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走得極快,小誌跟得也不慢,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陳留,漸漸向無人的地方走去。但自從出了城池,小誌便覺察出身後跟了數十條“尾巴”,呈扇形將自己與徐晃隱隱包圍,不遠不近的跟著,不知是何用意!但小誌還是感覺到了那絲絲的敵意,正附著在自己的身上!

陷阱?小誌捫心自問,暗中提高了戒備,但藝高人膽大的他,並沒有放棄跟隨的打算,另一方麵,在私心裏小誌也不相信磊落如徐晃會暗使詭計來害他。

兩人行了十餘裏,來到一處沒有人跡的樹林,徐晃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冷冷的盯視著小誌。而那尾隨而至的幾十條人影,也絲毫沒有隱藏滴,現身而出,遠遠的站在遠處監視,保持了隨時可以撲上的戰鬥姿態。

慨然與徐晃對視,小誌理所當然的掛上了迷死人不賠命的憨笑,輕聲說道:“知道身後有追兵還如此沉著,徐晃果然不同凡響啊!”

“哼,你怎知那些人不是用來對付你的?”

“什麽?對付我?徐老大你莫要嚇我,我膽子很小的!”小誌一臉驚慌失措的神情,但其演技明顯不精,竟惹得徐晃麵露厭惡之色,轉身又要離去。

“哎,怎麽這麽沒有幽默感捏,徐老大你要對付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又豈會借力於他人,我所知道的徐晃可不是這種陰險之人哦!”

轉身,凝視了小誌片刻,徐晃竟然罕見的露出了笑容,那帥氣而隱含戲謔的笑意,好似冰雪融化一般,使小誌的心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然後見他微微擺首,那遠方包圍的人兒就緩緩退後,直至消失不見!

“令行禁止,佩服啊佩服!這些是徐老大的下人嗎?”小誌忙不迭的給徐晃戴高帽灌黃湯,同時不忘試探徐晃的來曆。

不料徐晃根本不吃小誌的招數,徑自找了處空地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小誌,嘴邊猶帶著滿不在乎的笑意。

“聽你的口氣,似乎認識我很久了似的,我自問生平還算低調,不知你是從何處知曉我的名號的?”

額……是認識了很久,有兩千年那麽久了,隻可惜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啊!小誌心中嘀咕,苦想該如何瞞混過去。

“呃……徐老大你英明神武,我當然是久仰的了……呃……我想想,徐老大你是河東人吧?”

“哼~~”徐晃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啪!小誌一拍大腿,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對,沒錯!我手下眾小弟中就有河東人!哎呀,整天在我耳邊嘮叨說河東有一豪傑名叫徐晃,哎呀那個勇猛無敵啊!那個義薄雲天啊!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不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晃的勇武之名,還真不是吹的呢!”說謊話的最高境界就是說到自己都以為是真的!小誌一邊口吐唾液的吹噓,一邊冥思苦想自己手下誰是河東人能幫自己圓謊……

古人終究淳樸誠實,徐晃怎能想到會有人當眾扯謊還麵不改色呢?是以半信半疑滴,接受了小誌的解釋!

見徐晃露出了溫和點的笑容,小誌微微鬆了口氣,感覺成功率增大了許多,更大著膽子,坐到了徐晃的身邊,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徐老大既是河東人,又怎會出現在我陳留呢?”

“哼,將軍是陳留之主,我隻是一介草民,怎當得起老大之稱?將軍你還是有些威儀的好啊!至於我之來意,沒必要向你匯報吧?”徐晃言語間不卑不亢,且沒有透露出半點小誌想知道的信息,沉著冷靜的表現,證明了他不隻是一個武夫那麽簡單。

“嗬嗬,我這陳留城,沒教徐晃大哥失望吧?”不知不覺間,小誌又變了種稱呼。

徐晃聞言沉吟,臉上的神色更暖,連小誌的話中變化也沒覺察出:“戰亂不興,人民安康,此地實乃人間淨土,名不虛傳!”

即使已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但聽到徐晃出自真心的讚歎,小誌還是心中高興,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敢問大哥,此地比起你家鄉如何?”

怔了半晌,徐晃才悵然搖頭:“我走南闖北,閱曆也算豐富,論穩定,論富饒,論安泰,陳留已是大漢第一,再無其他地方能做到這樣!”言下之意,他的家鄉當然也是遠遠不如的了!

“嗬嗬~~”小誌傻笑不止,對徐晃的評價十分受用,這“大漢第一”的名頭,也著實太響亮了點!

“那麽,不知徐晃你是否願意長住我陳留,若能舉家搬遷過來更好,我表示熱烈的歡迎!”扯淡良久,小誌還是切入了正題。

當然聽的出小誌語氣中的招攬之意,徐晃意外的看著小誌,想要從小誌的臉上探知小誌的真意。他看到的當然隻能是小誌那滿含誠意的眼神,在肆意意**著徐晃。

小誌的誠意足夠,但這事也委實難以置信了一點。要知道當時的人們做官的途徑無外乎是征辟和薦舉兩種,而且選拔的標準可不是什麽品德,才學,而是門第的高貴,是以平民百姓做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徐晃家八輩貧農,成色標準的很,一次次的連展示的機會都得不到就被直接三振出局,使得徐晃自己都對入仕為官不報什麽希望了!但今日竟然有一個一郡之主在對自己發出邀請,而且還是在荒郊野外,還是在彼此剛剛打過了一架之後!難道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不以家境論英雄的人物嗎?

