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什麽?目睹了眼前一切的數百名士兵全然忘記了一切,呆呆的看著被小誌隨手揮灑的那具“人體”,連嘴唇都顫了,猶自不敢置信!

“袁將軍被殺了?”這種仿若天崩般的消息迅速在大軍中傳播,煞時間,龐大的軍氣迅速消逝,激烈的死鬥也漸漸停歇,每一個人都不覺停下了行動,用驚懼的眼神,緊盯著戰陣中央仿如神將的小誌,所不同的是,狼群的士兵更多出了一分驕傲,和早知如此的神情!

任何一支軍隊的主將,都是全軍士氣和信心之所聚,在那個崇尚陣前單挑的三國時代,武將的威力更是幾乎可以左右一場戰局,更不用說袁尚的身份遠不止將這麽簡單,他是全軍之帥,他是袁紹的兒子,他是未來的冀州牧,四州之主,可是現在,這位前途無量的世族青年,卻像一隻死豬一般,被小誌高高舉起,展示在數萬大軍的麵前!

呂翔隻感覺頭腦嗡嗡直響,震的他雙目暈眩,不知何往,天都塌下來了!袁尚被擒,自己保護不周的罪責是逃不過了,不隻是自己,怕是連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家人都難逃一死了吧!想及於此,呂翔憤然怒喝,打馬似獵豹一般直撲小誌,抱著拚命的打算,長刀直劈小誌!

小誌嘿然一笑,順手就將袁尚橫在胸前,用以抵擋呂翔的刀鋒,而太過劇烈的動作,使得暈厥的袁尚驟醒,一口膿血噴灑而出!

呃?袁尚還沒死?呂翔又是一驚,忙亂之間長刀已不及收回,隻好奮起全身之力使之稍偏,一刀揮空之下,呂翔收力不及,隨之跌落下馬,怔怔的看著小誌手中咳嗽不止的袁尚。

“哼,想要他活命?那就不要輕舉妄動!”深知袁尚在敵軍中的地位,小誌壓根就不擔心震不住這數萬人馬。呂翔之兄呂曠,負責統領前軍,此刻才拍馬趕來,強壓住心中的震驚,顫聲喝道:“你已在我數萬大軍的包圍之中,快將少將軍放下,然後下馬投降,還可有一條生路,否則隻有玉石俱焚!”

小誌啞然失笑,壓根不願意理會這色厲內荏的家夥,隻對手中的袁尚說道:“命他們閃開一條道路,快!”

羞慚,憤懣,驚懼,絕望等各種情感在胸中翻湧,傳遍全身的劇痛更是身嬌肉貴的袁尚所無法忍受的,基於那最後一絲世族的威嚴,他還想擺一擺英雄的架子,不料他狠話尚未出口,察言觀色的小誌已經先發製人,捏著袁尚脖頸的左手猛的加力,袁尚隻覺自己的頭顱和軀體似要被撕裂分開一般,死亡的壓力蓋過了一切,袁尚最後的驕傲和勇氣也喪失殆盡了!

“快,快快閃開!”氣息虛弱,袁尚的聲音卻仍有著不容忤逆的焦急和嚴厲,似是擔心稍慢頃刻自己的小命就不保。

呂曠,呂翔麵麵相覷,主將的性命操控人手,自己卻無能將之救回,這份屈辱實在足以摧毀一個武將的鬥士之心,如果可能,二人隻想痛痛快快的與小誌火並一場,勝則挽回尊嚴,敗,那就死吧,一了百了!可如今……

兩聲無奈憤懣的長歎,呂曠揮一揮手,數萬大軍自動散出一條通路,放小誌和麾下千名狼群離去!

“嗬嗬,哈哈哈哈!”小誌傲然長笑,聲音響徹數裏,冠蓋整個戰場,身後狼群精兵有樣學樣,紛紛縱聲大笑,澎湃如怒潮的豪氣,英雄男兒的誌氣,充斥在這天地之間,久久不能散去!

領兵出了敵軍大陣,小誌領兵狂奔,狼群軍速度驚人,不消半個時辰就甩掉了在身後尾隨的敵軍,不知消失到何處去了!

當麵如死灰,垂頭喪氣的呂曠呂翔兄弟領兵折回曲梁縣時,已經是那場屈辱之戰過去六個時辰之後了,聞聽消息的郭圖差點沒一頭栽倒,一貫在人前維持從容儀態的郭圖此刻也難掩驚慌之色,畢竟,袁尚若真有個三長兩短,身為謀主的他絕對也難逃幹係!

呆呆的站著,化作一尊木雕,郭圖的臉色陰暗的可怕,心中做著激烈而反複的掙紮,到底該如何是好?呂氏兄弟和其他眾將肅立在一旁,此時此刻,心亂如麻的他們已經無法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了!

“慢著!”郭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麵色急變,身子都不自禁的晃了一晃,顫聲問向呂氏兄弟,“汝等可曾查明那彪人馬挾持少將軍往何處去了?”

呂氏兄弟不明所以,齊齊搖了搖頭,黯然垂首!

