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好大!

年關前後,一場規模異常龐大的暴雪席卷神州大地,漫天飄舞的銀白色雪花,將天上地下盡數渲染成一抹單調的白,白的滲人!

小誌倚立於自家高樓之上,放眼向遠處瞭望,所看見的也不過是那單調到極點的銀白,看得小誌直搗胃口!

這場大雪竟已足足下了五天,且越下越大,毫無停歇之勢,在呼嘯的北風席卷下落地堆積成冰,若不及早處理,一會功夫就會大雪封門,出入不得!

街麵上很少能再看見路人,隻有那零星幾個無處安家的流浪漢,裹得像那狗熊也似,急匆匆的穿行在大街小巷,無聲無息,好似遊**在人間的幽靈!

在自家高樓上佇立良久,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小誌黯然長歎口氣,返身回到了屋中。

郭嘉,賈詡,陳宮等麾下得力之臣早已齊集多時,見小誌憑樓眺望,也不敢打擾,均在逗弄李祥那小家夥。

小家夥已經三個月大了,出落的愈加水靈,人見人愛,尤其那一雙黑黝黝,圓嘟嘟的小眼睛,總是蘊含著可愛的笑意,哪怕有再多的苦悶,看到小東西那一張討喜的麵龐,也會瞬間消逝無蹤了!

人是長大了一點點,可還不會說話,更不會認人,那尿腺卻十分的發達,不論落在誰手裏都要用一泡童子尿來問候,每每搞得眾人狼狽不堪,頗有一種“大濕”的風範。

若傳說中的遺傳理論屬實的話,那自己小時候豈不是也……每每想到此處,小誌都不禁苦笑著在心底向千年之外的母親問安!

吩咐侍女將李祥帶去找他媽,小誌招呼眾人席地而坐,主仆之間雖都已身居高位,仍像布衣時一樣親切隨意。

看得出眾人故作輕鬆下那一顆緊張沉重的心靈,小誌長歎一聲,沉聲向賈詡問道:“玄天監可曾算出這場雪何時會停?”

賈詡無語,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能為力。

這一點小誌早有心理準備,這玄天監乃負責監視氣象運行之變化,事先卻對這場豪雪一點預警都沒有,可見工作效率之低下……

話說回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來得也實在是太猛烈了些,一夜之間,山川河嶽盡是一片素白,雪花簌簌飄落,幾丈之外竟然已看不清事物!無論是前世今生,小誌都不曾經曆過這麽一場大雪!

但本能上,小誌卻知道這一場大雪將為大漢的子民帶來無盡的煩擾,和死亡!

郭嘉也是麵色微白,顯然已幾天沒休息好了:“主公,來自各地的第一波報告都已送達許昌了。陳留那邊情況稍好,田地被破壞百分之三十,庫存糧食因冰凍毀壞銳減近三分之一,但那邊人民富足,難民較少,龍舞回報說陳留盡可以處理的來!”

“恩……”小誌的臉色稍緩,微露欣慰之色,“傳令龍舞,可放手去做,但務必不讓任何一名百姓忍饑挨餓!陳留若有餘糧,可勻一些運往兗州!”

“兗州的情況……的確比較糟糕!”郭嘉揉了揉眉頭,罕見的流露出心煩意亂的神情,“兗州農田毀壞超過百分之六十,受害百姓不下二十萬人,已有百餘人因饑寒交迫,死於街頭,管寧先生三日前就已經開官倉賑濟災民,但負擔比較重!他還傳訊說需要許昌供應大量的傷藥和食物,以解燃眉之急!”

“可命龍舞運輸部分糧草支援兗州,陳宮,傳令許昌各大藥鋪供應傷藥上來,火速運往兗州!”小誌斬釘截鐵的說道。

“領命!”陳宮恭謹的說道。

“冀州災情要舒緩許多,沮授先生久居冀北苦寒之地,對當地天相氣候頗為熟悉,入冬之前便做好了防寒防雪的準備,損失不是太大,但他也沒想到這場雪會大到這種地步!青州那邊雪情要小上許多,華歆先生傳書來說盡可以控製的住!”郭嘉一口氣將話說完,慨然長歎一聲,麵露憂色!

