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一線,於禁所統領的曹軍數量已經不下於5萬,但後繼的軍隊仍源源不斷的從豫州腹地向前線集結,鞠義探查到的情報傳回許昌,使得偌大的議事廳,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進逼到長社的曹軍李典部約有三萬,司州前線潼關中曹軍主力部隊也不下五萬人,再加上洛陽城中同樣不下五萬人的後備軍隊,一下子集結起近二十萬的龐大陣勢,曹操的戰爭資源和戰爭潛力,雄厚的讓人側目!

凝視著手中的戰報,再瞥了一眼地圖上處處燃燒的戰火,郭嘉饒有興味的笑了笑:“看來連番的失敗,已經把我們的曹孟德大人給激怒了!應付馬騰的進犯是一回事,曹操更有可能是要對我們下手了!”

“二十萬人……豫州差不多要被掏空了!曹操就不怕劉備從背後給他插一杠子?”龍舞疑惑的問道。

“以曹操思慮之周全,不會顧不到這麽明顯的漏洞的!劉備若妄想進犯,說不定要吃大虧呢!”賈詡臉色有些凝重,凝視著地圖緩緩說道,“曹操用十萬大軍寇犯我許昌,似乎要以硬碰硬,怎麽想都太不尋常了!這可不是曹操慣有的風格啊!”

“沒錯!用最少的資源造成最好的效果,於無聲處聽驚雷,才是曹操的慣常戰術!似這般恃強淩弱的強攻?縱然曹操不在乎傷亡,他就篤定了能攻下許昌嗎?”說話之人,竟然是曾經為呂布出謀劃策的陳宮,自從被鞠義生擒之後,陳宮就一直被關押在許昌,郭嘉和賈詡輪番勸降,最後連獻帝都親自“下詔”招撫陳宮,堅持了三個月之後,心中尚存有功名之心的陳宮終於低頭,加入了小誌的陣營。

而另一位重量級戰俘荀攸,連郭嘉和賈詡對之都毫無辦法,隻能任由這位大才舒舒服服的享受著牢中夥食。

“曹操的用兵,不能從常理來揣測,眼下情報不明,我等也隻有不變應萬變了!我擔心的是……我們那敬愛的主公,怎麽還不回來啊!”

郭嘉此言一出,堂中眾文武紛紛露出了苦笑的表情。雖說許昌有郭嘉,賈詡這樣的謀士,有許褚這般的虎將坐鎮,但沒有了主君壓陣,難免造成人心惶惶,極大的消磨著軍中士氣!

“……唯有等待了!”賈詡歎著氣說道,“許褚將軍,即日起你引虎衛軍巡視全城,特別要盯緊那些城中大族,眼下人心不穩,不能出現半點紕漏!”

“是!”

潁川一線的戰局,曹軍仰仗著兵力上的絕對優勢,發起了勢如雷霆般的狂攻,穎陰,穎陽城各自處於優勢敵軍的包圍下,支撐的風雨飄搖,就連鞠義親自鎮守的潁川城,也在跟於禁所率的數萬曹軍的直接對話中,落在了絕對下風!

良將於禁的用兵,使得鞠義也隻能不斷的撓頭,困擾不已。

活用手中的優勢精兵,將潁川三道城門死死的堵住發起猛攻,卻偏偏讓出了通向許昌方向的一門給敵軍,於禁這圍三闕一的戰法,給敵軍留下了後路,卻最大限度的摧毀著敵軍的戰意,強悍至極的壓迫力,將鞠義手中的一萬多精兵壓得喘息不得!

“吼~~~~”憤怒咆哮著,手中的長刀劃出一道匹練的寒光席卷長空,剛剛攀登上城的三名曹兵隻覺胸口劇痛,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被一股巨力生生的震飛,死於非命!

“隨我上前,將漏洞堵上!”聽到鞠義滿含著怒氣的訓斥,城樓上的士兵才仿佛恍然驚醒,數百人自動集結,殺氣騰騰的撲向那個剛剛被投石機摧毀的城牆一角,跟攀登上來的曹軍展開了廝殺!

一下子投入百餘架投石車,曹軍的攻勢在漫天巨石的助威下,顯得異常凶猛,潁川寬厚的城牆上多處出現了崩毀的跡象,數之不盡的曹兵無視守軍密集的箭雨,沿著雲梯攀爬而上,前赴後繼的攀登到了城頭,跟守軍鏖戰!

