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回

“長姐?!”倒是一旁的林海既驚喜,又有一些擔心。驚喜的是長姐終於肯承認他了!一聲海弟,令他如願以償。但他又怕現在的自己什麽都做不好,更擔心自己直接到太子身邊會遭人暗算。而且他母後還沒讓他回去,生怕自己此去會讓她措手不及。

“海弟,你不小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你已經準備一段時間了,現在到了該實踐的時刻。你兄長年紀小小就給父親分憂,你作為兒子,作為弟弟的,更應該為父親、為兄長擔起該你承擔的責任。”

“弟弟隻是怕無力擔此大任,屆時,不但給兄長添了麻煩,還讓父皇失望!”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飯得一口一口地吃,先失望,總好過最後才失望。”梅十三神色冷淡,“何況你兄長才是未來的君王,你就算一事無成,也沒人會說你。反而太子的壓力比你大!你畢竟是他弟弟,又是嫡皇子,初回宮中,如果有個萬一,世人將如何看待他?”

“一個容不下親弟,將他虐死的罪名,哪怕是父親也擔當不起,何況他隻是個太子。名聲一毀,他這太子可就做到頭了。不過,姐姐提醒你一句,你已被我收入宗門,日後就是我宗門弟子。你要記得,天冥宗是我們的死敵!據我所知,他們現在在人間用活人祭典魔劍。此劍一出,天下必定大亂!所以,你一旦發現天冥宗弟子的蹤跡,必須馬上放訊號!我宗的弟子如今全在民間潛伏。無論在哪兒,他們都能趕去幫你。懂嗎?”

不管林海懂不懂,反正她親娘皇貴妃是懂了!剛才的喜悅已被驚疑所淹沒。

這孽障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但給太子下了個套。令他不但不能對林海下手,還得好生護著不讓他出意外。如果林海在太子身邊出了意外,世人就會認為是太子忌憚林海的身份而弑弟!眾口鑠金,到時候,哪怕林海不是傷於太子之手,大家也會認為是他下的手!

還有活人祭劍,這孽障是怎麽知道的?這正是國師肯與她們聯手的條件之一。還有林海如今的身份。天宗弟子?周圍全是他們的人?這是威脅!可惜她不得不信受!

她能有國師等邪修護著,別人當然也能有天宗弟子護著,由不得她不信。何況這孽障還對天冥宗的行為如此了解……看來得盡快與國師、太子等人商量後續防範之事才行。

“還有。海弟,你這次回去,就把周英他們一並帶上吧!他們算是你的家仆,日後結果怎樣。你自己看著辦。”如果林海有能力的話。可以幫他們兩家平反,平熄兩家對梅林王朝的怨恨,更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替梅林家守衛江山。

如果周、趙兩家隻是平庸之輩,太子一黨就不會將他們弄成這個樣子。所以,如果林海聰明的話,回去之後,一定會想辦法給他們洗刷冤屈重振門庭,這是籠絡人心的一種策略。

見林海沒意見。梅十三便將目光移向梅林王,“父親。您認為如何?”

她剛才對林海的那番安排,有點越俎代庖的嫌疑。奈何她在梅林王心目中的地位與別不同,雖然長公主之位尚有爭議,但現在人人都刻意忽略這個事情,尤其是梅林王!在他心目中,這個頗有乃父風範的女兒,才是他梅林王真正的長女!

所以對於她的決定,他不但點頭,而且還老懷大慰,“很好!海兒身為皇子,應當為國民出一分力,替為父與太子分憂。海兒,那你就去收拾收拾,到時候與為父一起回去吧!想必你母後見了,一定會大吃一驚!”

何止大吃一驚!簡直嚇得七魂掉了六魄!當得知是梅十三要他回來時,皇後幾乎氣得吐血。

她原本打算借真假長公主之事,待梅十三回宮,讓她們母女相鬥,她就在旁邊漁翁得利!不管哪一方最終勝出,肯定都是元氣大傷的局麵,到時候林海再出來主持大局,走進大眾的眼中便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如今提前回來,還被安排在太子身邊,豈不是送羊入虎口?!皇後又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每天處於危險當中?於是整天想著法子如何將她兒子摘出來脫離苦海。

皇後終於忍不住出招,與眾美人鬥法鬥力,以致於在後來好長的一段時間裏,根本沒人有心思理會梅十三這個流落在外的長公主。

當然,這是後話。

擔心歸擔心,林海對於能跟隨父皇回宮,心裏是百分百的歡喜。他離家多年,一直懷念著宮中父慈母賢的溫馨日子。何況他跟在梅十三身邊一年多,多少受她一點影響,不太在乎宮中各種心計的暗湧。

正如長姐所說,實力決定一切!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算計皆是螻蟻般的存在!

