書記寧致遠親自給市人醫院長打的電話。他甚至知道一會敲門進來的是腦外科的護士長,一個四十歲出頭矮胖黝黑的女人,據說她的紮針技術在市人醫裏是最棒的。
韓立誠之所以對眼前的這一切如此熟悉,是因為他曾親身經曆過一次,不對,準確的說,他又重新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這一場景中。
韓立誠輕瞥了一眼手中那款老式的諾基亞,三寸見方的屏幕上清晰的顯示著“1998年6月17日,星期三”,沒錯,他又重新回到了那段風華正茂的歲月。
韓立誠起床後,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呆立在窗前足有半小時之久了。韓立誠怎麽也想不明白眼前的狀況,最終,他想到了曾在無聊時翻看過的那些網絡小說,裏麵便有很多重生、穿越之類的故事,難道自己也重生了?
想到這,韓立誠不禁有一絲興奮之感,難道老天真的給自己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韓立誠的雙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渾身有種癱軟的感覺,他用力地掐了一下大腿,唉喲,那種疼痛感與平常無異,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在做夢。
篤篤,篤篤,就在韓立誠疑惑中夾雜著幾分欣喜之情時,耳邊響起了敲門聲,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請進!”
韓立誠在說話的同時便轉過身來了,隻見一個身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
診器的女醫生推門走了進來,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娥眉淡掃,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誘人的眸子,黑白分明,**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進來不是應該是那矮胖黝黑的護士長嗎,怎麽變成高挑白皙的美女醫生了,這是什麽狀況?”韓立誠心裏暗想道。
“你怎麽回事,誰讓站到窗口去的,還不快點回到**去!”美女醫生黛眉緊蹙,瑤鼻輕翹,不滿的埋怨道。
韓立誠將美女的醫生的姿容看在眼裏,頭腦中當即浮現出一個熟悉的影像,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葉……葉夢瑤!”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葉夢瑤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是雲州一中92屆(3)班的,臨近高考的時候,你插到了我們班上,當時……”韓立誠說到這下意識的停下了話頭。
葉夢瑤聽到韓立誠的話後,想起了在雲州一中臨近高三時半個月的插班生涯,想不到竟會在此偶遇昔日同窗,陰沉的臉頓時放晴了,便衝著對方伸出了芊芊玉手,“你好,我是葉夢瑤,請問你是?”
韓立誠輕捏著如凝脂白玉一般的小手,思緒萬千。當年葉夢瑤插班到一中的時候,引起了全校轟動,被封為一中有史以來最漂亮的校花,否則韓立誠也不會時隔多年後一眼就認出她來。
“我叫韓立誠,很高興能在這兒見到你!”韓立誠說這話時,欣喜中夾雜著一絲興奮。
“你……你是安湖縣委書記的秘書?”葉夢瑤問話時,抬頭偷瞄了對麵而立的韓立誠一眼。
看著眼前這個身高將近一米八,臉上棱角分明,眼神犀利,左眼眉間有顆米粒大小的黑痣,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略有幾分帥氣的男生,葉夢瑤的頭腦中沒有半點印象。
盡管如此,她對其還是很感興趣的,要知道從上午到現在關於他的事可是在市人醫裏傳的沸沸揚揚。
昨天晚上,韓立誠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醫生和護士都以為這小夥子快不行了。據急救車裏的護士說,他們到現場的時候,他駕駛的普桑已被撞的不成樣子了,人也處於昏迷狀態,呼吸、心跳都很微弱。
誰知進了急救室以後,韓立誠卻如換了個人似的,不光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身體內連一處骨折也沒有。為其做急救的老專家聲稱,他做了大半輩子醫生,從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聲稱要將韓立誠的這種情況帶到全國醫學大會上去交流。
葉夢瑤想不到這個帶有傳奇色彩的病人竟是她的同學,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韓立誠看著欲問還羞的葉夢瑤,輕點了一下頭。
葉夢瑤看到對方的韓立誠的表現後,追問道:“你是怎麽被撞的,當時到醫院來的時候,情況可是十分危險呀!”