徐晃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小誌,剛正勇猛的將才,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了!

“嗬嗬,不要露出那麽意外的表情嘛!”小誌當然知道徐晃意外的是什麽,也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麽才能留住徐晃的心,“當今的官員選拔製度,在我看來形同虛設,所選上來的要麽是庸才要麽就是人品卑下之人,正所謂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策良將怯如雞,如此垃圾,要來何用?隻有像徐晃你這般忠勇正義之才,才可助我大展宏圖,掃除天下奸佞之徒,還天下太平!我用人一看人品,二看才學,其餘不論!我之手下,大部分都是寒族出身,為世族所不恥,但在我這裏卻可盡展所長,為我助力良多!我仰慕大大英名良久,今日一見,對大大的武功氣度大為心折,若徐晃大大你願意留下助我一臂之力,安定萬民,還天下太平,則我小誌實是三生有幸,於天下百姓幸甚!”

“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策良將怯如雞!”嘀咕著這兩句話,徐晃的臉色漸漸陰冷,滿是憤憤不平的神情,想起了自己所遭遇的種種不公,無形間對小誌的話語大感認同!

士為知己者死!況且經過剛才一戰,徐晃也早已對小誌欽服心折,現在對方如此誠意十足的邀請,徐晃感激之餘,幾乎就想立刻應允,為小誌效力!但忠勇如他,在心潮激**之餘,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本意。

無形間已經認小誌為主,徐晃再說話時,語氣已經客氣了許多:“將軍可知某因何來到陳留城?”

“唔?不知,你願意告訴我了?”

“嗬……說來慚愧,徐某不才,自負有一身本領卻無人肯用,家境破落之下,無奈做了富家商賈的保鏢!這次就是隨我家主人,來陳留經商的!”

小誌大感意外,神情誇張的吼道:“什麽?以你徐晃這樣的本事怎麽能屈身商戶做什麽保鏢呢?真是……明珠暗投啊!”就算是做保鏢,小誌當然希望徐晃能做他的保鏢……

“恩!大丈夫有誌難申,屈身於商賈銅臭之中,空負一身武藝卻無能為百姓盡力,徐晃也深感抑鬱!今蒙將軍不棄,本想立即赤膽相隨,但我家主人分派的任務尚未完成,徐某不願做那無信無義之人,須得為主人盡力之後,再稟明於他,才能投至將軍麾下!”畢生的夙願眼看就要實現,徐晃仍能以承諾信義為重,這般大丈夫的磊落行止,叫小誌大為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愈加深邃迷人。

“不知那任務有何難處,我是否可以略盡綿力呢?”

凝視小誌片刻,徐晃竟然微微露出了苦笑之色,搖頭道:“徐某本來以為此事易辦,但如今,卻是難於登天了!”

“呃……怎麽說?難道,跟我有關不成?”想起徐晃出人意料的當眾挑戰,小誌心中有了些許明悟。

“正是!不瞞將軍,我家主人在冀州經商多年,家產豐厚,頗為豪富!但自從將軍來到陳留以後,陳留日益發展繁盛,隔斷南北交通,更幾乎壟斷了所有賺錢的行當,使得以往北上貿易的富商至陳留而不前,我那主人家的產業因此而大傷,損失頗為慘重!他急怒之下,就帶領手下商隊前來陳留,一為觀摩學習,二嘛……也是想尋一尋將軍你的晦氣的!是以主人才命我登台比武,意在給你個難堪,沒想到……哎~~”徐晃微微搖頭,想起剛才那激烈一戰,心中複雜的情緒再度升騰。

“原來如此,看來那些人也是商戶的家丁了!難怪對我充滿了敵意呢!不過就憑這幾十個人就想來陳留找麻煩?那大戶人家也忒弱智了點吧?”小誌心中遐想,暗笑對方的白癡,不過為了拉攏到徐晃,小誌還是決定給那富商點甜頭吃。

“嗬嗬,方才一戰實是不足掛齒,聽聞徐晃馬上技藝冠絕天下,一把奔雷斧使得鬼神皆驚,若是戰場上生死相搏,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小誌不忍徐晃難堪,巧言撫慰,某種程度上說,他也確實不知道,跨上戰馬的徐晃,到底會厲害到什麽程度,“至於做生意嘛,還是要講點市場規律的嘛,總是這麽恃強淩弱可不行哦!這樣吧,你回去告訴你那主人,就說明日我將親自登門拜訪,他有什麽不滿可以當麵講明,衝著徐晃你的麵上,能給他方便的地方我會照顧的!怎麽樣,夠意思吧?”

“……多謝!”心中感動,徐晃差點連淚都流出來了,小誌這般毫無架子的推心置腹,使得徐晃感受到了從別處感受不到的尊重,就衝這一點,徐晃為小誌效力的決心,已是不可動搖了!

二人促膝而坐,言談甚歡,彼此間已沒了拘束,直至天色昏暗,徐晃才不得已與小誌惜別,歸去複命。而小誌,淡笑著看徐晃遠去的背影,這一次他心中確信無疑,這位史上知名的勇將,很快就會投奔到自己的麾下,成為自己足堪倚重的大將!手下的可用之才漸漸增多,這種近似天下歸心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