一直將長姐視為偶像的林海,沒把那種雲淡風輕的性情學到十足,也仿到了七、八成。何況長姐還讓周英、趙文光他們跟他回去,這些人將會成為他的得力近臣,不像以往那樣孤獨無助與恐懼。再加上對父皇的孺幕崇拜,他就更加樂意聽從長姐的安排了。

“父親,夜已深,十三就不打擾您與幾位姨娘休息,先退下了。”說完,梅十三行了個禮,便想退出門去。

梅林王原本撫著長須一路微笑著,聽說她要退下,順勢就想點頭應允,忽然覺得不對!他好像還有正事沒跟她談——

“哎?先等等,為父難得出來一趟,正想跟我兒好好暢談一番。且慢休息……呃,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後麵那句話是對自己幾位妃子說的,“皇兒,今晚可否安排她們在此留宿?”

這個當然可以!梅林王連夜帶人上山,肯定是要在山上過夜的。周氏、趙氏她們不等青鸞吩咐,便已找人騰出廂房,並打掃幹淨了。

不用梅十三詢問,青鸞上前向梅林王行個半禮,“廂房已經安排妥當,各位可以回去休息。”能進房休息的自然是主子,其他宮婢侍眾們,值夜的跟進房裏,不用值夜的就去周、趙兩家的院子裏休息。

梅林王因為有事要與梅十三商談,所以幾位妃嬪先行。隻是,他們都忘了一件事,隻有一個人沒忘,一直隱忍著不發作。如今見所有人將她徹底拋到一邊,終於忍不住了……

“且慢!陛下!難道您忘了此行的目的?!我兒才是長公主啊陛下!你們……”此人正是一直充當背影板的呂氏,也就是惠夫人。她今時不同往日,一身煙羅輕紗裹身,令她添了幾分貴氣,也益發顯得她嬌弱可人,與之前粗布衣裳的憔悴婦人截然不同。

她撲出來跪倒在梅林王跟前,正好擋住所有人的去路。

剛才大家一直在旁觀梅十三與皇貴妃、貴妃之間的明嘲暗諷等鬧劇,她樂得在旁邊看熱鬧。不過,越到後來,她心裏越發著急。因為她發現大家一直稱呼梅十三為長公主,仿佛她就是真正的長公主,完全沒有爭議性!

這對於她來說,不是什麽好現象。她幾次想打斷,但見梅林王正開心,皇貴妃與貴妃也在鬥嘴仗鬥得激烈,她實在不敢禍水東引,生怕把她們的火力引到自己身上來。

隻好一直等!希望他們中有誰想起這次來的目的。結果,一直沒人提起……隻好她自己硬著頭皮提了。

梅林王一聽,這才記起自己此趟的目的。但是,正如長女說的,此刻已經夜深,難不成要他這皇帝夜審?!啐,不分輕重的婦人!

於是他一甩衣袖,微怒,“如今夜深,此事明天再議。”接著讓福全將一幹閑雜人等請了出去。

呂氏無奈,隻得隨著新派來的宮婢去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不過,由於她與呂依娘的所作所為,青鸞一幹人等都不待見她,於是將她安排在下人休息的後罩房裏,與梅林王、兩位貴妃待遇差得老遠,著實將她氣個半死!

可惜沒人理會她,她先前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多少了解青鸞、青鳳等人的一些小脾性,不敢明鬧,隻能暗恨。心裏想著,等她家依娘身份得到證明後,一定要這些低等賤民吃點苦頭……

不管呂氏如何異想天開,在正廳,梅林王心痛地望著梅十三那滿頭的華發。

“皇兒,你這頭發,到底怎麽回事?連青鳳姑娘都治不好嗎?”他家好好的一個絕色長公主,配上這麽一頭白發,著實令人揪心。

梅十三淡然一笑,“不礙的。這是十三飛升失敗留下的後遺症,等傷全好了,頭發自然就恢複,父親不必為此擔憂。”

“飛升?”對於修士不顧一切追求的最終夢想,梅林王甚感興趣。“皇兒,你今年才十八歲,這麽快就能達到飛升的境界?為父聽說,修士想要飛升,不過百年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皇兒,你可不能為了達到目的,走了歪道啊!”

要走捷徑,除了邪魔歪道,沒有他途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