郭圖長吸了一口氣,麵色由陰暗轉為青黑,難以掩飾的驚慌擔憂之色盡顯,仍勉強鎮定的下達軍令:“速派軍中斥候,騎快馬去審配軍中報告戰情,務必將少將軍落入敵手之事告之,審配知道該怎麽做的!再派斥候飛馬向高覽傳令,命其不可再與敵軍糾纏,速速退保廣平郡!快,十萬火急,務必多派幾支斥候,盡快將戰情傳達!”郭圖語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已是歇斯底裏,嘶吼著將話說完。

呂氏兄弟對視一眼,再無二話,親自出去傳令去了。郭圖麵色難看,搖著頭喃喃自語:“但願還來得及,一定要來得及啊!”

“呃,大人您在擔心些什麽?”

“敵人故意不殺少將軍,一定不止要挾持突圍這麽簡單,我擔心……哎!”想及那一係列可能發生的可怕後果,郭圖黯然長歎,勉強提起精神下令:“全軍立即收拾行裝,我要領兵回援廣平郡!”

很可惜,縱然郭圖有著看穿一切的智慧,可他已經無力阻止那必將發生的事實了!

擁著身受重傷的袁尚,千餘名身穿破碎軍裝的狼群精兵,絕對像是一支潰敗至此的殘兵,看到那貨真價實的袁尚,廣平郡城的守軍立刻就打開了城門,然後……擊殺了數百名死拚反抗的士兵,收降了兩千餘人,偌大的廣平郡一夜易主!

先是斥章的審配軍,半日之後又輪到易陽的高覽軍,兩路人馬先後接待了前來代表袁尚傳令的使者,使者的命令有著絕對的合法性,因為他手中握著貨真價實的虎符——軍權的象征,見虎符如見袁尚本人!

命令都是一樣的,袁尚所率領的大軍在肥鄉縣發現敵軍主力,目前正與之激戰,嚴令二軍立即南下助戰,不得有誤!

高覽沒有任何猶豫的,立即領兵南下,奇怪的是那名絕世猛將率領的軍隊並不多做糾纏,就放任高覽軍離去!

審配雖然略感到不妥,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眼前的五千敵兵,但袁尚的軍令也不容違抗,思慮過後,審配也隻能選擇服從軍令,率領手中的一萬大軍,離開斥章縣,南下助戰!

因此,當郭圖派出的使者緊趕慢趕幾乎吐血感到兩路大軍的營地時,那裏已經是人去營空了!

另一件郭圖料想不到的事情是,他手中的這三萬人馬,已經是小誌眼中的一盤菜,要來一番風卷殘雲,一口吃掉了!

並不曾經曆戰陣,更不曾如此打馬疾行,郭圖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都要躍動而出了,可此時已經顧不得那麽多,郭圖拚命打馬,率領著麾下將士,急急趕往廣平郡!

奔波半日,廣平郡城終於近在眼前了!郭圖仔細凝望,眼前沒有戰火,沒有死屍,也沒有殺氣!城上高掛著袁軍戰旗,無數袁軍士兵在來回走動巡邏,除了吊橋升起,城門緊閉,並沒有什麽異常。

得到郭圖的指示,呂曠打馬上前叫城:“別駕郭圖先生領兵回來了,速速開城!”

城上很快有了反應,一番忙碌之後,一校尉打扮的人縱聲喊道:“請郭圖先生現身答話,我等才可開城!”

郭圖冷哼一聲,打馬上前幾步,讓城上眾人看個清楚!

“啊,真的是郭圖大人,開城,快開城!”

城上又是一陣雜亂,不一會,吊橋放下,城門緩緩開啟。

郭圖沉吟片刻,不知為何選擇了按兵不動:“呂曠,領一隊人馬,進城查看虛實,再回來報我!”

“諾!”呂曠一招手,帶領五百名親兵,慢慢向城池而去。

城樓上,隱在暗處的小誌看到這一切,不禁低聲罵道:“那老狐狸是誰?蠻謹慎的嘛!沒辦法了,逮不住大的,就拿那個小卒子開刀吧!”

呂曠及麾下士兵進城後,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前,後,左,右,數不清的士兵隱隱將呂曠等人包圍,每個人的手中都操著一支戰弩,看樣式絕對是袁軍的製式裝備,隻是那閃閃發亮的弩箭,怎麽盡是指向自己啊?呃,到底誰是誰?誰是敵人?呂曠麾下的士兵迷糊了!

“糟!”呂曠驚醒中計,卻已經為時已晚,背後的城門不知何時已然關閉,當那夾帶著勁風的弩箭淩空飛至的一刻,呂曠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城門開而複合,城中殺氣驟升,郭圖震驚之餘,也隻能黯然搖頭——又被敵人擺了一道!身後呂翔狂吼一聲,悲憤欲絕,搖搖墜地,痛極暈厥!

郭圖默默的凝視著廣平城頭,目光深邃而且複雜,那裏的戰旗不知何時已然變換,士卒也換上了滿臉的殺氣和戰意!良久之後,郭圖仰天長歎一聲,命小兵架起了呂翔,全軍後退十裏安下了營寨!

這次的敵人,真是太可怕了!郭圖終於在心底,承認了小誌的分量,也第一次以無比認真的態度,思索著一件事情:這支孤軍深入的奇兵,到底準備做到什麽程度?

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