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狼群回到丞相府邸時已是深夜,許昌城已萬籟俱寂,唯有相府還燈火通明,郭嘉,賈詡等人徹夜在相府裏等候,就連劉玲都沒有休息,焦急的等待小誌的歸來。
待看到那滿身是傷的蔡琰時,眾人盡皆大驚,劉玲更是第一個撲上來,仔細檢查著蔡琰身上的傷勢,姐妹深情盡顯無遺。
小誌命人送蔡琰到相府後堂歇息,劉玲瞪了小誌一眼,露出一臉“蔡姐姐有什麽意外唯你是問的表情”,急匆匆的跟著進入到內堂去了。
用不著小誌吩咐,郭嘉等幕僚也自動留了下來,聰明的他們當然猜得出今日之事並不那麽簡單。
待聽過小誌將來龍去脈敘述一遍之後,眾人紛紛陷入到沉默之中,猜測著馬超此行的深意。
“主公,若不出所料,西涼隻怕有劇變發生!”郭嘉一臉淡然,語氣卻異常的肯定。
“嗯,估計馬家已經失去執掌西涼的大權,這馬超,隻怕是來許昌求救的!”賈詡沉穩的應道。
潼關一戰,馬騰一係的兵馬幾乎被全殲,西涼太守馬騰更是戰死沙場,但老謀深算的韓遂還保有不俗的實力,既然選擇了跟馬騰翻臉,那麽韓遂定然已經有了全盤的考慮,欲將整個西涼據為己有了!
在那西涼荒蕪不毛之地,人民少經教化,崇尚武力為先,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可以說,失掉手中實力的馬氏一族已經不可能再穩坐西涼之主的寶座了!
“唔……這一點我倒也想到了,但那西涼若已變天,為何我等直到現在也未收到情報?”小誌疑惑的問道。
“嗬嗬,西涼地處偏遠,消息閉塞也屬正常,況且曹操肯定不希望主公提前得到消息予以攪局,肯定會從中攔阻,我們能在此時得到消息,已經算是很早了!”
“嗯,連那馬超都親自出現在許昌了,還有什麽消息能瞞得住我?”小誌搖頭苦笑,“諸位以為,該當如何處置這位錦馬超呢?”
“嗬嗬,主公一向惜才,馬孟起如此神勇絕倫,主公豈有不收為己用的道理?”郭嘉奇怪的歪了歪頭,表情怪異的瞅著小誌。
小誌沉思片刻,麵部表情卻有些沉肅:“我雖喜愛馬超的武勇,但對其人品,卻不敢苟同!今日我出招幹掉他那親兵隊長,以馬超的身手完全可以輕鬆擋下,但他卻無動於衷,恐怕是存著犧牲一條性命來討得我歡心的意思,生性如此涼薄,心機如此深沉,頗為我所不喜!而且,我觀馬超傲氣衝天,桀驁不馴,野性十足,心底恐怕存著不小的野心,這等虎狼之徒若是留在身邊,恐怕早晚會被其反噬,到時候為禍不小啊!”
“嗬嗬,主公所慮,甚是有理!”賈詡撚須微笑,眼底寒光四射,“但所謂野心,如果利用得當的話,也是可以迸發出驚人力量的!以馬超對曹操,對韓遂的刻骨仇恨,以馬超之絕世武勇,隻要牢牢控製在手中,不吝於一把對付曹操的利器,為何不用?而且馬騰雖亡,但馬家在西涼紮根數百年,所積攢下來的人心,物力,絕不是韓遂短時間就能夠清除掉的,若能引馬超真心為我效力,則日後攻略西涼,無疑可以事半功倍!”
“嗯,至於反噬的問題,主公大可不必擔心,今馬超勢窮來投,我若待之以真心,未必不能將這批野狼馴服,就算馬超真的圖謀不軌,但離了西涼那一畝三分地兒,他馬超一無根基,二無實力,他拿什麽跟主公抗衡?”陳宮微微點頭,沉聲對小誌分析道。
郭嘉不語,但微笑的表情也在告訴小誌,他完全讚同二人的說法。
小誌沉吟著,一雙眼神卻漸漸明亮起來!
當夜,丞相府燈火徹夜通明。
天亮之後,小誌攜郭嘉等人直接趕赴皇宮上朝,回來的時候,三名剽悍的男子已經等候在相府之外了!
眼看著小誌在眾文武及侍衛的簇擁下緩緩歸來,三人以馬超為首,一起迎了上來,馬超微微垂下了高傲的頭顱,左膝跪地,右手叩胸,朗聲吼道:“天神阿爸木比塔的子孫馬超(馬岱,龐德),願率領全族托庇於丞相麾下,懇請丞相收錄!”
小誌默然看著眼前這屈膝祈求的男人,這個人雖然以一種弱者的姿態在向自己懇求,但那深透入骨髓的驕傲和豪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這樣的人,會屈居於自己之下嗎?
話說回來,能夠讓如此驕傲的男人選擇這樣一個屈辱的方式向他人投效,可見馬超實在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絕境了!
小誌不為人知的微微歎息一聲,快步上前幾步,一一扶起了馬超三人,細細打量著這位西疆人引以為傲的戰神,眼底閃爍著一絲激賞和讚歎!
既然同為英雄,風雲際會,那就賭一賭吧!但願馬超你不要讓我失望!
“馬超將軍不遠萬裏前來相助,那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從今日起,你我便是一家人,同進同退,共榮共辱!”