葉夢瑤其實更想問你之前的情況那麽嚴重,怎麽一進急救室就像沒事人一般呢,不過當時韓立誠正在昏迷中,就算問了,他也未必能回答上來。
韓立誠盡管已醒來半個多小時了,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重生這事身上,壓根就沒想他怎麽會市人醫病房裏的,聽到葉夢瑤的問話後,心裏下意識的一哆嗦。
前世,他也曾遭遇了一場這樣的車禍,不過他當時付出的代價是右肋三根骨骨折,其中有一根刺穿了肺部,右小腿的脛骨粉碎性骨折,昏迷了一天
一夜才醒來,至於下床走動,那更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除此以外,他出車禍的第二天,安湖縣還發生了載入縣史的事,恒綠農化集團的工人鬧事,近千人圍堵縣委縣政府,由於處理不力,導致警民衝突,兩名工人、一名警察在衝突中受重傷,其中一名工人因搶救無效死亡。
縣委書記寧致遠因此事被撤職,更因後來引發的索賄事件而被追究刑事責任,不光政治前途夭折,還身陷囹圄達三年之久。
寧致遠出事後,縣長周廣順如願以償的成為縣委書記,而韓立誠則成為了棄子,被丟到了縣氣象局,一直到重生之時,仍是一個小科員。
想清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韓立誠意識到他不能再在醫院待下去了,必須立即趕到恒綠農化集團所在的司橋鎮去,打消他們圍堵縣委縣政府的企圖,那麽隨後的悲劇就不可能發生了。
打定主意以後,韓立誠一臉嚴肅的對葉夢瑤說道:“葉夢瑤,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要趕回安湖去,十萬火急。”
“可是,醫生交代,你需要留在醫院進一步觀察,不能……”
韓立誠不等葉夢瑤再說下去,搶先說道:“我必須立即趕回去,否則縣裏就要出大事了,請你幫幫我,十分鍾以後,再告訴醫生,拜托了!”
葉夢瑤看著韓立誠一臉凝重的表情,鬼使神差的輕點了一下頭。
“謝謝!”韓立誠道完謝以後,卷起衣褲,套上鞋,匆忙的出了病房的門。
十分鍾後,身著墨綠色T恤、丈青色西褲的韓立誠便已站在了市人醫門前的路邊了,盡管臉色有幾分蒼白,但精神頭十足,猶如鬥士一般昂首直立。
看著西天那如血的夕陽,韓立誠的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在這個看似普通的傍晚,他將孤身上路,挑戰前所未遇的困難,期待著能逆天改命。
1998年的交通不如後世那般擁堵,韓立誠毫不費力的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雲州市下屬的安湖縣而去。
看著大街上一幅幅宣傳申奧的宣傳畫和標語,韓立誠這才想起兩千年前後華夏國最大的事情莫過於首都燕京的申奧了,這事要到三年後才能塵埃落定,那一刻,千萬炎黃子孫為之淚流滿麵、徹夜難眠。
韓立誠將目光從車外收了回來,思緒也隨之回到了現實中。
此時,韓立誠的頭腦中滿是漿糊,前世今生的影像交錯出現,讓他有種不辨真假之感,不過有一點他卻記得非常清楚,那就是千萬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轍,否則也對不起老天爺恩賜的這重新來過的機會。
要想不再重複前世的悲劇,必須保住他的老板——安湖縣委書記寧致遠。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韓立誠再清楚不過了。
透過車窗,看著對麵飛馳而過的或大或小的車輛,韓立誠猛的想起發生車禍時,撞他的那輛混凝土攪拌車。他眼看著對方從對麵直直的撞了過來,既沒有製動,也沒有打方向,有種成心置他於死地的之意。
韓立誠之所以對這一幕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前世出院以後,他就曾去查過那輛水泥攪拌車,不過卻是一無所獲。司機是外地人,撞人以後嚇得連夜跑路了,賠償由保險公司和該車所屬的企業共同承擔。.
錢,一分不少;事,一概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