小誌沉吟片刻,搖頭疲憊道:“到目前為止,災情倒還控製的住,但這場雪若再這麽下下去……要不了多久,隻怕許昌也要告急了!”

“雪情取決於天,人力豈能控製?為今之計,隻能祈禱上天早日放晴,我等也隻能盡盡人事了!”賈詡見小誌神情萎頓,不由得出聲勸慰道。

小誌在屋中負手來回踱步,似在沉思著什麽,良久突然抬頭道:“雖然隻能盡盡人事,但這人事,卻要做得徹底一些,不能因為這一場雪,而放棄治下任何一個百姓!傳我命令!”

小誌此言一出,屋中眾文武一起躬身抱拳,靜候指令。

“我治下各地官員,務必全力以赴,維護百姓生命安全,不許輕易放棄一人,廣開粥棚,廣造茅屋,暫且安頓受災百姓,必要時軍隊亦可出動,助百姓找到安身之所!”

廳堂中眾文武驟然聽到這樣的命令,竟齊齊一愣,眼底交雜著感動的光輝,郭嘉等文官們將頭垂的更低,徐晃,許褚等武將大力握拳扣胸,眾人齊聲高喝領命!

稍停片刻,小誌疲倦的聲音又響起:“郭嘉,賈詡,即刻隨我入宮麵見聖上,求聖上打開國庫,賑濟各地災民!”

“是!”兩名股肱之臣齊聲答應著。

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雪,竟足足下滿了七天,才徐徐停止,久違的冬日陽光,終於露出了笑臉。

暴雪雖去,但其給人間造成的災患,卻遠沒有停止!

暴雪下到第七天,也就是最後一天時,下得最是狂烈,漫天冰雪隨著北風囂張的起舞,尖銳如小刀子一般,落地成冰,堆積如山,許昌一間蠻大的府邸竟被大雪壓垮,墜落下來的斷梁和無盡的冰雪,將十餘人同時活埋於雪下!

一日之間,許昌竟發生十餘起類似事件,傷亡過百人,帝都許昌,一時竟也愁雲慘霧!

許昌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景象,小誌已經不敢再去想象了!

讓小誌氣憤的是,麵的如此慘象,許昌朝廷竟然無動於衷!

小誌一日兩次麵見獻帝,痛陳雪災帶來的災患,懇求皇帝下旨開倉,賑濟各地災民!

也許是相處的久了,發覺這位新任丞相並不像前任那般強勢霸道,又也許是漸漸長大的獻帝產生了對絕對權力的絕對渴望,又也許是在董承等所謂忠於漢室的國親蠱惑下,獻帝竟兩次都已國庫無糧為由,拒絕了小誌!

但背地裏,小誌卻探查的分明,董承等人早已將國庫裏堆積成山的糧食和金錢秘密轉移,拿去賑濟各自的宗族去了!

待兗州,青州等地急需糧草救命的傳書送到小誌手上之後,小誌再也不堪忍受,當朝怒發衝冠,質問獻帝為何罔顧百姓性命,罵得小皇帝羞澀不敢抬頭!當天夜裏,小誌就派遣狼群攻占國庫,將沒來得及運出去的近兩萬石糧食強行扣留下來,並連夜派兵護送出許昌,分派往治下各地!

經此一事,獻帝和小誌原本還算融洽的關係驟然降到冰點,似乎覺得小誌遠沒有曹操可怕,獻帝不止一次在背後怒罵小誌以下犯上,罪不容誅,擺足了皇帝的威嚴!

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傳到小誌的耳朵裏,但小誌卻充耳不聞,索性連朝會也不去,連日來帶著麾下眾文武忙碌於街頭,安撫受傷的人們,撫恤失去親人的百姓,忙得不亦樂乎!

身體上的傷患可以痊愈,但心靈上的創口卻不知要如何撫平,同理,一時的災禍或許可以控製的住,但那事後的長遠影響,卻要多費一些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