鞠義身先士卒,拖著手中長刀在城頭來回奔走,哪裏有險就撲向哪裏,組織兵力將辛苦攀爬上來的曹軍殲滅,仿佛鋼鐵鑄就的戰士一般,連續奮戰了四五個時辰,也絲毫不見疲倦之色,憑一己之勇武,無限激發著士卒的鬥誌,跟曹軍肉搏,誓死保衛著城池。

“鐺鐺鐺鐺鐺~~~~”夕陽夕照,在烏雲的遮掩下隻能透出些許昏暗的光芒,狂攻了近一天的曹軍終於退去,看著那向退潮一般遠去的曹軍大陣,城上不少的士兵直接癱坐在了城頭,久久不願意移動。

長身傲立於城頭,鞠義渾身已經被鮮血浸染,仿佛從染缸中撈出一般,好似一樁專司殺戮的魔神,令人望而生畏!凝視著漸漸遠去的曹軍,鞠義的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怒火,繃緊的肌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組織兵力,連夜將崩塌的牆體修好,安排好夜巡的兵卒,然後去見我!”冷冷的對副將下達了命令,鞠義頭也不回的走下了城牆。

“將軍……”數名軍中將校列成一行,靜候著鞠義的指示。

鞠義瞑目沉思良久,臉色忽明忽暗,再度睜眼時,眼中放射著決絕的光芒:“傳令,將北門用巨石封死,不許任何人進出!”

“嘶~~~~”堂內眾將齊齊倒吸一口冷氣,更有一人急聲說道,“將軍,強敵在前,為何要自絕退路啊?”

“哼,於禁給我們這一條退路,正是要瓦解我軍軍心!軍心若散,戰鬥力便無從談起,這幾日守城傷亡太大,正是由於士卒戰意不堅,猶豫不絕所致,我意將全軍置諸死地,集全軍之力死守潁川,一步不退!”重重的揮舞起拳頭,鞠義的話音無比的堅定。

“……將軍,如今曹軍勢大,不如暫且撤至許昌,集合許昌之兵跟曹軍決戰……”

“閉嘴!”鞠義怒吼一聲,硬生生喝止了麾下校尉的話語,“再敢如此說,你就自己割下首級來見我吧!”

堂下眾人盡皆麵露驚容,唯有一人尚保持了鎮定:“潁川乃是許昌門戶,潁川若失,則許昌將直接承受曹軍兵鋒,如此巨大的壓力下,許昌城中的世家大族們難保沒有異心,所以潁川絕不能丟!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讚成將軍的決定!”

鞠義看了那人一眼,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郝昭,此事就由你負責,趁夜將北門內外封堵!”

“遵令!”宏聲答道,郝昭大踏步走出了廳堂。

“爾等連夜搜集些燃油巨石等守城之物,以備來日再戰!”對剩餘幾名將校下達了命令,鞠義再也不看眾人隱含驚懼的麵色,決然返回了內堂。

連日作戰,城中剩餘的士卒絕對不超過八千,但敵將仍然敢自絕後路,擺出了與城同在的死戰架勢,這樣的魄力,就連於禁都不得不悚然動容!

剛聽完部屬對於城中守軍近乎“自殺”的行為的描述,一封三百裏加急送來的戰報,也呈現在了於禁的案頭。

“哈哈哈哈~~~~”朗聲長笑,於禁將手中的戰報遞給部屬傳閱,自己在中軍帳中來回奔走,似在思索著什麽。

“鞠義這個對手倒也難得,不過,我可沒有心思陪他玩下去了!於忠,於和!”

隨著於禁的召喚,他的兩員堂弟站了出來:“末將在!”

“由此刻起,你二人代我執掌大軍,維持攻勢!我當親自配合主公的大計行事!”

“諾!”二將對視一眼,同時嘶吼著領下了軍令。

“嗬嗬,鞠義這廝雖然是條漢子,可他自封北門的舉動,無形中還幫了我一把呢!真是天助我也!”轉身走出營帳,遙望著燈火光明的潁川城頭,於禁豪氣溢滿胸間,冷笑不止。

公元198年,2月25日,一支為數不下五千人的曹軍輕騎突然出現於許昌城下,猝不及防的許昌城防險些被騎兵攻破,最終在付出無數百姓和士卒的傷亡之後,勉強將這支輕騎戰退,保住了許昌城池!

據查,統領這支輕騎軍的,正是曹軍大將,於禁!

事隔近半年後,許昌城再度直接感受到了曹操勢力的威脅!那般冰寒徹骨的感覺,比剛剛消退的寒冬臘月,還要讓人恐怖!

曹軍騎兵出現城下的同時,劇變,也在許昌城中上演!

三家城中豪族突然聯合舉事反叛,不下三千的豪族私兵猛攻許昌南門,意圖跟城外曹軍裏應外合,一舉奪下城門!

叛軍同時向皇宮進發,意圖火速控製住當朝獻帝,令人震驚的是,以崔琰為首的朝中部分大臣竟然也同時謀叛,大開皇宮之門,迎叛軍入宮!

政變,兵變,城外曹軍的侵襲,在同一時間一一展開,許昌城瞬間陷入到了戰火之中,混亂的局勢,沒有人能梳理的清楚,無辜的百姓隻知道,也許許昌,就要再度易主了!

毫無疑問,許昌,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