感應到小誌話語裏的真誠,馬超三人也是渾身巨震,再度跪下施禮:“拜見主公!”
“好,好,快,命人在相府內設宴,我要為馬超將軍接風,今日喜得虎將,所有人不醉不歸!”小誌豪情萬丈,朗聲長笑,攬著馬超的肩膀,大步進入府內。
酒酣耳熱,堂內眾人縱情說笑,氣氛倒也熱烈。典韋素來喜愛熱鬧,見新添了幾位武藝高超的袍澤,頗為高興,死纏著馬超豪飲鬥酒,生性豪邁的馬超碰上童心不羈的典韋,二人倒頗為相投,一缸一缸牛飲不休。許褚雖也對馬超的武勇頗為激賞,但卻沉穩的多,維持住朝廷大將的尊嚴,跟馬岱,龐德二人隨意攀談。
酒到濃處,一隊歌姬施施然進入到堂下,伴隨著絲竹管弦之音,昂然起舞!
這是小誌特意從宮中請來的歌姬,所跳的也是頗有西域風格的舞蹈,那般空曠遼遠的管弦之聲,恍然間竟仿佛使人回到那黃沙萬裏,烈風如刀的西疆了!
孰料馬超等三人聽聞此音,竟齊齊停下了飲食,怔怔的傾聽著這西涼之音,三條漢子,三雙虎目,竟毫不掩飾的流下了滾滾熱淚!
“吼~~~吼~~~~”情到濃處,那馬超渾然不顧身在相府,竟陡然仰天怒嘯,嘯聲如雷,如電,滾滾不絕,好似來自西疆最森寒的雪原裏的眾狼之王,狂嘯聲震撼人膽!
郭嘉等文官齊齊臉色急變,白裏透紅,紅中帶紫,渾身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以他們那文弱的身軀,怎能承受這般洶湧的狼嚎衝擊?
眼見著眾人即將忍受不住時,那馬超才吐氣收聲,一把抹去了臉龐上的淚滴,恢複到之前桀驁的神情!
“各位大人,末將驟聞家鄉之音,心潮澎湃,一時心馳意動,失禮了!失禮了!”馬超這才注意到眾人的麵部表情,急聲道歉。
小誌勉強按下心中的驚詫,麵上不動聲色:“馬將軍如此悲憤,可是族中大有變故?可否跟本相言明,他日自會為將軍做主!”
馬超麵部肌肉一陣顫抖,顯得頗為痛苦,但很快便用更加強大的自製力,給控製住了:“不瞞主公,我馬家全族上下一百五十多口人,已全部被那韓遂老賊屠殺,老幼婦孺皆不放過!那時我正與龐德,馬岱引敗軍回師,不想卻晚到一步,若不是族中幼弟馬休,馬鐵僥幸逃出向我報信,隻怕如今連我等也死於韓遂老賊的手下了!”
馬超一字一字都像是用盡平生力氣說出,神情扭曲,頗為痛苦,顯然這舉族全滅的慘案在馬超的心底留下了終生難以磨滅的傷痛,傷痛能夠激勵人的鬥誌和潛能,但更能使人瘋狂,若不善加引導,隻怕這把複仇之火,反而會燒到很多無辜的人呢!
小誌神情肅然,黯然長歎:“不想孟起竟慘遭滅族之痛,我無意間竟勾起將軍傷痛往事,實是罪過!罪過!”
“主公!”馬超等三人一齊跪地,由馬超開口向小誌求肯,“若主公他日討伐逆賊曹操,韓遂,某等願為前驅,萬死不辭!”
小誌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曹賊篡權誤國,實乃****,他日討之,合情合理!但我若出兵,必是順天應人,為百姓福祉而戰,而不是為三位的私仇而戰,這一點,還望三位搞清楚!三位既然加入我軍,便是信任我小誌,我今日便在這裏起誓,有生之年,定然竭盡全力助馬將軍討回公道,絕不食言!但相應的,也望馬將軍遵從我之調遣,不得妄自殺戮,不得擅自行動,三位若不能做到,隻怕我等的緣分,也要始於今日,終於今日了!”
小誌的意思很清楚,在西涼,你是神威天將軍,你是受人敬仰的武神,說一不二,但到了這裏,你便是我軍中戰將,對於我——小誌,便有服從的義務,若不服從,而隻想著利用我的軍力複仇……恐怕隻是癡心妄想了!
馬超的眼神裏猛的閃爍出一絲淩厲和寒意,但低垂著頭,旁人也看不清楚,眾人隻看見馬超猛的抽出佩劍,以劍尖對準自己的胸膛,朗聲吼道:“天神阿爸木比塔在上,我馬超今日投身於丞相麾下,定然竭盡忠誠,奮勇效力,助丞相完成大業,若有異心,他日定然被此劍貫穿胸膛而死,死後魂靈不能得到天神阿爸的召見,隻能遊**於荒郊野外,做那孤魂野鬼!”
“好!”小誌奮然站起,擊節叫好,“馬超將軍既然如此忠肝義膽,我又有何疑慮,我當即刻表奏天子,擢升馬超為屯騎校尉,龐德,馬岱各位軍中都尉,他日若立戰功,再另行封賞!”
“謝主公!”三人依序站出,向小誌鄭重施禮,朗聲謝道。
西涼錦馬超,自此歸入小誌的帳下,為小誌立下無數的功勳,卻也帶來了無盡的煩惱,此乃後話,暫且不提!